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文晴

28、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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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位宫人这是……”柴可仁下马试探。
　　“车里面坐的可是邢台知州潘弘治家的千金潘金莲？”太监声音道。
　　“呃……”柴可仁犹豫一阵，终于如实回答：“正是。”
　　“刘公公有令，即刻请潘小姐进宫。”

　　潘玉一听就从车里探出脑袋，诧异问：“进宫干什么？”
　　这一探头不要紧，探得两位太监彼此对目，终于怪调笑道：“潘小姐果然美貌，还请跟我等进宫，继续参选太子妃吧。”
　　“我初检没过，怎么还要进宫？”
　　“刘公公指名要小姐进宫，初检不初检的，又有何重要？”
　　“刘公公是谁？”潘玉又问。
　　“刘公公是……”太监轻笑一下，继而道：“小姐不知道刘公公，那总知道童公公吧？这宫里啊，除了童公公，就属刘公公最管事了。”

　　童公公一定是指童贯了，没记错，他是曾经指使暗杀潘金莲和朱琏的人，也是武松杀错的人——总之不是好人呃——能跟他相提并论的刘公公，和他是不是一伙的？
　　她这一回去，会不会是狼入虎口？
　　念及此，她又是询问：“那刘公公怎么指名要我进宫？我想我跟他并不相熟。”
　　“这个等小姐进宫后，亲自问问他老人家不就知道了？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听起来，他们也不清楚的样子。
　　潘玉犹豫，不想他们又催促了，甚至不由分说，派人替换了赶马的车夫。
　　潘玉无可奈何，只得答应跟他们回去，再作打算。

　　柴可仁则喜滋滋不已，调马回头，却被那两名太监给拦住了，他们告诉他：“没你的事了，你不必跟着。”
　　“这我……”
　　见状，潘玉忙走下车，将柴可仁叫至一边道：“柴大人，那您先回去，只是麻烦您一件事，出了滑州城，您帮我去秦冲老郎中家捎个口信，让我大哥他们一定要等我。老郎中家在山上，城里很多人都知道，您问一下就可以找到了。”
　　“这……听小姐的意思，你认为自己进了宫还能出来？”
　　“能，一定能的。”潘玉再也肯定不过，尽管她也不清楚，自己要面临怎样的困难。
　　柴可仁半信半疑，终于是答应了。
　　潘玉又对兰香嘱咐几句，方才回到马车之上，独自一人跟那两名太监去往皇宫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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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宏伟的宫门，再绕过弯弯拐拐，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在两位宫人的带领之下来到一个住所，见到他们口中尊称的刘公公了。
　　看他戴着太监帽，一脸老年纹，双目混沌不失和蔼之色，潘玉也就不那么恐慌了。
　　“你就是潘小姐？”他上下打量她，不等她回答，他便说：“果然是国色天香，怪不得太子殿下点名要老奴关照于你。”
　　“太子殿下？”潘玉一阵错愕，很快也就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下去好好准备吧，十日后的才艺大赛，好好表现，”刘公公上前，伸手轻拍她的臂膀，笑眯眯道，“可千万不能辜负太子殿下一片良苦用心啊。”

　　潘玉却是不走，愁眉不展，终于犹豫请求：“刘公公，能不能让我见见太子？我有些话想跟他说。”
　　听言，刘公公发笑：“不管什么话，日后有的是机会说，现在要见太子肯定是不行的。”
　　“还请公公一定帮帮我。”潘玉再求。
　　“不是我不帮，”刘公公为难，好言道，“实在是上面有规定，凡是进了宫的小姐，太子殿下都不能私自召见，除非确定下来，你就是太子妃。”
　　“那，真的不行吗？”
　　“不行。”
　　既然如此，潘玉也只能认了，在宫里多熬几天再说吧。

　　之后，她就被引到一处叫作侍乾苑的地方，看到许多同来参与选妃的各色美人。
　　“快看，又来了一个。”
　　“唉，又是个美人。”
　　“看来这次选太子妃，有得热闹了。”
　　“……”

　　随着年轻女子一派议论，走出来一位面容严肃，年约二十有八的宫女，她不苟言笑，给潘玉引路的那名太监倒先对她哈腰鞠礼禀告说：“云姑姑，这是刑州知州潘弘治家的千金潘金莲，麻烦调教了。”
　　“噢？小小知州也敢把女儿送到宫中？”那云姑姑眉梢一挑，有几分瞧人不起的样子，不过，打量潘玉一番之后又不得不承认：“长得倒是出瑞拔萃。”
　　那太监忙附到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难怪。”她咕哝一声，脸容却是不变，一本正经道：“金莲姑娘，我是这里的执事宫女云姑，无论将来怎么样，太子妃没有确定之前，你们做任何事，都得听我的，你们父辈多么有权有势，背后又有谁撑腰，在我这里，一律没有高低贵贱之别，你可听明白了？”
　　“……明白。”潘玉忙点头，心里暗念：你狠，也不怕现在太严厉，日后谁做了太子妃，或者皇后的回头报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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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姑给她安排好房间，不容她坐下来，她便告诉她：“床上有一叠衣服，换好就到中庭来，我有话说。”
　　“哦……”
　　“怎么，有意见？”
　　“没有。”见她凌目一瞥，潘玉敢有意见么？敢么？绝对不敢。
　　“在我这里，没有‘哦’‘啊’‘嗯’，只有‘是’，记住了？”好严肃。
　　“记住了。”
　　潘玉怕了她，决定之后在她面前都把自己当丫鬟看。

