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特利往事》玛雅黑水晶

5、第 5 章

　　（五）

　　威尔伯将军的心情很好，这让盖恩斯也觉得放松。“干得不错，卡尔。你在莱特利干得非常出色。（Well done, Carl. You did quite well in … ）”他和盖恩斯的父亲威廉·盖恩斯中将是至交，他看着盖恩斯长大，相信自己对这年轻人的眼光。
　　“谢谢您，将军。”盖恩斯走到桌边，给将军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白兰地。
　　“还记得我们打仗是为了什么吗？”将军接过盖恩斯递过来的酒杯，问。
　　“为了结束战争。”盖恩斯沉沉地说，呷了一口酒。对于这个目标，他从来不曾动摇过。这是他和将军一直坚持到现在的理由，是他离开军校之时就烙刻在心底里的誓言，也是自己的父亲未竟的夙愿。
　　“没错。我相信我们已经重新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我们正在接近我们的目标。”将军顿了一顿，“很快就会有更多的新任务给你。你准备好了吗？”
　　“是的，将军。”
　　将军注视着盖恩斯的眼睛。“今晚把你报告里那位雇佣兵少校带过来吧。我想见见她。”

　　唔，这种新型舰载能量炮的性能看起来不错，也许什么时候能搞上几台装备到自己的中队里……格蕾丝手握一杯酒、舒适地仰靠在沙发里，忽略掉周围的谈笑风生，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图像，一边听着电脑的介绍一边想。突然，腕式呼叫器的振动打断了她的思考。她抬手看看呼叫代码，皱了皱眉：盖恩斯司令官。她起身走到门外走廊的无人角落里，戴上耳机，接通了呼叫器。
　　“是我。”司令官还是那么直截了当。“你现在在哪儿？”他沉沉地问。
　　“在参加年会。我想我告诉过您的。”格蕾丝平缓地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像是在抱怨。
　　“在哪儿？”上校又问了一次，口气无比冷静，不容辩驳。
　　格蕾丝语结了片刻，吁了口粗气，投降了：“兰特酒店，二楼酒吧。”
　　“待那儿，我马上过来。（Stay there. I’m coming now. ）”嗒，呼叫器关得干脆利落。格蕾丝恼恨地瞪了呼叫器一眼——真是见鬼了？！怎么回事？……
　　大概一刻钟后，一个戎装笔挺、高大威武的陆军军官走进了兰特酒店，直上二楼。酒吧外的两名壮硕的佣兵将他拦在了门外。“这是私人聚会，生人禁止入内。”
　　“我找格蕾丝·科勃。”军官沉着地说，优雅利落地摘掉帽子夹到臂下，抬手捋了捋浅金色的头发。
　　稍年长的络腮胡佣兵从眼皮低下冷冷地扫过对方的上校肩章和领章。“你是谁？”
　　军官毫无畏惧地盯着问话的人，沉默了片刻。“她男朋友。”他沉静地说，不紧不慢地摘掉手套，嘴角咧出一丝微笑，但冷冽的目光里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
　　佣兵的眉毛轻轻一挑，又飞快地上下打量了军官一眼。“在这儿等着。”转身推门进了酒吧。
　　不一会儿，盖恩斯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走到他跟前却没有停下，而是擦过他的肩膀、向右边无人的走廊大步走去。他转身紧跟了上去。直到拐过了走廊尽头的一个角后，女孩才突然停下来转过身，喷火一般的眼神逼上来：“我没有您这样的‘男朋友’，长官！……”她双手捏拳，以极低的声音咬牙切齿般地咆哮了一句。
　　盖恩斯无视她的恼羞成怒，不露声色地说：“你不是说不能透露雇主信息吗？——难道要我告诉他我是你的老板？”
　　女孩被噎了一下，片刻后挤出一个狞笑：“‘老板’！您有何贵干？！”她一手叉腰，夸张地一欠身，继续恶狠狠地瞪着军官。
　　“你有舞会穿的衣服吗？”盖恩斯丢开女孩不悦的眼神，双臂抱胸居高临下地快速上下审视了她一番：暗红色羊皮立领猎装，闪亮的皮革宽腰带，黑色丝亮尼龙长裤，黑色高筒靴……很酷！但这显然不行。
　　“抱歉，我没计划参加任何舞会！”女孩口齿清晰讥讽地回答，晃晃头咧嘴挤出一个做作的甜蜜笑容，挑起眉斜睨着上司。
　　盖恩斯仍不为所动，语气沉着如常。“今晚就有一个。20:00在威尔伯将军的官邸。他要我带你过去，他想见你。”
　　“不能就在他的办公室吗？”女孩真恼了。
　　“没时间了。将军明天一早就要回佩吉利市去。”
　　格蕾丝再一次忍不住低声吼道：“那就改天好了。我今天休假，没空！”
　　军官直截了当：“休假取消了，少校。”语气无动于衷。“这是命令！”
　　“你……！”格蕾丝气急败坏，无语以对。她抬头怒目瞪了上司半晌，知道没有什么能让那双不屈不挠的灰绿色眼睛改变心意。“那么您最好记住，你欠了我半天假，‘老板’！”
　　“好，我欠着。”军官干脆地回答，终于点头笑了。他抓起她的一支胳膊。“可以走了吗？还得去给你买衣服。”
　　女孩气哼哼地挣开他的手，给了他一记白眼。“我总得先回去道个别吧！”
　　盖恩斯又耐心地在酒吧门外等了近一分钟，看到格蕾丝在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健硕的青年男子的陪伴下走了出来。他们在门外互相拥抱、亲吻脸颊，道别分手。“自己多小心！一路好运！”男子洪亮的声音热情地说。女孩摆摆手，转身走回盖恩斯身边，于是他伸过左臂；女孩迟疑了一瞬，还是挽住了他的胳膊。
　　“那么他才是你的男朋友？(So HE is your guy-friend?)”盖恩斯一边带她走向楼梯口一边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了一眼。
　　“不！”女孩头也不抬地再次低声咆哮。

