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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   焰生稚子是个很固执的人。
      焰生稚子是个胆小鬼。

      在失忆后、被织田作之助带回家后,她总会忍不住想自己会不会被这样丢出去。
      那个时候她什么也不懂,被人从河里捞上来以后她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如果织田作之助不要她了,那她就会没有地方住,也没有钱吃饭。

      而且奇怪的是,她其实知道自己身上的恐惧并不是因为看到了什么而恐惧,她身上的恐惧是一种状态。

      每当她在经历什么的时候,每当她和什么人在一起的时候……便总会有一个人的声音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好人’,‘接近你的人一定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没有人会无条件对你好,只有……才是你的归属’。

      她总是无法听清自己的归属到底是什么,但她总是提心吊胆的。

      抛开这些不谈,她其实不止一次的想要去接受织田作之助或是太宰治对她的善意,可她见过织田作之助的能力,也见过太宰治是如何面无表情的夺去他人的生命。
      每次在他们温柔而沉默地对待自己后,她总忍不住去想幻想可怕的场景;也许他们上一秒还在好好的同自己说话,下一秒就会对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哪怕她知道自己不会死。

      所以,她总是在和自己心里恐惧的声音作斗争。
      哪怕她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但她还是会若有若无的和他们保持距离。
      她的警惕与惧意不会给任何人特权,她一直无法完全相信任何人,也不敢和她最亲近的织田与太宰说自己目前能想起来的东西。

      焰生稚子时常觉得自己的恐惧比起说是感情,倒不如说是和人要吃饭一样变成了本能。

      焰生稚子身边的人对她其实很好,可她的畏缩与麻木的情感总使她把一切都搞砸。
      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也许情况好些,因为他们了解自己;但是她周围大多数人其实都对了解她没有兴趣,他们只会被她伤害。

      焰生稚子也知道自己的名声其实不好,因为被她伤害的大多数人选择了仇恨她而不是理解她。
      那些没有从她身上得到正反馈的人所产生的小小仇恨最终凝聚成巨大的铁拳——谣言,冷漠,视而不见,这些东西汇集在一起,只一下便将她砸入了校园底层。

      是啊,焰生稚子并不是什么也不知道,她知道自己至少在大多数人眼里都很差劲。
      她已经因为自己身上的无法剥除的麻木失去了校园里可能可以成为她朋友的人,但她至少不想失去在横滨的朋友们。

      但她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总归是比其他人困难些,因为失忆其实带给了焰生稚子不少麻烦。

      除了感情丧失外,焰生稚子的生活常识与很多最基础的认知都非常差劲。
      被织田收养的孩子们曾经有教过焰生稚子该如何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因为焰生稚子是织田作之助从河里捞上来的,年龄看上去好像也最大,孩子们都对她格外上心和温柔。
      可即便大家教了她那么多遍,很多事情焰生稚子也还是理解不了;后来为了让大家都能开心些,焰生稚子索性就按照他们说的去做。

      因为焰生稚子害怕对自己温柔的人露出疲惫与失望的神情,她甚至觉得与其用那样的表情看着自己,还不如让他们直接杀了她。
      所以,如果能够乖乖听话的话就不会给别人找麻烦,大家都会很开心,这样很好。

      ……但奇怪的是……虽然她怕疼,也不喜欢死亡……

      但在潜意识里,她却知道如何高效的去杀死一个人。

      大家都和她说随意剥夺他人的生命是不好的;但在焰生稚子的世界里,如果有一个人一直在妨碍自己、或是会对她在意的事物造成危险,除掉那个人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因为孩子们和织田作之助都在不断的强调一个人的生命有多么重要,所以焰生稚子姑且保留了最后一个想法,并强迫自己不要在被人找麻烦的时候第一时间压抑出手的冲动。

      忍耐,还是出手,这是一个问腿。

      于是乎在生活中,焰生稚子大多数时候就像一个藏在洞里吓破了胆的动物,织田作之助是对她而言则是可能会塌却无法割舍的洞窟。
      虽然她总是害怕自己会被自己信任的洞窟坍塌,但那却也是她目前唯一能拥有的洞窟。

