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爱》秋水望穿

14、第十二章

　　于珊出殡那天只有零落的两三个同学和何君、何毅、俊逸、谢昊及哭得快岔气的欣悦与菲菲，没人敢通知晓意，更没人知道如何通知她的姨妈，所有后事都是几个朋友料理的。
　　他们把于珊的骨灰安放在银河公墓。
　　几乎没什么遗物留下，从于珊身上取下来的晓意送的那条链子、手机以及那张CD，还有在整理出租屋时的一本日记，欣悦一并都交给了谢昊，说让他留做纪念。要让他知道，曾经有一个多么好的女孩深爱过他。
　　谢昊只觉得像是在做梦，梦醒了一切就好。可是胸口的痛却又那么真，像是心口破了一个大洞，一直不断的往外滴血，每时每刻撕心裂肺、痛苦淋漓。
　　脑海里一直一直，不断回放着于珊面色苍白，隐含着泪水临走时微微一鞠躬说“对不起！打扰了”那受伤的表情，那一刻永远的印刻在了谢昊的脑海里。
　　一直到一个月后，谢昊才敢打开那本日记本，封面是一对牵手的情侣迎风而站，夕阳的余晖照亮着两人微笑的脸庞，远处的海水波光磷磷，他们的手指向远方。
　　日记的扉页写着一句诗词：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11月4日 晴
　　在晓意的生日会上再见到他实在感到意外，原来他叫谢昊。不知为何，在他身上总笼罩着一丝忧伤和落寞，第一次在暮色见到他时就已经那样觉得，那时的他一身的黑，却黑得那样出色与亮眼。那时自己在意的不是那一巴掌有多疼，而是竟然在那么不堪的场境遇见他。一巴掌值五千块，真贵，在妈妈生病那段日子里，别说一巴掌五千块，就是五块她也愿意，钱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啊！
　　虽然只是匆匆一面，我却始终记得他那天对我说过的话：
　　“对不起！我朋友有点喝醉了，我代他向你道歉，这个只是一点小意思，我只是想向你表达歉意，并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我知道钱买不了你的自尊”。
　　他可能不知道，回到家里我抱着这五千块嚎啕大哭，只是觉得委屈到了极点，也许，是为自己廉价的自尊以及无人怜悯的孤寂。
　　他竟然认得我，不知该庆幸还是悲哀，酒吧那件事后自己曾希望换个相遇场境该多好，如今他说他记得我，我竟也感到有些窃喜。
　　他的嗓音非常有磁性，带着点鼻音，听他唱《绝口不提爱你》实在是让我感到惊讶，比原唱更具深情与动人，那忧伤的句子犹如诉说着他的故事，让我无力自拔地陷在那个忧伤的旋涡里。
　　后来听晓意说他爱着一个飘浮不定的女子，一直在等她转身，等她领悟。怪不得，他的眉头总像有个结一样舒展不开；怪不得，那首歌他可以唱得如此动情；怪不得，他神情总有一丝落寞……
　　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他如果挂肠挂肚、深情似海呢？
　　我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12月25日
　　我今天知道，谢昊他有点挑食，很多东西都不吃，特别是有气味的菜，比如芹菜、香菜、蒜等等，猜他肯定不喜欢榴莲。
　　他喜欢吃牛肉，但又很挑剔火候，要不老但又不带血；
　　他喜欢吃海鲜，但又不喜欢自己动手，真是大少爷。
　　最抗拒吃红萝卜，奇怪，晓意明明就说他属兔的，兔子不是喜欢吃红萝卜的吗？
　　不能吃太硬的饭，会胃痛，原来，他还是吃软饭的。
　　饭后喜欢喝咖啡，他说饭会就会想睡觉，喝咖啡提神，真是很没有情趣的解释。
　　其实，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过平安夜，真的很开心，因为有晓意，有欣悦，有菲菲，还有吴俊逸、何君、何毅，更因为有你，谢昊，可能你不会知道你在我心里起到什么样的化学作用，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有过一个这样的我偷偷喜欢你，但是我要永远的记得这段美好的时光，这段因为有你带来的《美丽心情》。
　　这首歌我要送给他，还有二十岁里偷偷喜欢着谢昊的于珊。
　　多雨的冬季总算过去，天空微露淡蓝的晴；
　　我在早春清新的阳光里，看着当时写的日记；
　　原来爱曾给我美丽心情，像一面深遂的风景；
　　那曾经爱着他的心情，有一股傻傻的勇气；
　　深爱过他却受伤的心，丰富了人生的记忆。

　　只有曾天真给过的心，才了解等待中的甜蜜；
　　也只有被辜负而长夜流过泪的心，
　　才能明白这也是种运气；
　　让他永远记得曾经有一个人，给过完完整整的爱情；
　　当我安安心心地走在明天里，有不后悔，美丽的心情……

　　1月1日
　　新年来了，晓意问我有什么愿望？以前我从来不许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晓意问起的时候我就想起那首《长命女》：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呵呵！自己好像有点想太多了。