　　“科勃小姐！”这一次忍不住低声咆哮的人换成了盖恩斯。她已经在试衣间里呆了一个多钟头，等得他心底里都要冒烟了。早知如此他就该让司机艾伯特中士等在这儿，自己先回旅馆去睡一大觉。
　　“就快好了！你别催我！”落地布帘那边的人没被唬住，大声回吼了一句。盖恩斯只好再一次烦躁地原地转了个身，又开始踱步。该死的舞会！该死的……
　　“唰——！”布帘被一把拉开的声音打断了盖恩斯心里的诅咒。他抬眼看去，然后突然忘了自己刚才在骂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科勃少校穿晚礼服的样子。第一眼他真没认出她来。一件斜露肩银色晚礼服把她窈窕的身段勾勒得更加婀娜玲珑，衣料上星星点点的细小亮片闪闪发光，随着她的转身摇曳生辉。她肩上斜挎着一件灰蓝狐皮披肩，左腕上不规则水晶粒手链泛着特别的冰蓝色。一头金发慵懒地在她颈后闪耀，与她耳垂下的白色珍珠相映生辉。当她迈动步子、踩着那双银灰色细跟高跟鞋款款地走近过来的时候，斜裁到膝盖上方的裙摆间若隐若现地露出一条雪白修长的腿。“好了，走吧。”在她一脸冰冷、用那双海水般清澈碧蓝的眼睛看着他、讥诮地轻声唤道的时候，盖恩斯才仿佛猛地清醒过来，接过一脸堆笑的店员递来的付款单，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唔，价钱不低，但确实值得！
　　很快盖恩斯也觉出了科勃少校对舞会上其他宾客的吸引力：不停地有注目礼向他们这边投过来，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她优雅大方的表现还真让他有些意想不到。“幸会，科勃小姐。（Nice to meet you, Miss Cobb. ）”不时有新介绍认识的男子吻上她的手背，她却总是甜蜜地笑着，柔声地纠正道：“科勃少校。（Major Cobb. ）——您的将军在哪儿？！……”后边那句不耐烦的低语是冲身边的上校说的。盖恩斯宽容地笑笑，低下头沉醉在她那一股暖暖的体香中，从她背后揽住她那细腻光滑的肩膀，带她向大厅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