      所以神崎千鸟说要踹塌她的“洞窟”织田作之助的时候,一直刻印在焰生稚子体内的防御机制,久违的启动了。

      也就是那一瞬间而已,焰生稚子觉得自己的血液好像冻结。
      但奇怪的是,这份寒冷好像并没有持续太久;她仿佛凝固的血管在沉默了几秒后突然膨胀起来,她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厉害。她确信有什么东西拂过了她的全身,还是说她的血液想要替她思考最后却选择了放弃?她不知道。

      漆黑的小巷子里潮湿的空气闻起来像是呕吐物和霉菌生下的祸种,在将神崎千鸟击倒后,焰生稚子举起了自己捏着玻璃碎片的手。
      也许是肾上腺素工作的太过勤快,她已经感受不到被玻璃碎片划破的疼痛;焰生稚子只觉得自己抓着绿色玻璃的右手粘腻湿滑,她用来刺入神崎千鸟脖颈的东西像是要马上脱离她的手掌。

      她知道自己只要把手里的东西狠狠扎下去,吵闹的声音就会消失。
      可是在下手之前,焰生稚子却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也听不到;她好像被人丢进了水中,一切声音都在她听到神崎千鸟的话后不见了。
      她只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和粗重的喘息,她甚至记不起自己对神崎千鸟说了什么。

      她眼前的弹幕不知道去了哪里,系统没有说话。焰生稚子的世界久违的剩下了她一个人。少女发现自己似乎在止不住的颤抖,小巷中的黑暗似乎比先前还要更浓稠些;她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无法呼吸。
      她发现自己眼前的神崎千鸟好像正在被黑暗吞没,也许是因为焰生稚子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爆裂开来,所以从她裤管开始向上爬的冷才会那么像某种具有生命的东西。

      只要她下手就好了……如果她更早些就能察觉到神崎千鸟不会只满足于找自己麻烦,如果她能更早些察觉到这个人根本不懂得适可而止,如果她……如果她早些处理掉这个人的话,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神崎千鸟和她的本能都不愿意放过她,明明她都已经选择退让了,明明她以及有在乖乖听话了,为什么事情没有按照她想象中的发展?
      她……

      “稚子。”
      “……稚子……”

      “焰生稚子!!”

      就在焰生稚子快要因为自己大脑里嗡嗡作响的声音窒息时,什么人的声音把她从无边的黑暗中拖了出来。

      她刚刚动手了吗?她刚刚应该动手了才对,那是她最擅长的事情;既然已经决定了要除掉神崎千鸟,那么她就一定会成功。

      可是在回过神之后,焰生稚子却发现自己面前的不是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的女孩。

      她正对着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虎杖悠仁,正对着那个好像连阳光都会逊色于他的虎杖悠仁。

      在经历过刚刚那些事后,明明是她自己下定决心要杀了那个折磨了自己很久的女孩。
      但在看到虎杖悠仁的时候,在对上他眼睛的时候,焰生稚子突然产生了一种自己最丑陋的部分暴露在了阳光下的羞耻感;她张了张嘴,小巷中寒冷的空气呼呼的灌入她的肺腔。
      她就像一只破了的风箱,呼哧呼哧的声音从她的嘴里传出来;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泼了一盆冰水,只有少年抓着她肩膀的部分是温暖的。

      虎杖悠仁蹲在地上,两只手紧紧把着她的肩头,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
      可她只是跟他对视了那么一次,很快,焰生稚子便如同犯了错的孩童般垂下脑袋,她不敢直视虎杖悠仁的眼睛,只下意识地别过头寻找神崎千鸟的尸体;可令她意外的是,地上干干净净,除了她散落在地面上的饮料瓶和一罐漏了的可乐,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焰生稚子还以为自己已经杀了她。

      “……她走了。”

      也许是看出了焰生稚子正在寻找什么,虎杖悠仁用平静的声音这么说。

      但是在少年这样说过后,刚刚还在试图逃避现实的焰生稚子立马转过头看了一眼粉发的少年,旋即快速地转过身子试图挣脱虎杖悠仁;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女孩所表现出的模样却带着一种强烈的焦虑感。

      不过,奇怪的是,少年的手在此时此刻固执坚硬的就像两把巨大的铁钳,焰生稚子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而就在挣扎失败的少女开口要虎杖悠仁放开她的时候,少年突然开口了。

      “稚子,告诉我。”

      “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

      焰生稚子并没有说话,但是很早以前就像问这个问题了的虎杖悠仁却能感受到女孩在颤抖。

      她实在是太瘦小了;对于一个正处盛开年龄的女孩而言,焰生稚子看上去就像寒冬三月里发育最迟缓的那株梅枝,枝条细小,毫无艳色。

      脆弱的事物总是会令人感受到无端的害怕,尤其是像虎杖悠仁这样拥有各方面绝对优势的人;虽然他知道自己肯定不会伤害焰生稚子,但他的大脑偶尔会冒出很可怕的想法。

      那么纤细的手臂和腰肢,会不会只要轻轻一碰便会弯折?

