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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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略过去半个时辰，房内仍是一派沉静，对于潘玉的主意，碧春始终想不好，到底该不该撒下弥天之谎。
“我就不明白，这为你家小姐好的事，你怎么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潘玉等了半天等不到一个回复，她又气又纳闷，终于使出激将法道：“那就算了，是你家小姐又不是我家小姐，我管她名声好坏，管她日后做人清白，你只当我这都是多管闲事。”
“潘小姐……”碧春听了倒是有些反应，急急叫她，认真而又有点胆怯问：“潘小姐，您觉得武公子当真不会娶我家小姐是吗？”
“你什么意思？”潘玉觉得怪异。
“其实，我家小姐的心意，您也知道……说实在的，”碧春话锋一转，有些痴心妄想的样子。“如果昨晚那人真是武公子就好了。”
“这种事得靠缘分。”潘玉微愣过后便笑了笑说，“但愿去京城这一路，我大哥能跟你家小姐摩擦出一些花火来吧。”
“花火？潘小姐说话真有意思，可是，发生这等事，武公子势必会很在意的。”
“所以才要你撒谎啊。”潘玉惆怅死了，讲这大半天，笨丫头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可我家小姐明明……就算如此，日后嫁人还是隐瞒不了。”
“我保她没事，到前面找个稳婆验身便知。”
“那潘小姐，”碧春突然变得兴奋，走近潘玉几乎要抓住她的手说，“不管怎么样，您能不能帮帮我家小姐？”
潘玉莫名看她。
“我家小姐是真的很喜欢武公子，您能不能从中撮合撮合？武公子是您干哥哥，多少会听您的话吧。”
原来是为这事，潘玉犹豫，想了想为解当前问题，就答应了：“我尽力吧。”
碧春很高兴，当即便跑下楼跟大伙说，昨晚的事，实为自己撒谎。
“你撒谎？”朱琏一听顿时脸色巨变从凳子上站起身，走至碧春跟前，厉声问：“你为什么撒谎？为什么要诋毁我的名声？为什么？……不对，那床上的落红是怎么回事？”
她突然想到这一层，便压低声音问话，只是大家也都听得见。
“那不是落红，是我从下房准备的鸭血。”
“鸭血？”
杨迁毅听着看向潘玉，发现她面容平静，一下子就猜到是她的主意，不禁哭笑不得，一时克制不住情绪，便索性配合道：“好一个顽劣丫头，竟然想到用鸭血，这样闹得你家小姐不明不白的，究竟有何目的啊？”
“我……我以为这样可以让我家小姐赖上武公子。”碧春怯怯。
朱琏脸红，不禁骂道：“你这个死丫头，真真是气死我了！我堂堂武康军节度使的千金，何须如此赖上人家？”
说罢，她便气呼呼转身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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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碧春受了些委屈，而这出戏，却是让心知肚明以外的其他人都深信无疑，朱琏的名声也算保住了。
她因此找到机会就向武植道歉。
“朱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看对方不以为意轻巧而笑，朱琏就放下心中石块，只是有个答案，她很想知道。
“武公子，如果昨晚我真被歹人所害，你日后当如何看我？会不会嫌弃于我？”
武植一时沉默，朱小姐的心意，他是清楚的。
“武公子，请你一定老实回答。”朱琏万分诚挚，也算是鼓起了毕生勇气吧。
“朱小姐，你是我朋友，如果你真被歹人所害，我一定竭尽全力将其揪出来任你发落，至于嫌弃……这话又从何说起呢，”武植顿了顿，接着说，“那种事若真的发生，你是受害者，别人又有什么理由去责怪和嫌弃？”
“我不管别人，”朱琏情绪颇显激动，“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嫌弃我？”
“当然不会。”
“那就好。”朱琏颔首，露出羞涩的笑靥。
武植知道她误会了，想了想觉得自己该做些解释，潘玉却款步走过来了。她告诉他们：“柴大人说了，前面有个小镇，我们吃过中午饭走，天黑之前能到。”
“那好啊，”朱琏兴冲冲表示赞同，“早点走就能早点抵达京城了。”
她迫不及待想要将武植介绍给自己的家人。
“既然朱小姐没异议，我们就去吃饭吧。”潘玉说，她特地过来询问，其实是受碧春所托——这丫头因为撒谎的事尚未得到小姐的原谅，不敢面见。
“好。”
“大哥，你先走，我还有些悄悄话要跟朱小姐说。”
潘玉甜笑着支开武植，待他走后，她方才替碧春求情。
“碧春以前不是这样轻率的人，”朱琏却说，“我怀疑她，晌午讲的话才是撒谎。”
潘玉一惊，想不到朱琏也不是什么糊涂的人，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她忙说：“这个简单，到前面的镇子，找个稳婆验身看看便是。”
听言，朱琏浅浅一笑，轻轻摇头道：“罢了，还是否是清白之身，都已经不重要了。”
潘玉诧异，朱小姐竟能这样豁达。
两人本是边走边说，言及此，朱琏却突然停步，侧身满脸含笑看向潘玉：“谢谢你如此费心保全我的名声。”
潘玉更是惊讶，她猜到主意是自己出的？
想来，是她把朱琏小姐看得太简单了，朱琏，并非一个单纯无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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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一行人又出发了，中途休息的时候，杨迁毅就走近潘玉，笑她问：“你不拆穿我，莫不是念旧情了？”
