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文晴

19、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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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前一后就要回客栈，走在后面的杨迁毅却慢悠悠的像是有心思。
　　武植察觉到不对，就回头问他：“你走这么慢做什么？”
　　“我在想，”杨迁毅几步跟上前，忧虑道，“你当初答应了朱小姐送她至京城，明日若突然说不送了，她一定不依你。”
　　武植黯然，这个朋友果然一心一意不留自己。
　　“放心吧，我自然能跟她解释清楚。”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建议你现在就走。”杨迁毅多看他一眼都会不放心，“对付难缠的女人，还是不辞而别比较痛快。”

　　“可这……”武植欲言又止，心知这不是君子所为，也绝不是自己做人的风格，但看到朋友这般计较，不禁有些生气：“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既然说好明日走，明日必定会走，就算留一晚解释清楚，乃至回去拿我的行李你都不能容忍？未免太苛刻了。”
　　“不是我苛刻，”杨迁毅并不慌张，反叹了口气道，“实在是看着莲儿对你要好的样子，我心里不是滋味，正如一把熊熊燃烧的大火，将要把我化为灰烬一般。你多呆一晚，我都怕事情会有变化……”
　　“好了，”武植打断他，闷声道，“我现在就走。”
　　杨迁毅喜出望外，忙说：“好，我呆会先回去把你的行李拿出来，你……”
　　“不用了，两件旧衣服，扔掉也罢。告辞。”说完，武植转身骨气凛然地离开。
　　杨迁毅虽然知道他对自己的疑心不满，但看他真的走了，心底就升起无限的安宁和放松，少刻便独自愉悦地回了客栈。

　　“武公子呢？”他一回来，朱琏就急切询问。
　　“回清河县了。”
　　“什么？”朱琏大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潘玉也觉得诧异，蹙眉看向杨迁毅，等待他的解释。
　　“突然想起来有点急事，他就回去了，并让我转告朱小姐……”杨迁毅倾身贴近朱琏的耳际，低语道：“你的爱慕之情，他只怕无福消受，若是不弃，下辈子定与你喜结连理。”
　　“骗人！”朱琏怒号，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迟迟不肯下落，终于，她跑出客栈道：“我去跟他问清楚。”

　　“柴大人，还不把朱小姐追回来？”杨迁毅不紧不慢对柴可仁说。
　　柴可仁顿时猜到原委，只几下就蹿到朱琏跟前，硬生生拦住她。
　　“不喜欢当初干嘛答应送她，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又逃避……”潘玉一时对武植的不辞而别也很不理解，可抬眼看到杨迁毅勾起的唇角，她忽然觉得事情也许不简单，就走到他跟前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走得这么突然？”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不喜欢被麻烦的女人纠缠。”
　　潘玉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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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琏终于被拦进了自己的客房，并被柴可仁派人严密看守。
　　用现代人的话讲，她失恋了。
　　同为女人，潘玉决定进去看看她，柴可仁也说：“潘小姐，你好好劝劝朱小姐吧，武举人定然好，可再好也好不过宫里的太子爷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
　　他惊觉自己讲的话有问题，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有能做上太子妃的可能性就不应该错过……潘小姐你的可能性自然是大一些，嘿嘿，适才讲错话，还请潘小姐见谅。”
　　他不说，潘玉都没有意识到。

　　“有西门公子一路拦着，我哪来的可能性？”
　　柴可仁听了一阵尴尬，衡量衡量是要头彩还是升官发财，他自然愿意选择后者，于是干笑着不做声，正想说“西门公子也不错”之类的话，潘玉已然推开朱琏的房门要进去了，她并不当一回事，只是调侃说笑而已。

　　朱琏没有大哭大闹，只是伤心欲绝，喉咙里是间或才会发生的抽泣，眼泪也静静地流着，见潘玉进屋，她还将脸侧向一边加以掩饰。
　　“潘小姐。”碧春弱弱叫了一声，满脸惆怅，看似心里也有无尽的怨念之情，那晚，她还看到武公子欺负自家小姐呢，只是事后劝自家小姐让稳婆验身，她又不愿意……这哑巴亏，也不知到底吃没吃。

　　潘玉坐到朱琏身边，一时也有些语言匮乏，酝酿了半天正要说的时候，朱琏却首先发话了：“潘小姐，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懂，是我自作多情。”
　　如此一来，潘玉酝酿好的话，多半也只能作废。
　　“朱小姐，”她又想了想说，“你也别太难过，大多数爱情都是这样的，总是一方喜欢另一方多一点，很少有彼此一见钟情，两厢情愿的时候，如果追逐了还不行，那只能说，有缘无分。”
　　她这是要劝朱琏放弃。
　　碧春就不愿了，胆大道：“潘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家小姐到底哪里不好了，武公子要这样？就算走，也该说一声再走啊。”
　　“碧春，你少说两句。”朱琏制止。

