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界最强竟是大冤种》鲸落时止

42、第四十二章

　　“五条先生，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总感觉需要解释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焰生稚子皱起眉头看向眼前白发男人。

　　可就在她说出‘她不管他了’这句话后，刚刚还一副要耍赖到底样子的五条悟突然抬起了头。

　　“……什么？”
　　看不出是装得还是真的很委屈的男人震惊地张了张嘴，发出一声轻短的疑问。

　　“我从未说过我讨厌您，但是您也从来没有听过我在说什么不是吗？”
　　并没有直接离开的焰生稚子站在原地看着五条悟。
　　这好像还是她头一次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人；一米九的男人就算蹲在地上看上去也很大只。

　　“您要知道，弱者对于绝对强者的顺从，大多数时候只是在自保。这是个很浅显的道理，在您同我相处的时候，不知道您能不能意识得到？”
　　好像有点苦口婆心的焰生稚子凝视着眼前男人的眼睛；但五条悟和至今为止她见过的大多数人都不太一样，所以她无法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任何——

　　或者说所有的事情基本都会在他意料之中，就算不在，他也能够补救，所以五条悟根本不会露出“游刃有余”这一范围外的情绪。

　　“您应该看得出来我不擅长聊天，我本来应该有很多话要对您说的……但是五条先生也是成年人，所以我不会再管您了。”

　　在说完这句话后，看上去完全放弃了的女孩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子打算离开。

　　五条悟长得好看又有钱，他完全有能力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相比之下，焰生稚子没有固定且稳定的工作，从某种意义上还患有精神疾病，按情况来看，再怎么样也不应该是她陪着五条悟在外面闲逛啊。

　　“……等一下，你有什么事？”
　　在听到焰生稚子有事要做后，五条悟声音里的惊讶好像比之前看到她哭了鼻子还要更多些；蹲在地上的男人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试图离开的女孩袖子。

　　在对方这么做过后，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的焰生稚子瞟见男人脸上的错愕；但她已经不想管了。

　　而且说实话这个表情出现在五条悟脸上的时候还挺微妙的，因为焰生稚子还以为世界上所有的珍奇异事五条悟都见过。只是被一个无足轻重的她拒绝，这个人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还是说，她只要说出这种话，地球就会爆炸？

　　很显然并不会。

　　焰生稚子没有回复五条悟的疑问，因为她总觉得如果这样的话事情就会变得没完没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在她没有理会五条悟并向前走的时候，本来还蹲在地上疑似耍赖的男人立马站起来并跟上了她。

　　焰生稚子的步伐又小又碎，身高腿长的男人站起来三两布便跟上了她；不过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五条悟一直跟在她身后，没有逾越。

　　虽然对方表现得很冷静，但其实能够感受到对方茫然无措情绪的焰生稚子轻轻晃了晃自己的手，在每次抬起胳膊的时候，她都能感受到男人故意施加的重量——像是在害怕她甩开他。

　　五条悟挑的甜品店附近有一家公园，穿过那家公园后就离焰生稚子原来的家不远了。

　　等进了公园里，小姑娘本来还静悄悄的肚子突然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早上陪着五条悟出来后，焰生稚子就只吃了一碗速食粥；虽然她肠胃不好，但是在陪着五条悟在甜品店里坐了快一个小时后，再怎么着那些热量也该消化完了。

　　焰生稚子也没有觉得五条悟给自己买饭吃是理所当然，但是久违的饿了肚子的焰生稚子忽然就想起了织田作之助之前给自己做的便当……最近织田作之助很忙的样子，以至于她现在很少有机会和自己的保父说上话，这让之前一直很亲近对方的焰生稚子有些沮丧。

　　跟五条悟在一起却还能安安静静的机会很少，并没有甩开对方手的小姑娘沉默着走在公园里。

　　公园里的绿植被修剪得很漂亮，阳光透过树冠的缝隙细细碎碎洒在地面上，看上去就像金光闪闪的宝石。
　　焰生稚子能够嗅到一点青草刚被修剪过的味道；清晨的露珠被正午的太阳炙烤，嫩绿色的草坪看上去毛茸茸的。

　　焰生稚子好像还是头一次体会到有人跟在自己身后的人，而且让她觉得这很像一场梦的是——跟在她身后的人居然是那个五条悟。

　　她能听见五条悟发出的、清浅的呼吸声，对方平缓的呼吸偶尔会被焰生稚子的脚步声踩碎。

　　可能是因为那个不应该如此的白发男人表现得实在是太过“乖巧”，走在前面不发一语的女孩居然出现了一点微妙的负罪感……因为这么乖的五条悟让她莫名想到自己发烧昏迷时头一次见到的场景。

　　现在的五条悟比起日夜出现在她脑海里并总是将她抛在身后的他，反倒更像是那个会对她说“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的五条悟。