      焰生稚子真的好娇小,明明知道她是自己的同龄人,但她抬起头用那双干净的眼睛望着自己的时候,虎杖悠仁总觉得自己面对的其实是一个刚上学没多久的孩童。
      所以在他的印象里,所以他总觉得焰生稚子不应该经历那么多残忍的事,被校园霸凌也好,被人造谣也罢……他觉得如果不喜欢她这样的女孩,你当然可以选择避开她,至少不是对她说那么令人难过的话。

      他一直觉得焰生稚子没有做错任何事,可她却一直在害怕;所以虎杖悠仁就想,也许焰生稚子所经历的事应该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得多,也复杂的多得多,只是他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相信罢了。

      ……

      “神崎同学的父亲是异能科下管理暗杀组的组长。”

      在虎杖悠仁控制住焰生稚子后,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再追上已经逃走了的神崎千鸟的女孩沉默了片刻,然后才怏怏地垂下头,黑色的碎发零零落落的坠下遮住她的眼睛。

      此时此刻突然泄了气的女孩看上去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虽然神崎同学的父亲那样的人看上去根本不像真正的组长,但其实大家都知道神崎同学的父亲是在为真正的组长当‘替死鬼’,于是作为回报,神崎同学的父亲实际上也拥有一定的实权。”

      “虎杖同学,你知道神崎同学的父亲做事风格有多么嚣张跋扈和不讲道理吗?”

      焰生稚子的声音很轻;而且,也许是因为没有什么起伏变化的缘故,女孩条理清晰的声音听上去就像AI在讲话。

      “这……”
      没想到焰生稚子会突然跟他说这件事的虎杖悠仁睁大眼睛愣了一下;也许是因为惊讶平日里看上去一直迷迷糊糊的女孩会突然条理这么清晰,虎杖悠仁震惊地连手都松开了些。

      “近年来普通警察基本已经不怎么管异能科了,这就相当于已经给了异能科特权。”

      “而异能科的暗杀组是隶属于异能科警察的,而且异能科做的都是脏活累活,只要不要太过分,异能科警察也不会管暗杀组。”

      “现在有那么多超能力犯罪者……更何况织田先生还是有异能科认证的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如果神崎同学真的让暗杀部的人去杀害织田先生,根本不会有人受理这件事情。”
      “你猜为什么神崎千鸟同学在并盛中学没有人敢惹,我们学校的风纪委员又对她毫无办法?”
      “你猜……在经历了这种事后,如果她活着回去,她会不会真的对织田先生下手?”

      焰生稚子抬起头看向虎杖悠仁。

      她并没有责备虎杖悠仁的意思,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只是很自责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快些结束对方的生命。
      如果她能不要犹豫那短短的几秒,也许事情就已经结束了;她对自己地手法真的很有自信,她只需要在特定地地方划上一道,一分钟内神崎千鸟就会因为出血而死……

      “可是之后呢?如果稚子你杀了她的话你又会怎么样?”

      焰生稚子其实听得出来虎杖悠仁地声音不太对劲;半蹲在她对面同她对视地少年眼眶红红的,声音也在颤抖。
      也许是因为对方的反应奇怪,焰生稚子还以为虎杖悠仁在害怕。

      “总会有办法的。”
      有些不太理解对方情绪变化地焰生稚子微微仰起头:“最简单的就是我先杀了她,你看见附近周围挣扎的痕迹了吗?在这之后我会把自己的血以喷溅的形式洒在周围,然后在路上蹭出拖拉的痕迹——一直到这条街后面的河里。”

      “一般情况下出这么多血肯定会死的。”
      “不论是异能科还是普通科,没有人会觉得一个平日里一直受人欺负最后还出了这么多血的的女生会杀人。”
      “他们只会想:啊,又有超能力者在外面作案杀死了两个女生。”

      “神崎同学的父亲又该怎么查呢?只要我之后离开东京……只要我消失一阵就好了……神崎同学的父亲该怎么查起呢?就算是我杀掉的她,可我已经不在了……因为作案人已经死了啊?”