　　潘玉便叹口气，接着说：“我知道，我大哥这么做确实无礼，但是朱小姐，你由此至少看得出来，他是怎么想的对不对？所以，你自己也该好好想一想，今后的路要怎么走了。”
　　朱琏含泪点头，继而道：“潘小姐，你先回房休息吧，我想静一静。”
　　“好。”潘玉抚了抚她的臂膀，缓缓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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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起来，所有人都发现，朱琏的自愈能力相当强悍，只消一晚上，她快活得竟然跟没事人一样。
　　潘玉试探，看她是否在假装坚强，却不想她会跟自己说一句话：“潘小姐，你不要担心我了，到京城之后，我们可是竞争敌人。”
　　她是要把心思放在太子妃的竞选之上啊，爱情没了，她就选择富贵荣华？
　　也许，很多女孩子遇到这种事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潘玉亲眼看到，总觉得不真实，可能别人的弯转得太快了。

　　由于走出石化镇就不再是刑州的地界，并且山高路远，离下一座城池很有些行程，柴可仁一早便让大家离开客栈，匆忙出发了，只渴望在天黑之前赶到途中的官营馆驿。
　　刚出镇，却是碰到了一位拉着一车旧农具的汉子，他认识杨迁毅，看到他还很激动，口里喋喋叫着：“英雄的朋友，英雄的朋友。”

　　“西门公子认识他？”柴可仁见杨迁毅脸上闪现出一抹讶异之色，就猜测。
　　“是啊，昨日跟田岭兄在街上走，恰遇到他的马儿受惊，救了他一命。”说完，杨迁毅就调头看向后面那车夫问：“你不是把农具送到铁匠铺吗？怎么又拖到这里来了？”
　　“唉，真真是倒大霉啊，”那车夫一声叹息道，“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天佑山庄将这些农具运到石化镇，孰料石化镇的铁匠铺已经不收受旧农具？我只得回去，请教我们庄主了。”

　　“你是天佑山庄的仆役？”柴可仁听了两眼大放光彩。
　　“是啊，小的叫田二，这位大人知道我们天佑山庄？”
　　“何止知道，我跟你们庄主袁仁凯还是多年未见的好朋友呢。”柴可仁呵呵笑。
　　“真的？”田二惊喜，“那敢情好啊，不知大人一行是要去哪，赶不赶时间？如果能到我们庄里坐坐，想必庄主一定高兴。”
　　“噢，我们去京城，倒是会经过你们天佑山庄。”柴可仁说。
　　“呀，那更得去我们山庄坐坐啦，天黑之前就能到。”
　　柴可仁便问过二位小姐的意思，终于答应了，毕竟，这样一来他们就不用赶时间，而且，住在朋友家的条件总比住馆驿来得舒服，何乐而不为。
　　田二也高兴，心想：看这位大人说起自家庄主时眉飞色舞的模样，想必二人关系肯定不错。这次出来办事没办妥，给庄主请了一位故交回去，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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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都没有休憩的地方，大家中午都只能拿干粮充饥，真有种道路曲折，前途光明的韵味。
　　“这是什么鬼地方，连个茶馆都没有。”朱琏大家小姐，娇生惯养的脾性一来，就免不了抱怨。
　　“小姐，您来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碧春道，“您就忍忍吧。”
　　“是啊，朱小姐，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柴可仁也说。
　　朱琏嗤之以鼻，看来，她只是在少数情况下能做到贤良淑德，骨子里那点傲气和娇贵，大多数情况下都难以掩饰。

　　“什么人？”一名小卒突然惊喊一声。
　　大家循声一看，发现从小山丘后面兵分两路蹿出二十几个黑衣人来，他们个个手执大刀，神情凶悍。
　　“哪里来的毛贼，可知我是做什么的？”柴可仁镇静喝斥，“我是朝廷委派护送……”
　　“弟兄们，上！”不等柴可仁把话说完，领头的黑衣人就带头杀上来了。
　　“保护二位小姐！”柴可仁急忙应战，关键时刻，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面对黑衣人，他杀得勇猛，只是他的部下，显然有些脓包。

　　看到有人丧命并且惨不忍睹，朱琏开始尖叫，潘玉看这些人不像是劫财劫色，更像是劫命的，也感到心慌不已。
　　“杀女人！”又有人喊。
　　那些稍微空闲的黑衣人就得令扑向了二位小姐，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啊，怎么办？”朱琏躲到后面哭喊。
　　杨迁毅不会武功，却是大鹏展翅死死地拦在潘玉前面。
　　她们已然陷入八个人的包围，跑是跑不掉了，柴可仁和剩下几个小卒则被其他黑衣人缠住，脱不了身。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杨迁毅问。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原来是传说中的刺客，那人又说：“西门公子，你现在让开，尚可留你一条活命。”
　　“你认识我？”杨迁毅大惊。
　　“礼妃娘娘的亲侄子，谁敢不认识？快让开，否则，主家说过，一切障碍都可以剔除，包括你西门公子。”
　　“你们主家是谁？”潘玉问。
　　“无可奉告，纳命吧！”那人长刀一挥便砍了过来，却见杨迁毅没有丝毫闪躲的心，就停下来了，最后一次提醒：“西门公子，这可是你自找的，到了阎王老子那里，可别怪罪于我。兄弟们，一起上。”
　　就在潘玉等人以为自己即将一命呜呼的时候，有人伴随衣服与空气摩擦的簌簌声忽然从天而降，只消几下拳脚，那些黑衣人便接踵倒地了，嗷嗷叫并求大侠饶命。

　　咩~大家也都出去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