　　但……被所有人爱着、敬畏着的万人迷五条先生也会害怕寂寞吗？他也会有不知所措的时候吗？

　　想到这里，焰生稚子突然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然后转过头看向一直拽着自己袖口的男人。

　　他看上去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五条悟脸上的惊愕和无措消失得很快，就像他天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神情。

　　而且，可能是因为男人长了一张过分漂亮的脸的缘故，阳光将他白皙的肌肤与近乎神圣的白发照得几近透明。
　　因为他在发呆的缘故，男人只能用完美来形容的五官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

　　面无表情的男人看上去像座没有人能玷污的神明雕像，因为凡人接近他都会被算作是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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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自己又有什么特别的？

　　少女站在原地看向那个垂着脑袋的白发男人，他蓝色的眼睛一直盯着地面；以及，虽然焰生稚子知道那只是错觉，但看上去总是桀骜狂妄的五条悟的视线，此时近乎温顺。

　　也许是因为温暖的阳光吗？

　　因为从未见过这样的五条悟，焰生稚子忍不住这样想。

　　五条先生看上去明明不是会对谁念念不忘的人，因为他得到的爱太多了；他很强，所以通常都是好事去选择他，而不是他选择好事。

　　但焰生稚子不愿意找回自己和五条先生“念念不忘”的回忆。
　　她很弱小，遇到事情要么就是逃避、要么就是摆烂；她喜欢自己狭隘又温暖的舒适区，她知道那些好感已经满条的人似乎哪里不对劲，但是她就是喜欢他们对她汹涌且温暖的好意。

　　她的死亡总是不幸而冰冷，也总是狼狈不堪，她就是坏事的集合体。

　　为什么万人之上的神明要选择她这样不幸的人？或者她想换个说法……是不是五条悟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五条先生，或许，您想要我的命吗？”

　　无法忍受眼下气氛的焰生稚子在经历过几分钟的心理挣扎后，才用平静且无奈的声音问眼前的五条悟。
　　她在思考五条悟是不是那种明明有实力直接杀了她，但是却要问问她可不可以的人。

　　焰生稚子的黑色幽默一直很在线。

　　“……？”
　　完全没有料到焰生稚子会有这种想法的男人这下真蒙了——不对，他在焰生稚子面前露出的惊讶之情从来没有假过。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被眼前的少女一番话给说的大脑宕机了一瞬的白发男人张了张嘴。
　　此时此刻的五条悟看上去就像一只被主人拿报纸卷轻轻敲了脑袋的大型犬，但这种微妙的神情只在五条悟脸上停滞了几秒便消失了。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五条先生总是站在我这种人身边不符合常理。”
　　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反问露怯的焰生稚子风轻云淡地这样说，“所以我想您也许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这是所有强者站在弱者身边的理由，所以……”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就在焰生稚子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皱起了眉头的五条悟立马大声打断了她的发言；可能是因为男人完全没有控制自己音量的意思，几个在公园里跑步的路人朝他们投来了惊讶的视线。

　　“为什么非得是我想要你身上的什么东西？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声音听上去多少有些抑扬顿挫的男人拔高了声线，“难道就不能只是单纯的因为我……”

　　瞪大了眼睛表情忿忿地五条悟本来是想说些什么的，但是在即将说出那几个字的时候他却陷入了迟疑。看上去情绪还挺激动的男人在表明过自己的态度后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就像一个忘了词的演员。

　　“既然不是要我的命，我身上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还有，之前我说了我有事……”在盯着眼前的五条悟也沉默了片刻后，不习惯对方这样的焰生稚子叹了口气，“除开您说要我和虎杖同学行动并为他打掩护以外，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比如，五条先生，我是要打工的。我没有花自己以外人钱的习惯，就算是织田先生，我也会在他那里打欠条。”
　　焰生稚子的声音冷冰冰的，这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小姑娘看上去不像是在回答问题，而是在打年度报表。

　　“而且之前因为某些原因，我还得在打工的地方听两位警察先生给我普法。”
　　“我的时间就是金钱，五条先生。”
　　好久没有把自己的守财奴本质发挥到如此淋漓尽致的焰生稚子不卑不亢地仰着自己的小脑袋。
　　“这世界上对我而言，仅次于‘不想连累周围的人’的事，就是赚钱。”

　　“……”
　　“赚钱？”

　　被焰生稚子这番话又撅蒙了的五条悟得瞪大眼睛，嘴巴也张成了“O”型；他五条悟真的对天发誓，他这几次的震惊绝对不是装的。

　　他还以为眼前的小家伙要说出什么要拯救世界这种话来，但是赚钱这么现实的发言明显比要拯救世界更令五条悟感到冲击。

　　他现在甚至想把焰生稚子抱起来看看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他能理解焰生稚子在“死亡”过一次后丢失记忆，也能容忍崭新的焰生稚子看上去没有先前那么喜欢自己。但是这不代表他能接受焰生稚子在死后就完全换了一个人啊！

