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番外四【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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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原来所谓的爱也不过如此，我只是想说一句我爱你，却一直也说不出口。
我很享受跟你在一起的时光，那是一种不自觉的幸福。
你说你很想看我笑，我也很想笑给你看的。
可是我终是笑不出来，因为你不但是我的阳光，也是我的梦魇。
我永远无法逃离的梦魇。
十
自从她那一次拿起杯子结果烫伤了之后，她就死活也说那是工伤，说要拿有薪假期云云，他本来也有点担心她的手会不会有事，既然她都要求到了那就默许吧。
当然，他是不会表现出来的，他承认自己是有那么一点在意着她，可是他们都是这么多年的朋友，说不在意也是有鬼的，那所以这都是自然的。
是自然的，对吧？
那时候的他那样去催眠自己，迫使自己去相信他并没有喜欢上那一个女孩。
也许他是成功的，但他更是失败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以前一直努力地压抑着的情感，在她离开后居然会一鼓脑儿地溢出来，几乎要淹没他。
他眯起了眼睛，眼神开始变得迷离起来。
是了，那时候的她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看着他的呢？
那时候她以根本就不存在的工伤为由领了有薪假期，却不回家去，一天到晚也待在他的办公室里不肯走，虽然他的确是很讨厌有人跟他待在一起，不过自从他在第二天气得拉起她的领子打算把她扔进她的家里的时候，他在她家门前改变了主意。
那一种地方真的是人住的吗？那分明就是一个要交租的难民营。
本着对一个比自己的妹妹普通一点的女孩的房间的好奇心，他走上了楼梯。
那是黑色的螺旋型楼梯，漆面也有点剥落，通向的是一扇扇黑色的门。
她说，她的邻居中有一个是念法律系的大学生来的，可惜他太贫穷了，只可以租住在这一种地方。
日后她口中的这位大学生成为了他现在的其中一个算是有用的手下，不过也是因为她的关系。
她还说，她的房东太太是一个很胖的妇人，待人很是尖酸刻薄的，她们这些可怜的租客被她压榨了不少钱。
她没有再说下去，他本也就不喜欢说话，于是一时之间四周也是静悄悄的。
她居住的小房间真的很小，只有一张棉被放在房中央，角落处堆放着几本书，日用品还有替换的衣物也是跟书本堆在一起的，其他的地方满布灰尘，除了窗户旁放了一张木椅子。
她又说，要是想去洗手间的话就要去远一点的公厕了，我都在那儿去的，连洗澡也在那儿，没办法，谁让这间公寓什么都要钱。
他在那时候好像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她经常也生病了。
楼梯那儿突然传来了巨大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有人很用力地踏在楼梯上。
然后声音忽然没了，一分钟后反而传来了女人的呻丅吟声。
他愣了愣，然后也明白到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他看了她一眼，她好像早就已经习以为常，没有脸红也没有心跳加速。
他终是忍受不了，拉起了她的衣领就往房东太太的房间走去。
他甚至还可以清楚地记得她那淡淡的语调，她说，我知道你很讨厌这种声音，可是楼下的女人也要养活自己的，你就冷静一点好不好。
她还说了许多话，可是他都已经忘了，她根本就不明白他气的是什么。
他只是觉得，要是楼下的那些男人欲丅求不满跑上了楼，她一个女孩子可以用什么来保护自己？
于是，他很干脆地直接对那胖得恐怕已经得了糖尿病的房东太太说，她要搬家了，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当时的他虽说不如现在一般成熟多了，但好歹也不是一个白痴，自然也明白自己刚刚害得她无家可归，最后，他屈服了。
屈服在他那仅存不多的良知下。
他让她搬进了自己的家里。
说好听一点就是他的家，其实他的意思只是在晚上借出自己办公室的沙发让她度春宵而已，他还记得那时候的自己还对着她理直气壮地说反正他很多时候也是待在办公室里的，办公室就是他的第二个家，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懒洋洋地倒在沙发上，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她没说，可是他想，她还是有觉得遗憾的，毕竟他们的距离突然近了那么多。
但同时，却又远了那么多。
他是那一个年仅十五岁就已经当上了国家谍报部首席的天才，而她只是一个因为家里没钱而不得不出来工作的少女。
可是他们偏偏遇上了。
