《潘金莲》文晴

35、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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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终于将她轻轻抱起，一直往自己卧寝的方向去。
　　潘玉只觉自己昏沉沉的，困了，轻飘飘一阵之后躺到了柔软的大床，便开始放松追逐夜的宁静。
　　赵桓坐在床弦，看着她一脸红晕熟睡的样子，不禁伸手触碰，又倾身在她耳边低语：“不要怪我，这是维护皇室的尊严，也是父皇的旨意……”

　　翌日清晨，眼光透过窗花射进来，潘玉方才从睡梦中自然醒来，很长时间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了，她美滋滋的，可下一秒看到周遭场景变得不一样，就惊讶坐起身，而正是这个动作，让她感到了自己在丝被下赤裸的身体。
　　床弦，是她散乱的衣衫……她的心跳乱了节奏，恍然想起来，自己昨晚喝多了，后来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再看到白色被褥上小血花的证明，她不免生出对赵桓的憎恨，一时间有种被骗的感觉。
　　正是这些感觉，让她混乱了，事情其中是否存在蹊跷，她根本不会思考，就好比当初的朱琏。

　　赵桓进来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穿好衣服，慌忙躲回被窝，浑身就差炸毛。
　　赵桓也显得有些不自然，只是双手背到后面，强装镇定道：“准备一下吧，西门庆来接你了。”
　　虎穴还没出，又要进狼窝了，潘玉真的很悲剧。
　　赵桓转身要出去，她方才叫住他，有点不相信问：“你昨晚，果真对我做了那种事？我怎么……没一点感觉……”
　　“因为我让人在我不吃的那份菜式里，下了蒙汗药。”说完，他就大步走出去了。

　　潘玉记得，他不吃的猪耳朵，她吃了不少，可是为什么？她那么信任他……如果他真的有那种要求，她说不定会答应，反正等待自己的是杨迁毅，她宁可把自己看得珍贵的第一次交给别人——尽管这个别人不是自己所爱，却是自己尊敬，含有复杂情愫的好人。
　　如今，这一切都被破坏，变得不一样了。
　　她不喜欢他的方式。

　　她花了一盏茶的功夫让自己不要计较过去的得失，而要好好面对以后的处境，来到外面见到杨迁毅，冷漠看他一如既往令自己讨厌非常的面孔，一个字也不说，只是静静等待他的俘虏。

　　赵桓将圣旨递给他的时候，懒懒告诉他一个事实：“尽管如此，莲儿永远是本殿用过的女人。”
　　杨迁毅猛然抬眸，闪过无尽的恼恨，如果面对的不是太子，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杀了他。
　　“怎么，你不高兴？”赵桓故意问，又轻笑道：“像莲儿这样的天生尤物，用一次太可惜了，你若嫌弃，大可让本殿继续留着她。”
　　杨迁毅气得是天灵盖快要爆炸了，却不得不强力压制，面无表情答：“不敢。殿下，我可以带莲儿走了吗？”
　　赵桓不以为意点头，让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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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玉看杨迁毅一手紧握着圣旨，一手伸过来抓住自己，脸色却是极度难看的样子，不禁发笑。无论如何，他是被赵桓苦到了，那种哑巴吃黄连，有苦不敢言的苦。她一笑，他势必更气。

　　“莲儿……”就在两人快要走出大门的时候，赵桓突兀叫了一声，待到潘玉回头，他就恢复本有的诚挚说：“记得做傻事之前，务必看看那道圣旨，谨遵我父皇之命。”
　　他怕她真的想不开自杀么？
　　潘玉做不出表情，听他的话也没听出什么弦外之意，没有应声，她便重新迈开了步子。
　　看她被可恶的人带走，赵桓深深叹了口气，立于屋中，久久难以回神。

　　“你跟他睡了？”来到外面，杨迁毅怒不可遏的样子就表现得淋漓尽致。
　　潘玉早料想他会这样，所以一点都不讶异，只是保持在他面前一贯的冷淡，不仅如此，她还要跟他对着干，轻巧告诉他：“我愿意。”
　　“赵桓他本不是什么好色之人，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呵，潘金莲就是潘金莲……”
　　潘玉猛地回头，打断他对自己的侮辱。
　　“算了，我们回家。”杨迁毅冷静下来，伸手挽上她的后背，带她去到等待出发的马车。
　　就这样跟着他走吗？潘玉怎么能想到，最后还是逃不出他的桎梏。

　　“上车吧，小心点。”杨迁毅亲自为她扶正小木凳，让她上去。
　　她却站了许久，看他一时间体贴无比的样子，真的是讨厌透了，讨厌得想哭，又想到自己的无奈，更是……她忽然回转身，用尽浑身力气猛地推了他一下，大骂：“你怎么不去死啊，怎么不去死……”
　　杨迁毅微愣，纵使知道他有多不愿意，他也要坚持，重新走近，闷声道：“快点上车。”
　　潘玉不管不顾开始向他抡起拳头，不停击打在他的肩胛骨边缘，好好发泄一番，一边疯了似地继续那句话，恨不得他现在就被地狱的黑白无常带走。

　　“够了！”杨迁毅终于抓住她躁动的双手，紧紧盯着他，心中气恨也是难以言喻，“重新接受我，真的有这么难吗？”
　　“要不然，你让我去死好了。”潘玉不答他的话。
　　“你敢！”杨迁毅几乎被吓到，“你别想死了就能万事大吉，我绝不会放过你。”
　　这话倒提醒了潘玉，她觉得，要死，也要他杨迁毅先死，免得他死了又要跟着自己。
　　她转身，默默地上了他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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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她目无焦距盯着车帘不讲一句话，杨迁毅则是冷静地盯着她的脸，看她能忍到几时，终于是败下阵来的，但他了解她的脾性，就没有打扰她，百无聊赖的情况下，他便想起来欣赏欣赏宋徽宗写的那道圣旨了。
　　打开细看，他脸上本泛着满满的得逞之光，却在某一刹突然改变了。
　　“怎么会这样？”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将圣旨凑近，看到的却是同样的结果。

