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天真无邪 16 ...
-
机会的不平等，引发更大的悲剧。
风凛冽的呼啸着，我能感觉到「星倒」的光芒越来越微弱，晶体越来越虚幻。像闪烁不定的火焰，仿佛下一秒就将熄灭。
快啊，再快一点。
活死人们不出所料地扭打在了一起，机会怎么说都只有一个，所有人都想争取。
那么这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掉自己的竞争对手，让他们再也触碰不到理想天堂的大门。
很邪恶，但现实。
第一批大面积死亡的是骷髅人。它们太脆弱了，骨架被风吹日晒，脆得跟小熊饼干似的。
虽然有零星几个还在坚持，看得出来是个练家子。但也仍然抵不过别人一个扫腿，还没来得及继续做什么，就自己“啪咔”几声，倒在地上全碎了。
第二批死的是匍匐在地的活死人。虽相较于骷髅人来说要好的多，皮糙肉厚也抗造，但和「人堆」相比还是逊色一筹。
「人堆」是最后的赢家，但他们之间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兵戎相向的人群中，爆发出野兽般的怒吼，随之而来的是愤怒的吵架声音。
“看在咱们做过战友，做过朋友的份上，让我许愿！！！”
——“凭什么？凭什么！你怎么不让让我？！！你知道莉莉不能生育的那一刻，我们是多么的绝望吗？我好不容易进来了，有了让她能生小孩的机会，你告诉我让我为了你的素素，而放弃我的孩子？？
“操|你妈的，这难道不是因为你不行？还怨你媳妇，把自己的错嫁祸给别人，你真行啊！”
——“你他妈别乱说！你还是人吗？我当初怎么就跟你这狗娘养的玩意好上了！我真是眼瞎！！”
“我呸！！没有你爹哪有你在我跟前叫嚣？去死吧你——”
……
是珠子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我死死盯着「星倒」，试图用意念让它活得更久一点时——打斗声消失了。
这一瞬间，忽然变得有些安静，太安静了，安静得吓人。
只能听见因为焦急而心脏狂跳不止的声音。
我猛地扭过头，看向那个最后站着的活死人。
我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称之为「人」，大概只剩在「活」与「死」边缘徘徊的力气了吧。
他伤痕累累，全身上下血肉翻涌，有些地方还时不时滴一两滴血水。衣衫褴褛，几块碎布在空中晃荡着，血迹斑斑的碎布已经被染的丝毫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仅剩的一只手臂颤抖着，耷拉着瘸了的左腿，步履维艰地走向我，一步晃三晃。
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依稀看到是被浓稠的血浆沾满了，有些反胃。
我身处之地与对面仿佛是两个世界。
我的身后，是蜿蜒曲折地小路，河流顺势而下，水面波光粼粼，折射出暮日最后的黄昏。
两旁陡峭的山壁绿草如茵，几簇野白色的花朵随风荡漾。
安宁，祥和，平静。
我的面前，是血淋淋的战场，浓厚的铁锈味和腥气围绕在你的周身，让你喘不过来气。
光秃秃的岩石也被溅上了血渍，随着时间逐渐发黑，凝固。
阳光并没有眷顾此地，任他肆虐死亡。
荒芜，阴暗，寂寥。
再一抬眼，我竟觉得他是那么碍眼。至少，悲伤的气息不会那么快地腐蚀我的心。
他走的好慢，太慢了，每一步都像是最后一步。
我实在受不了了。
我跑到他跟前，这才惊觉——他是那个「疤痕男人」。如果我没记错，他是「人堆」里的其中之一，那里面还有他的朋友。
看着他缓缓抬起的手，我也张开了手。他似乎是苦笑了一下，我看不太清楚，也没太听清他说了什么。
耳边的风太大了，大的有些讨厌，是要下雨了吧。
他摇摇欲坠，眼神空洞索然，他的胳膊应该是在打斗中被人截胡了。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张开又合上那血肉模糊的嘴，露出里面残缺不全的牙：“我……赢……了。”
血泪从他眼角缓缓向下淌，我看到了他茫然、失神又充满恐惧的表情。他像是才缓过来神似的，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竟然杀了他，我怎么会杀|死他呢？这一定是幻觉，一定是……”
我打断他，“不，你的确杀|人了，杀|死了你最好的朋友，你们原本还计划定娃娃亲。难道你忘了吗？”
“我没忘！！！我一辈子不会忘的……我都干了什么……我怎么会变成那样呢？……”啜泣声很小，他似乎没力气哭了，或是不想让我听见，但我还是听见了。
“因为你的贪婪和欲望，你们都中招了。”
“谁……的招？