      “那你呢?如果出了那么多血的话……”虎杖悠仁脱口而出。

      “我会死。”
      焰生稚子回答的非常快,在虎杖悠仁说完那句话之前,女孩就给出了自己的答复,“但是我已经习惯了。”她淡淡的补充。

      “……”
      “……但是现在,这些方法都不适用了。”
      在沉默了几秒后,焰生稚子再度垂下了头。
      她像以前每一次感到尴尬或无所适从一般看向自己的脚尖;灰黑的气压笼罩了女孩的周身,少女捏着自己的手掌,虎杖悠仁看到有血从她手掌贴合的地方流出,细细的涓流看上去就像脆弱植物细密的根。

      在焰生稚子说完这些后,虎杖悠仁先是觉得震惊,然后是毛骨悚然,最后,则是难过。

      他其实很庆幸眼前小小的女孩没有真的杀人;在阐述如何处理后事的时候,焰生稚子平静冷淡的样子简直像是在跟他说宰了猪后该怎么处理现场。

      哪怕漏洞百出,哪怕听上去只有杀人部分那么简单,处理后事时的做法和想法只是听上去靠谱,实际上则很天真,哪怕焰生稚子没有考虑到异能科有那么多种可以追查案件的能人异士,她所选择的也是最简单的用自己的生命做为牺牲品。

      在她的眼里,她的生命简直廉价到令人咋舌。

      也许是因为焰生稚子在说出这些话后完全颠覆了他对她的印象,所以虎杖悠仁才觉得震惊;因为女孩对待一个人的生命如同猪猡,所以虎杖悠仁才觉得的毛骨悚然……但是他很快又反应过来,她不在乎别人的生命,可能是因为她连她自己都不在乎。

      她一直是孤军奋战吗?

      是因为她知道反抗神崎千鸟没有好下场所以才一直忍耐吗?
      是因为害怕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监护人可能会导致糟糕的后果才一直忍耐吗?

      是因为知道自己所有的忍耐并没有换来想要的结果才爆发吗?
      是因为知道自己的监护人有危险所以才爆发吗?

      那她自己呢?她自己……怎么样都没关系吗?

      ……
      不,本来就是这样的,在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才对。

      虎杖悠仁看向焰生稚子;每次在冒出新的疑问和不理解时,难过的情绪便会如同一浪一浪的海潮般拍打在他身上,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总觉得焰生稚子好像很复杂,因为他无法解释她所展现的天真与残忍;但他又突然觉得焰生稚子其实很简单,因为比起她自己,她明显更在意她周围的人。

      于是乎,望着眼前的焰生稚子,虎杖悠仁从未这么想知道焰生稚子的过去过,以至于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
      “……那那家伙平时欺负的你的时候……是不是很痛?”
      虎杖悠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第一句话是这个。
      他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张手帕,并试图给焰生稚子包扎伤口;刚刚还一直在剧烈挣扎的女孩乖乖的把手给他,可是在他看向她的手心时,原本一直在向外流血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复原了,他只能在她的掌心里看见印出女孩掌纹的血迹。

      “死亡的时候比这疼多了。”
      焰生稚子眨眨眼睛,“溺死,被乱枪打死,烧死,被刀捅死,都比这难受一百万倍,疼一百万倍。”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如果我这次没有杀掉神崎同学……在这之后战线要是拉得很长的话我还得再死多少次……”
      女孩的声音那么轻,轻到好像能融入虎杖悠仁的呼吸声中。

      好安静。

      听着女孩的声音,少年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好涨,也觉得自己就像一条即将窒息的鱼;他一直在艰难的呼吸,一起一伏,肺腔好像疼痛灼热到马上要爆炸。这种感觉似乎从今天中午见到她以后就开始了。

      因为看着焰生稚子的时候,知道焰生稚子事情的时候,虎杖悠仁总是觉得很难过;尤其是现在,在这个时刻听到女孩这么说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是啊,在她的眼里自己已经死过那么多次,校园暴力的疼痛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因为她没有兴趣和所有人都打好关系,于是就算所以人讨厌她憎恨她也无所谓。
      只要不去伤害她在乎的人,哪怕自己被扎一千根针,第二天她也能没事人一样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哪怕她没有错,哪怕这些事别人能帮助她,哪怕……
      可她就是要固执的孤军奋战,因为她觉得自己一直站在陡峭的悬崖边缘,因为她总觉得不会有人去救她。

      她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论发生什么她都无所谓;可她却能为了救自己在乎的人主动从悬崖上跳下去。

      为什么要让珍惜自己变成那么困难的事情?

