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Chapter36 ...
-
盖子被打开的时候，我没有一丝生气地蹲在那里，突然间笼罩过来的光线，让我有点接受不了。
我抬起头，然后又迅速地把头低下，依旧埋在我那黑暗的双臂里，不肯抬起头来。然而，我，没有注意到的是，开启盖子的人不是警察，而是满脸憔悴的古念宇。
我听到他熟悉而又干净的嗓音在我头顶焦急地叫喊，我很想回应他，然后站起来。可是我做不到，我的头突然间昏昏沉沉地，眼睛好像怎么都睁不开。我只是小小地痛苦呻吟着，我好痛，我全身上下都好痛，可是我却找不到受伤的缺口。
古念宇用尽全力把我从油桶里拖出来，我无力地靠在他的胸膛。我听到他结实而有力的心跳，他的体温不断从他身上向我传输过来。他紧紧地抱着我，嘴唇紧紧地抿着，一言不发，但我能感受到，他很担心我。
我很想从我的内心深处努力地挤出一点重获自由和新生的心跳，可是我没有成功。他把我抱得越来越紧，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我听到他在我头顶轻轻地说：“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他不停地在重复这样一句话，好像他的心跳也是在刚才打开盖子的那一刻才苏醒过来，嗓音依旧清澈干净，像那高山上的一泉清水，没有一丁点的污染。
古念宇把我从油桶抱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了地上那一滩醒目的血渍。大块大块地渲染在我脚边，瓶盖的边缘，有一个宽大的手掌印，同样是被鲜血染的通红，到现在都还没有干涸。整个仓库已经被警察清理地干干净净，刚才所有冲进来的持枪者都已经从这里消失，包括躺在油桶旁边那个我亲眼看着倒下去的身体。
我突然间觉得好累，我又倒进古念宇的怀里，我轻轻地对他说，“我要回家，你送我回家好不好，我想看着你送我的jiji和gaga 然后听你唱歌，就唱你的新单曲好不好，其实我一直都没跟你说，这首歌很好听，很好听。因为觉得会有很多人都这么跟你说，所以我从来都不提，我想要特别一点，把想法留在心里。”这些话，我憋在心里好久了，这些天，被尧溪关着的日子，虽然生活条件良好，但我就是觉得很无聊。无聊的时候我就喜欢听他唱的歌，手机里存的都是他的歌，满满的2G内存卡，没有歌曲放了，我就塞MV。有时候是我一个人听，有时候是尧溪陪着我听。我们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繁星，谁也不说话。
看着夜空的时候，我喜欢听他的《眨眼》
……
空荡荡的秋千，
看到星星眨眼，
我也眨眼细数思念。
希望睁开眼你在身边，
哪怕只有短短一瞬间。
……
我好像又想起了尧溪……其实他眨起眼睛来，透着一股孩子气，其实他……是个好人。
我不再想他，怕再牵动起我不想想起的记忆。
古念宇抱着我从仓库里走出来，他轻声应我：“好，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唱歌，只要你的手机不关机，我就天天给你唱歌。”说这话的时候，连我都没注意到他语气里的宠溺和怜惜。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太阳好像有点想要出来散步的样子，我的眼睛突然间觉得发酸。
我看见一个担架从里面被挑出来，抬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救护车。
我看到一块熟悉的衣角，在白色的布幔遮盖下，从担架的一侧显露出来，我不忍再继续盯着那个担架上面的身体。转过头把脑袋又重新埋进古念宇的怀里，我怕我又会撕心裂肺地哭出来。可是我没有，因为我竟然已经难过的连眼泪都流不下来。
他是个好人，以后的日子里，我常常对着公寓楼下新植的那棵梧桐树说……
我亲爱的朋友，你已经走向远方……
离事发的那天，已经整整过了五天，我窝在家里，不肯去公司上班，也早就忘记苏青在那头等我拍广告。
我回来的那天，一群人呆在我的房间里不肯离开，一个个想问什么的都不敢问。我也不想说，只是在浴室里面泡了整整两个多小时，直到虞季撬开门跑进来确定我不是被溺死在浴缸里，我才发现原来我已经躺了这么久了。
洗澡水也已经冷透，我却没有发现，因为我的心更冷。
洗完澡后，我像往常那样，吃周晗给我做的饭，然后到7.30的时候跑到江苏卫视看我还没看完的连续剧，吃着虞季一早给我买好的零食，安静得一言不发。我还夸虞季给我买的新零食，口味很独特，很清脆。虞季只是杵在沙发后面担心地看着我，同样一言不发，因为她不想戳穿我现在这样不平常的事实。所有人都知道我当时正在吃着的不是我最爱的宠物图案饼干，而是虞季买给海格力斯的狗粮，她只是忘了从饲料袋里拿出来放好。