　　“怎么了？”潘玉察觉到不对，就侧脸想看看那圣旨。
　　杨迁毅却猛地合上了不让她看，对外面大喊一声：“将马车调头，回京城皇宫。”
　　他紧拽着圣旨的手在发抖。
　　到底是什么让他气成这样？潘玉忍不住伸手去拿那道圣旨：“给我看看。”
　　“不准看。”杨迁毅潦草地便将它收了起来，放入怀中。
　　潘玉狐疑地看他，他越是不给看，她越想看，尽管自己早就看过。

　　良久过去，杨迁毅又突然对车夫说：“不用回去了，调头。”
　　“到底怎么了？”潘玉大为困惑，只觉他遇到了什么不对头的地方，而他一不对头，说不定自己就对头了——总感觉他的坏事就是自己的好事，所以，她想弄清楚。
　　“你这是关心我？”孰料他神色大改，好像又一点都不烦躁似的。
　　潘玉心知他不会说，就没有理他，重新将视线移到前面。

　　又行了一段路，马车急骤地停下来了，由于惯性，潘玉差点摔跤，幸得杨迁毅及时扯住她。
　　“怎么回事？”他闷声问外面车夫的同时，也掀开了车帘探视外面。
　　“小武子？”潘玉惊喜于看到武植挡在道中间。

　　他怎么以这副姿态出现在这里？不仅潘玉疑惑，杨迁毅也同样疑惑，而当潘玉冲动想下马车的时候，他则拦住了她，冷然问武植：“你想干什么？劫持吗？皇上可是把莲儿赐婚于我了。”
　　武植不以为意，甚至笑了一下，不紧不慢提醒：“那道圣旨，你可看清楚了？”
　　杨迁毅一阵愕然，方才想明白一些事情，不过，他坚持笑着答：“当然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你还不放了莲儿？”

　　听他们的话，潘玉有些糊涂，最让她不明白的，就是武植如何这么信誓旦旦。
　　“莲儿，那道圣旨，皇上是赐给我的。”武植脱口而出。
　　潘玉惊愕，圣旨她是看过的呀。
　　“不信你再看看。”
　　“给我看。”潘玉陡然觉得事情很蹊跷。
　　杨迁毅不给，她就更加确信了，也许，是赵桓换了那道圣旨，可是，怎么可能，交易得来的钱财，他们不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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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武植腾空而起，飞身到马车上，将杨迁毅掀翻至坐榻处，又从他身上拿走圣旨，随即灵活地就是揽上潘玉的腰际，将她带到地面。
　　平生第二次，杨迁毅后悔自己没有学得惊世骇俗的本领，否则，遇到对手时就不会如此没有反抗之力了。
　　“莲儿，我们走。”武植很高兴，此刻也不慌不忙，他虽把她从杨迁毅的车里抢出来，却不用怕被抓回去而拼命逃跑。
　　“这……”潘玉尚且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迁毅已然从马车上跳下来，大声道：“不准带她走，她是我的。”
　　武植不理会，又对潘玉说：“走吧。”
　　潘玉终于迈步，再多疑问，先走后说，只因她信他不是一个莽撞的男人。
　　他的马车就在前面，而且，在那里除了兰香在等候，还有赵桓的那个贴身护卫大彪，只是见他们回来，他就道一声“告辞”只身回去复命了。
　　潘玉再看那道圣旨，就发现上面西门庆的名字已然改成了武植的。

　　“果然是换了。”潘玉百感交集，“那国库收入岂不是……”
　　“皇上和太子那边自有打算。”武植本人也不是很了解状况，只是听大彪让他途中正大光明“打劫”而已。“我们走吧，回刑州。”
　　“武公子，回刑州您要做什么？”兰香使坏问。
　　武植还有些赧然，终于大声说：“当然是奉旨行事。”
　　潘玉便笑着随他上了马车。
　　峰回路转的幸事，都拜赵桓所赐，她真的很感激他难怪临走的时候，他会嘱咐她：记得做傻事之前，务必看看那道圣旨，谨遵我父皇之命。

　　却说杨迁毅吃了这一无名亏，气恨得要死，终于调头回京城要个合理的解释去了。毕竟，他承诺给国家上交那些好处是白纸黑字写了条子的，他不能这样人财两空。
　　他首先向礼妃娘娘道明事情原委。
　　西门礼却是不理解：“不对啊，皇上写圣旨的时候，我在边上看着呢，写的就是你的名字。”
　　“肯定是后来他又改了。”
　　“不可能，君无戏言，皇上岂能拿这种事开玩笑。”西门礼不相信这是徽宗的主意，“难道是太子？太子假传圣旨？这可是大罪啊。”
　　“不像假的，他和皇上的笔迹我还是区分得开。”杨迁毅笃定地认为就是徽宗受赵桓蛊惑搞的鬼。“姑姑，您现在带我去见皇上如何？”
　　“这……“西门礼犹豫，想了想便答应了。

　　见到徽宗，西门庆就恭敬道：“皇上，愚侄有一事不明，特来求见。您如何将为我赐婚的圣旨换成别人的了？”
　　“嗯？是为何意啊？”徽宗疑惑，看起来，他似乎真不知道此事。
　　杨迁毅便把实情一一相告。
　　徽宗听后，胡子牵动两下，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