“贪婪之神的诅咒。”
他愣了一瞬，缓缓低下头，像是不愿面对，又像是认错的孩子。
“哈，哈哈哈……”
笑声骤然停止。他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说话声音微不可闻，断断续续的。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我们早…该……明……白…的。”
他猛地抬头看我，“我……甘愿……下地……狱。”
他缓缓闭上眼睛，朝后倒去，如同其他倒在地上的人，再也不会醒来。
一切发生的都很快，雨下的也很突然。
雨珠没有规律的滴在我双手捧着的水珠上，我仰头凝望着遥远的天空，云层，日暮。
时间仍旧是那么缓慢、闷热、令人窒息地向前平移。他是个无情的记录者，也是真正平等的母亲。
孕育了新生，也生产了死亡。
一轮复一轮，一回又一回，永不停歇，永不消散，永不逝去。
只有等待希望之光，绽放，生长，催生出阵阵迷人的芳香，流淌在月光之上，雅俗共赏。
又是一阵太阳雨。
明明是相对的两个事物，却总能自然的融合在一起。就和善变的人一样。
【有得必有失，反之亦然；极端的自私不可取，因为灾难紧随其后；贪得无厌必败北，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恭喜您通过洛达斯山谷的秘密，获得5只信鸽。愿望之神保佑您，山谷里的一切生命欢迎您的到来。】
“还记得主的那句话吗？”
“你是谁？”
“在你们坠入黑暗时的那个传话者。”
想起来了！
“他的那句话是：‘登上高峰，然后坠入深谷，去吧，去做吧，这没什么的。’”
森林中无数萤火虫汇成一具少女的身体，看来不过十六七岁。
她微点头，澄澈的眼睛看着我，是不含杂质的纯净。
“谢谢你帮我收集信鸽。你的努力与付出，我们有目共睹，我会作为你与她之间的传话者，传达你的意思。除此之外，这个，是你应得的奖励。”
语毕，我看向她摊开的手掌，上面放着一根洁白无瑕的羽毛。羽毛的边缘和根部都泛着淡淡的金光。
“它是你的画笔，你的预言家。它能在危险来临的前三天给出提示。我们叫它神迹·介二。”
她弯弯眼角，温和的，耐心的等着我的下文。
“请帮我告诉她，潼关也喜欢她。”
她点点头，朝我挥挥手，变成一只金白渐变的蝴蝶飞走了。
我走出林子，太阳已经快接触地平线了。
两三秒后，系统音毫无感情的说着。
【恭喜您通过本关卡，现在传送回「玫瑰花的葬礼」，请尽情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一抬眼，一条长街出现在我眼前，两旁的海洋不动声色地上下颠簸着。
夜莺从远方飞来，欣喜的告诉我好消息：“小主人想通了！她去找潼关告白了！她们俩在一起了！好耶——”
“这都是因为有你的帮助，快和我一起来吧！”
我看了看身后，红日已经被黑色侵入了半边身子，得快点了。
夜莺在上面飞，我在下面跑，不知道是不是它嫌我跑得太慢了，直接用爪子抓住我的衣服把我拽起飞了。
视野更开阔了，但总感觉脖子那里怪怪的。
微风徐徐，清凉的拍打在我的脸上，身上。夜莺边飞边和我说，说它的所见所闻，它为她们由衷地感到开心……
“到了。”
我敲敲潼关家的门，来开门的是曲江月。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先一步说话了。
“我听到了你的声音，谢谢。”
莞尔，我笑笑，进了客厅。
“不，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祝你们永远幸福。”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事相求。街道中央有一颗命不久矣的玫瑰树，我被奉命来拯救她，但需要珍贵的「兰芍药」，而这种药，只有神秘女巫才有。”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没问题，交给我啦。”她朝我弯了弯嘴角，一副「交给我，你放心」的既视感。
很快，潼关走了出来，把一小瓶用玻璃装着的淡蓝色液|体递给了我。
“十分感谢。爱是平等的，至少没有人能控制它。”
她点点头，回我一个微笑。
看着她的微笑，我有点恍惚。
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没有贪婪的悲剧，没有作茧自缚的场景，没有鲜血横流的地狱。
可时间总是走的太快，没有留下悲伤的时间。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天真无邪 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