      因为自己太弱小了,但她又想保护对自己好的人,于是便只能用生命来做交换;久而久之,便无法再珍惜自己,因为她只能无数次使用自己的生命做交换,因为她只能用这个做交换。

      因为天与咒缚,她无法感知任何情感,因为失忆,所以她一开始就和常人不在同一起跑线。
      因为没有相信任何人,于是只能这样漫无目的又充满苦痛的生活。

      于是,她死不了,也活不好。

      看着眼前好像就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但是却浑身都脏兮兮的焰生稚子,虎杖悠仁难过的要死。

      “……焰生稚子,我很抱歉。”
      在沉默了那么久后,少年突然也垂下了脑袋。

      在看到少年垂下那颗粉色的、毛茸茸的脑袋后,好像对他的做法有什么误解的焰生稚子睁大了眼睛,“其实也没关系的,神崎同学的话我之后也是可以找到的,这并不妨碍……”

      “不是的,我是说!如果我能早一点帮助你的话!如果我能早一点阻止那家伙的话!也许你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少年猛地抬起头冲着焰生稚子大声这么喊道。

      “如果仅仅是因为自己家里的背景就能随随便便摧毁一个人的人生,把一个本来就很不好过的人推进更深的地狱!那么这个世界就不应该存在!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稚子,能和我……做一个约定吗?就算是我的请求,我就算是死也一定会兑现的那种!”

      看上去情绪真的很激动的少年看着眼前好像有点被吓到的女孩严肃且认真的这么道。
      虎杖悠仁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面红耳赤,看上去就像在和什么人激烈的辩论生死存亡的大事

      “啊……嗯……?”
      不明白虎杖悠仁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激动的焰生稚子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慷慨激昂的少年,“好……?”她试探着轻轻应和。

      “我向你保证,就算你不杀人也可以解决这件事。”
      虎杖悠仁凝视着焰生稚子的眼睛这么道,“你不必因为杀了这种人而让自己的双手染上污点。”

      焰生稚子:“……”
      在虎杖悠仁这么说过后,焰生稚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抿住嘴唇没有说话。

      “还有……之后请不要再轻易说什么要用死亡换取什么东西之类的话了。你的死亡不是货币,稚子的生命也很珍贵,并不是拥有很多次活过来的机会,稚子的生命就不珍贵了。”

      “之后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大家也会保护你的。”

      ……

      在对方说出这些的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焰生稚子觉得少年的眼睛好像初升的太阳,明亮的惊人。
      明明是那样黑的小巷,天幕已然黯淡;焰生稚子知道入夜后自己便会以极快的速度与黑暗融为一体;可虎杖悠仁站在她面前时,那头的樱色的发却好像一点被夜吞没的迹象也没有——就像另一轮太阳。

      焰生稚子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她有点局促的搓着自己的手,不知所措。
      可虎杖悠仁却突然走上前来,连带着她的卫衣袖子一起捏住了她的手腕;但哪怕是隔着一层衣料,焰生稚子也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稚子,你不是孤军奋战。”

      “请尝试着去相信大家吧,不论是你的监护人还是我,五条老师,伏黑,钉崎……大家都会帮助你的。”

      “我知道这不可能立马实现……但是你可以试试看。”

      “你不是孤身一人,也不用一直害怕。”

      “我保证。”

      ……

      少年的声音落下了。

      焰生稚子望着眼前的少年,少女原本一直缩在袖子里紧握的拳轻轻松开;她凝视了眼前的虎杖悠仁好一会儿,像是在打量,又像在审视。
      她当然听得懂少年在说什么,她总觉得自己过去似乎也听过谁说过这句话,但奇怪的是,她现在好像已经记不得到底是谁这么跟她说过了……

      但是,她确定自己是想要相信虎杖悠仁的。

      “……”
      “嗯。”

      于是,她在沉默了很久很久以后,才望向虎杖悠仁的眼睛,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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