　　2月3日
　　今天我喜欢谢昊的理由又多了两条。我没想到他用会跟我说起晓意的家事，虽然隐晦，但是我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及，将会发生什么事。我从来没有向晓意问过他们的家庭背景或许他们的父母是谁？因为这些跟我与他们做朋友无关。但是骤听晓意家里将要发生变故，我还是觉得非常担心，我没有能力帮到她家里，但是我会一直在晓意身边，就算她一无所有，我会一直在她身边陪她走出阴霾。
　　意识中的谢昊总爱把心事埋在心里，话很少，但是听别人讲话的时候总是很认真地听，发表意见也是字字珠玑。
　　他笑的时候很好看，就好像在黑暗的山洞里突然找到出口，亮点一点一点地放大，然后突然站到阳光底下。
　　他总爱把话放在嘴边反复咀嚼，再经过十八道高温过滤处理才会说出来，并且还是只说大概，中心思想自己猜那种。
　　今天是除夕，谢谢晓意让我再一次体会了家庭温暖，年夜饭好像是自己太久远的记忆了。不管她父母亲的案件最终如何，我相信她们爱着晓意。晚饭吃得格外开心，谢谢你！晓意！

　　2月14
　　那天放烟花时炸伤的手今天刚刚恢复，谢昊那股清爽的气息以及淡淡的烟草味道仍然环绕在鼻尖。不过今天又有了新的惊喜（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晓意所说的那个让谢昊魂依梦牵的关映荷回来了。果然是，名不虚传。她几乎拥有着所有女人都羡慕的优点，美貌、家世、身材、学识，还有谢昊。我几乎想像不出会有哪个男人不受他吸引，谢昊怎么可能会对她忘情！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谢昊眉目舒展开来是如此爽朗动人，像是阳光灿烂、风光明媚的夏日，那样意气风发、玉树临风，关映荷千姿百态得倚在他身边，他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这才发现，原来他大笑的时候也是这么好看。
　　所以我唱了那首《你快乐，所以我快乐》给他听，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还有，也祝于珊，情人节快乐！

　　6月15日
　　晓意走后我的心情一直处在低压带，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来，闷闷得有点山雨欲来烟满楼的感觉，如果晓意在就好了，她总是有办法让我放开自己，心情放松。不过不开心的原来不止我一个。
　　昨晚谢昊来暮色让我陪他喝酒，结果他醉得一塌糊涂，醉后的他仍然是不吵不闹，不开口说话。坐上送他回家的出租里，他静静的靠在我身上，忽轻忽重的呼吸轻轻吹起脸颊边的头发，轻抚过我的耳朵，痒痒得，直痒到心底深处去。
　　他问我怎么样才能抓住一阵风？我也不知道，说真的，只要能令他快乐，如果我能帮他抓住那阵风，我一定会帮他抓住。
　　欣悦说你为什么从来不替自己争取？我记得我跟她说：“放弃不是因为懦弱，而是因为成全也是一种幸福！有些事情明明就知道没有一丁点希望，争取也毫无意义，我这人很小心眼的，如果要就是全部、完完全全，容纳不了他一点一滴的心有旁骛，就算真有假如，我告诉他，而他也选择了我，我也只是他的退而求其次，我受不了这样，所以我永远都不会让他知道。”
　　其实还有一点我没有告诉欣悦，那就是我怕被拒绝，如果被拒绝了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以后连偷偷注视他的机会没有，所以，如果他不爱我，我永远都不会让他知道。

　　8月25日
　　我并不是存心要在洗手间偷听关映荷讲电话，可是我被堵在洗手间里，也不好意思推门出去，更何况她的电话内容还好像有点与我有关。
　　她说谢昊来暮色听朋友唱歌是无聊人做无聊事，倒不如直接给她钱。不管谢昊过来暮色出自什么用意，但是我不喜欢关映荷这样曲解，不喜欢她说“倒不如直接给她钱”，这让我觉得朋友的定义被扭曲，我心里难受。
　　我更受不了她在电话里跟别的男人情话绵绵，转过身去靠在谢昊身边浓情蜜意。我就是心里难受，，难受得要窒息了，不吐不快。所以我才冲过去泼了她一身酒，我不会向她道歉，我已做好心理准备接受任何惩罚。
　　谢昊，我就是不喜欢你为她伤心的时候，她在别人的怀里大笑；
　　我不喜欢你为她魂牵梦萦的时候，她只是把你当成空余时间的填补。
　　所以，我不会向她道歉，就算你将来怪我怨我不再见我，我不会后悔。
　　但是，我向你道歉，因为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向你女朋友泼酒使你难堪，因为在那么多人面前剖白你的情感让你尴尬。对不起！谢昊！

　　日记只写到这里就是最后的一篇，日记记录得稀稀疏疏，可见她并不勤快。可是里面许多关于谢昊的动作、神情与习惯竟然那么细致入微，有一些竟连自己都没察觉。深夜的音响时播放着于珊演唱的《美丽心情》，就像她还站在暮色的舞台上轻轻吟唱，于珊唱歌总是特别投入，深情款款。
　　谢昊记起第一次听她唱歌的时候，就是被这份投入吸引，还有她那道与世隔绝、空灵的眼神。聚光灯下的她仿佛站在一个无人的山峰顶端，款款深情地诉说情话。晓意曾说，听于珊唱歌是一种享受。
　　他以前不曾注意过于珊有什么喜好，只记得她也不爱说话，说话轻轻柔柔。去市场买菜的时候柔柔的询问着晓意喜欢吃什么？俊逸爱吃什么？我喜欢吃什么？她却没曾说过自己爱吃什么？
　　他突然想知道于珊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她有什么样的生活习惯？他就是突然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