　　按照云姑的吩咐，她便以最快的速度，换上这一身并不十分合适，但外面的人都有在穿的浅粉色衣裙，仔细整理整理，就出门直奔中庭。
　　大家都在，其中，分明有朱琏聪敏伶俐的脸孔。好歹认识，潘玉便冲她笑了笑，却不想遭来云姑的责骂：“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去后面排好队？”
　　“是。”潘玉想这老宫女还真不通情理，却是再也不敢开小差了，站至最后排最尾端，开始听云姑在前头来回踱步庄重训话。
　　此情此情，恍然让她想起来上辈子在大学时代进行的军训，学生们顶着太阳站军姿，教官躲在廊檐下谆谆教诲……

　　不知过了多久，大家伙腿脚站到发麻，额头冒汗，这次训话方才结束。没想到的是，云姑似乎有意针对潘玉，结束了还要问她：“金莲姑娘，适才我讲的那番话，你可记下了个大概？我不要求你能背出来，当着大家的面，简单说说吧。”
　　潘玉暗吁一口气，心想：幸亏我刚才听得认真。
　　当她将云姑的话从头到尾有条有理简单复述一遍之后，大家也算服了，云姑本人更是无刺可挑。这第一天来就露这么大的脸，实在是不好意思……潘玉也不想啊，都是被逼无奈，所谓树大招风的道理，她可是比任何人都懂。

　　自由时间，她才得以跟朱琏凑到一起讲上话。
　　“你也进宫了，武公子可怎么办？”朱琏一开口就提起这事，还略显无奈而苦笑：“他不是喜欢你吗？到头来……你却进宫了。”
　　“你呢？”关于这件事，潘玉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就问她道，“没有他，你本还可以像先前那样，逃得远远的，也没必要投身宫门吧。”
　　朱琏浅笑：“没有他，我对爱情就不再有期待了，既是如此，我何不做个孝顺女儿？说不定日后……”
　　她陡然停住，话语来了个大转折道：“不过，现在有你的参与，我只怕会一事无成啊，呵呵。”
　　“不会的。”潘玉忙压低声音，告诉她：“才艺大赛那天，我不表现便是。”
　　朱琏诧异看她一阵，忽而又笑了，半是调侃：“不表现怎么行？皇上皇后，还有太子他们，可都是明眼人，而且，我朱琏，从来自负不需要任何人让出什么，一切都还未可知呢。”
　　“嗯，”潘玉干笑，“说的也对，是我自作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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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跟朱琏始终是走不到一块的，即使在这举目无亲的深宫之中，本来满心以为有个熟识的人，却不想疙疙瘩瘩的还不如不认识来得自在。另外，被云姑管束的生活必定是痛苦的，这才刚刚开始，估计还有得受。
　　她们没有一个丫鬟伺候，除了吃饭，什么都得自己动手，诸如自己洗衣，自己扫地等，稍稍做不好，就少不了云姑的责罚。
　　不过这些都难不倒潘玉，只是晚上筋疲力尽躺在床上，她很想念武植。
　　他一旦知道自己进了宫，肯定会很着急吧？他会不会坚持等待？
　　又想到他偶尔呆傻的样子，她又甜甜地笑出声来，是啊，她需要这样一个男人，傻傻的很贴心的男人。

　　山中小屋，终于迎来翌日黎明。
　　武植早早起床，站至屋外遥望唯一的山路绵延往下，如果顺利的话，今天就是佳人的归期吧。

　　“大哥，你在看什么？吃饭了。”直到这个时间，佳人都还没有出现。
　　“你们吃吧，我不饿。”武植根本没心思进食。
　　“大哥，你在等那个女人？”武松揣测，昨晚也是听他随意提了一下的，不想他这么认真，连饭都不吃。
　　“什么那个女人？你说话怎么……”武植大有批评之意，只是了解自家弟弟的秉性，也就作罢了，温和下来道：“你快去吃饭吧，还有，记得喝药。”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为一个女人废寝忘食？我看大哥你有些没出息，哼。”武松嗤之以鼻，扭头便回到屋里去了。
　　武植拿他没办法，只得不理会，继续自己的守望。

　　约略一刻多钟过去，他不见潘玉回来，却见自家弟弟单肩背着包袱要走。
　　“你去哪？”武植忙上前拦住他。
　　“天大地大，四海为家。”
　　“你……你身负重伤，怎么能走？”武植说着就要拿下他的包袱。
　　武松却火大得很，愣是一撇挣开他，闷闷道：“我的伤并无大碍，说走就走，大哥要在此等人，爱等多久就等多久吧，为弟的，恕不奉陪。”
　　“不行，你身体有伤，大哥绝不让你走。”武植也很坚决。

　　而就在这时，柴可仁和兰香等人上山来了。
　　“柴大人？”武植看到他们，不免有些小激动，忙迎过去，可再仔细瞅瞅，不禁问：“潘小姐呢？”
　　“先让我进屋喝口水再说。”实际上，潘玉能重回宫中，柴可仁打心底兴高采烈。
　　“嗳……”武植也不好意思拦他，便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兰香：“你家小姐呢？是不是山路不好走，她没上来？”
　　“不是，小姐……小姐她被带回宫去了。”兰香于是将事情原委讲述一遍。
　　听后，武植脑袋里不禁有些轰轰作响的感觉。

　　“那刘公公是什么人？会不会是童贯的属下？”他很担心。
　　“不会不会，”柴可仁解了渴，终于出来，笑着道，“那刘公公我还是有些耳闻的，他跟童贯不一样，他啊，是个本分人，真正给皇家办事的。潘小姐这次……我看她是有当太子妃的命，躲也躲不掉啊，哈哈。”
　　武植黯然。

　　呃，赶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