海格力斯也非常安静，不吵，不皮，乖乖的躺在我的腿上睡大觉。有时候它会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看着我，我能从它的眼睛里看见一脸冷漠的自己，然后它舔舔我的手掌，算是在安慰我么？我在心里想……
苏青那天也来了，只不过是在晚一点的时候。他把头发染成了黑色，看上去还真的看不出是个混血儿了。他没有提广告的事，我也没有问他拍摄的事。他知道我需要休息，而我知道我只需要休息。我想，等我休息够了，也许我能再活过来。
这几天，我没日没夜地做着一些稀奇古怪的梦。但那并不是噩梦，只是记忆里那些关于尧溪的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念宇天天都会来我家，给我唱歌。他说他不喜欢我连名带姓地叫他，所以我喊他念宇，他很高兴。
每天晚上他都坐在我的床头，像颜文那样，理着我的发丝，然后给我唱歌，慢慢地哄我入睡。
有时候我是真的睡着了，有时候等他离开了我都没能睡着，又有时候我是刚开始睡着了，然后从梦中惊醒，接着就再也睡不着。
前两天，我听见闫肃和虞季还有周晗在偷偷地讨论，要不要送我去看心理医生，她说我这样正常的反应很不正常。
我躲在门后苦涩的笑，那我什么样的反应才能叫做正常？我只是不想他们担心……仅此而已
我只是想让自己变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就好比我从来都不认识一个叫做尧溪的男人。
我不是不愿意想起，我只是想要自己忘记，我清楚地知道我世界的中心在哪里。很多时候，我看着念宇担忧而又满带关切和温柔的脸庞，我就觉得，其实忘记不是那么的难。
我只是舍不得尧溪这样一个用生命为我掩护的男人，一个内心孤寂面容冷漠的朋友，好朋友……我是真的舍不得他。
但我只当他是去了远方，就好像是他回了日本，永远不再来中国看我那样……其实也许他没有死也说不定，或许我看见的都不是真的……对吗？我常常这么和念宇说。
我喜欢念宇，那是事实。这几天他不管忙到多晚都会过来陪我，给我讲好多好多他在剧组发生的事情，然后给我唱他偶像的歌，哥哥的，邓丽君的，王菲的……渐渐地，我开始依赖他。有时候我会在网上猫到一两点，就是不关灯，就算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也把灯开着，我等着门铃响起来的瞬间。然后披着睡衣去给他开门，我开始期待他一脸笑容满面地出现在我门前的样子，很安心，很舒适。
昨天，他突然间轻轻地抱着我，把头埋在我的颈间，轻轻地对我说，“小莜，我们交往吧。”
我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洗发水的香味，很干净，很舒爽的味道。
他叫我小莜，我说过，只有濯耀才能这么叫我，因为濯耀是我的蓝颜知己。
可是我也喜欢他这么叫我，因为我听见我内心深处某一个灵魂激动地叫喊，答应他，答应他。
我羞赧地点头告诉他，“好。”
然后他扳过我的身体对着他，我能借着窗外的灯光看清楚他的神色，他满眼的甜蜜和幸福。像个拿着棒棒糖的小孩子那样……可爱，天真。
他的嘴唇凑近我，但他并没有吻我，而是在我的眉间轻轻落下一吻，我知道了他的认真……
我说：‘等咱有钱了，就去买两根棒棒糖，一根你看着我吃，一根我吃给你看。’
他轻轻地揉着我的长发，然后好笑地跟我说：“我看起来很穷么？”
夜深了……窗外的蝉鸣越来越响，我也有点困了。他把我抱回床上，轻轻给我盖好毛巾毯，然后给我唱着邓丽君的《在水一方》。我在快要睡着的时候，我听见他低低地说了一句：‘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就算我最后穷的只剩下一颗律动的心。’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仿佛那只是我的幻觉。我轻轻地笑了，然后一夜睡去，尧溪不再对着我忧伤的笑，我看见的是念宇那一脸天真无邪的脸庞，我们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柳树边，什么也不说，享受着柳条轻拂在手臂上的感觉。原来我是真的爱他……以前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爱，也许以前我对他不是这样的爱，可现在，我清楚的知道。这个每天每夜给我坐在床头唱歌的男人，会赋予我重生的力量……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Chapter3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