“做出那种下流的事，还敢提起？你真是活得一辈子不如一辈子。”潘玉丢下话就走到一边跟武植和朱琏凑在一起讲话，并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
杨迁毅自然内里气恨。
傍晚，他们按预期的那样抵达石化镇，只是这个镇子气象萧条并不富有，镇上最好的客栈看起来也陈旧落魄。
“只怕又要委屈二位小姐了。”柴可仁抱歉说。
“不委屈。”这话，竟然出自朱琏之口，她还说：“住宿条件差了点又有什么关系？我朱琏也是能吃苦的。”
她脉脉含情的目光再度落在武植身上，想她是了解到爱人不喜娇气女子，才有这样的改观吧。
情，真是一个能改变人性的字。
而武植见她那灼灼目光，内心就有些不安，当下就拉着杨迁毅说：“西门公子，趁着天还没黑，我们去镇上看看吧。”
“看什么？”
“随便看看。”武植这是有意扯上他。
“武公子，带我一起吧。”朱琏忙要跟上，想了想又拉上潘玉道：“潘小姐，你也想出去走走对不对？”
“我？我比较想休息呃。”潘玉并不想凑这个热闹。
“朱小姐，天色已晚，你一个女儿家就别跟我们出去乱走了。”武植趁机劝导，“我带西门公子出去，其实是有些事情想跟他商量。”
朱琏心一凉，但还是装出笑颜表示自己很乖巧听话。
武植便拉扯着杨迁毅走出客栈来到大街上，一脸忧心。
“田岭兄怎么了？”
“你又不是没看出来。”武植知道他是明知故问，就不满道，“朱小姐对我的误会是越来越深了。”
“她不是对你有误会，她那是对你倾心，爱得越来越深了。” 杨迁毅怪调说，随后便发笑不止。
“你还笑。”武植听了都觉得害臊，紧接着就是满脸怅然：“真不知道我现在该怎么办。”
见状，杨迁毅突然不笑了，长长叹了口气故作感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既然对朱小姐无意，当初又何必答应她一道去京城？”
武植不说话，仔细看了看杨迁毅便认真说：“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那么田岭兄，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让你想去京城走一趟？”杨迁毅紧紧看着他。
从他的眼神，武植知道他又要多想了，忙笑笑说：“当然是受朱小姐之托，去京城在她爹面前帮她求个情，顺便……也想看看京城是个什么样子。”
“笑话，她爹凭什么要听你的？除非你已跟朱小姐私定终身，你没有任何理由帮她求情。所以，”杨迁毅神色凛然，“你在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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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误会了。”武植自觉心有所愧，方才有虚心之意，勉强解释也解释不来。
“我误会什么了？”杨迁毅咄咄逼人。
武植蹙眉，看他的样子确实不像个朋友，于是沉下脸来，一本正经道：“既然如此，我明日一早就折回清河，不给西门公子添烦扰。”
“若是朱小姐不让你走呢？”
“我真要走，谁也拦不住。”
“最好这样。”
杨迁毅笃定望着前方，话语里不留丝毫情面，他的冷然，几乎让武植产生某种难以忍受的桎梏之感。
就在这时，街那头远远驶来了一辆装满铁器农具的无蓬马车，只是马儿像是疯了一般，跑得飞快，车夫拉也拉不住，只得拼命喊：“让开！让开……”
话音未落，那人就因强烈的震动滚下了车，马儿更是狂奔，吓坏行人。
见状，武植毫不犹豫腾身飞上马背，勒紧缰绳，任那马儿发出愤怒的长鸣高高跃起，却已不能乱闯街邻，拖着马车转两圈也便停歇了，尽管鼻子里还在不停噗哧怨气。
武植一时成为大英雄。
车夫一瘸一拐走过来连连称谢。
“田岭兄好身手。”杨迁毅上前，也称叹不已。
武植抱之一笑跳下马，而后问车夫：“你这马是不是受了什么惊吓？”
“谁说不是啊，我按我家庄主的吩咐将这些旧农具送到铁匠铺，谁料刚进城就有一只乌鸦飞过啄了马儿的眼睛。”
“乌鸦啄了它的眼睛？”杨迁毅觉得很有意思。
那车夫点头，一脸颓丧道：“我看我是要倒大霉了，这不，如果不是遇到英雄您……”
“小心！”武植急急地喊一声就将车夫和杨迁毅推出好远，因为马车后面的夹板断裂了，各式农具顷刻汹涌滚下马车。
然而，他虽眼疾手快救了别人，自己的右臂却是被铁耙刮开了一个大口子。
“哎呀，英雄……”车夫从地上爬起来，愧疚难当，“您没什么大碍吧？”
武植看了看，发现那伤口不重就不以为意说：“没事没事。”
“英雄啊，”车夫立马拱手，感恩戴德道，“今天多亏有您，如果不是您，我估计已经在阎王爷那报到了。”
“没那么严重，你快去喊些人帮忙处理一下这些农具吧。”
“可您的伤……还是让我先陪您去看看大夫吧？在流血呢。”
“不用，我回去包扎一下就好。”武植说着就示意杨迁毅离开现场，他最怕的就是做完好事面临别人没完没了的致谢了。
“你的伤口，真的没事？”杨迁毅分明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一片里，有许多脏兮兮的锈迹，想了想他却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白色手帕，看似一派好心递给武植道：“用这个按住吧，别让它流血了。”
武植接过，心想：西门公子对待感情有些小心眼，但他待人始终还是不错的。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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