　　“……为什么？”
　　不理解现在的焰生稚子为什么会执着于赚钱的五条悟这几个字憋了老半天，这是他今天第几次问焰生稚子这个问题了来着？

　　在他面前说出‘时间就是金钱’这种话的焰生稚子简直跟当时离开自己的夏油一样离谱。

　　“不知道。”
　　面对男人没头没尾的问题，焰生稚子轻轻皱了下眉头，脱口而出，“但是钱在什么时候都很重要。”

　　五条悟：“……”
　　焰生稚子掉进钱眼的人设来得很突然，没有体验过没钱之苦、但又觉得对方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话也没什么问题的男人这下真的沉默了。

　　“啊，对了。”

　　也许是因为久违地提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的焰生稚子望着眼前沉默的白发男人左手敲右手道：“如果您实在是想让我留在您身边的话，也许您可以考虑付我钱。”
　　“虽然不支持违法行为，但我会尽可能变成您想要的样子，而且我也不会有任何抱怨，更不会讨厌您，您不觉得这样很好吗？”

　　焰生稚子望着自己的神情干净又纯洁，但是因为她刚刚说了很微妙的话，承认自己想到了不该想东西的五条悟恍惚了一瞬。
　　因为不愿意接受现实所以干脆下意识放空了大脑的男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前所未有的糟糕体验突然席卷了他——被气死难道就是这样的感觉？

　　不同于发现上面那群老家伙私底下对自己的学生出手，焰生稚子身上的变化更像五条悟发现自己最喜欢的甜品店突然再也不售卖自己最中意的那款甜品，可是这世界上又就只有它这一家店会卖，所以他只能耐下性子等待。

　　但五条悟不喜欢不确定的答案；不确定在大多数时候确实很有意思……但这种时候，尤其是这种情感在焰生稚子身上的时候，他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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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感觉自己在说出那番话后，五条悟的表情看上去有点糟糕。

　　焰生稚子望着眼前的白发男人。

　　五条悟并不是一个会露出明显不悦的人，他可能偶尔会因为不爽而“啧”两声，但焰生稚子很少看见他皱起眉头。

　　在焰生稚子的印象里，多数时候五条悟就只是站在原地，脸上挂着的，或是微笑，或是面无表情。

　　男人的杀意和怒火是浸在那双眸子里的，只看一眼，便能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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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自己真的有点过分了？好歹五条悟现在是她的老师，曾经也救过她很多次呢？

　　看着反应不太对劲的男人，不能体会对方的情绪，但总觉得哪里不对的焰生稚子用手扶住下巴暗暗这样想。

　　人类好像都会愿意为长得漂亮的人开出一点特权，多出一点容忍；虽然五条悟大多数时候都很气人，大家又不敢拿他怎么样，但是在看向那张脸的时候又好像发不起火来。

　　“……”

　　也许是焰生稚子说的话太有冲击力，今天沉默的次数已经比他去年一整年还要多的五条悟轻轻咂了咂嘴，叹气。

　　“如果您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其实我刚刚都是说着玩……”
　　可能是因为稍微有点心虚的缘故，在看到五条悟开口后，焰生稚子赶忙打断了对方。

　　但很明显，五条悟放弃和信以为真的速度都比焰生稚子快。
　　明明平时荒唐又强迫别人妥协的角色都是由他来扮演，但是不知怎么的，比起女孩刚刚说的令他无法接受的话，五条悟还是更讨厌“焰生稚子不喜欢自己”这种结果。

　　所以，他掏出了自己的钱包。

　　男人蓝色的眼睛从墨镜后边露了出来。
　　在接受了焰生稚子刚刚的发言后事情就变得简单了许多；花钱买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小家伙的时间对于五条悟而言倒是件挺新奇的事，微微低下了些头的男人避开阳光望向看上去呆呼呼的少女，语气妥协：“……那你想要多少？”

　　五条悟的声音里带着些妥协和玩味；他的情绪转变得真的很快，接受荒唐事也接受得很快。
　　望着眼前男人微微弯起的眼廓和再度愉快起来的神情，和他手中满满当当的皮夹，自己又好像突然有些无法接受了的焰生稚子，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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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我一直在找你呢，没想到你在这里啊，焰生。”

　　就在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的焰生稚子和眼前的五条悟僵持时，一个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不知道对方这个时候出现到底是好是坏的焰生稚子没有再去理会五条悟，而是探出半个身子看向那个折磨了她好久的老熟人。

　　“……啊……”
　　“中午好，神崎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