阿诺德有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眯起了眼睛，要是那时候他没有心血来潮帮了那一个被人欺负的女孩一把，一切是不是都会变得不一样呢？
十一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了，大概是那个时候吧。
要是你一开始没有冷笑着把那些欺负我的人都赶走了，我是不是不会这样呢？
不过我不会后悔的，因为我遇上了你。
那么你会后悔么？
十二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他大概也就只有那七八岁，本应是天真无邪的孩提时代。
可是他讨厌跟其他孩子在一起玩。
那天他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买炒面吃，虽然以前的事他不都不想提起，不过那家店的炒面真的很好吃，回家的路上他看到了一群看上去很幼稚的小孩子苍白着脸战战竞竞地看着他在前面走过。
他有点困惑，于是走上去看看，一张面无表情但双眸中写满倔强的脸蛋映入眼帘。
仿佛就是命中注定的相逢。
记忆一晃又晃回了那一段还算是可以接受的时光。
每天她也总是早出晚归的，有一次他突然心血来潮想要等她回来，结果他都快要睡着了，她还是没有回来。
明明应该是生气的，可是比起生气他却更是担忧。
郁闷的心情压在胸口上，仿佛连呼吸也是一件困难的事，他蓦地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室内温暖如春，但室外却冰冷彻骨。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往那天早上交给她的任务上说明的目的地走去。
其实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做这一种事，可是情感已经比他早一步作出反应，他应该去找她的，不管是作为一个朋友，又还是她的上司。
不是这样的吗？
又还是他早就不想以朋友这个身份自居？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至少在那时候，他的确是不知道。
不知道她在自己的心中到底有多重要。
他早已习惯了她那喋喋不休的声音，习惯了她的存在，当习惯成自然，后果必然是可怕的。
飞雪连天，寒风刺骨，可是他的心情却一下比一下沉重。
那男人是什么人？
乌黑的头发，湛蓝眼睛，倾国倾城的脸孔，温和的笑容，高贵优雅的步履，他比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也更像是一个天之骄子。
可是这个人对她那么温柔地笑着，握着她的手小心得像是对待着什么宝贝一样，手上的洋伞为她细心地挡住了雨雪，左边肩膀上湿了一片，但那少年却毫不在意，只是淡笑着没有半丝的不耐烦。
她看上去还是淡淡的，可是眸中写着了温情，小嘴一开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她身旁的绝色少年倒是先笑了起来。
是吗？这么晚也不回去原来是来见这个人吗？
他冷笑了一下，转过身去从原路折回。
身体已经感觉不到冰冷，心中更是早已麻木了，好像无论怎样也起不了反应。
他到底是怎么了呢？
明明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下属，为什么他会这样在意呢？
真的是普通吗？
普通两个字到了他的嘴边，突然又变得无比苦涩。
是普通的，那么多年的友情得到的只是普通朋友的称号，普通是什么意思呢？
是指跟大街上的路人没两样还是什么呢？
他恍惚中记起，她跟谍报部的其他人总是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说话，一起去吃饭，可是她从来也没有跟他一起去吃过饭。
他在她的心中连几个同事也比不上。
也是的，他凭什么跟她男朋友比？
论外貌，虽然单看也算是单分秋色，可是比起跟一块冰一起生活，对女子而言，果然是让家里温暖得像是熙春三月更加靠谱一点吧？
论学历，其实他并不是不知道那少年的来头的，他记得他好像是一个很有名的医生，不过对他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就不太想记下来了。
论财富，一个名医可以说自己没钱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单是他在寒冬也愿意出去跟她一起在雪夜中漫步，又不是贪图她身上的什么，就已经可以看得出将来他会对她有多好。
可是他还是很不甘心。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朋友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给抢走了而觉得生气吧？
还是因为一个得力助手被人崛角走了令他觉得无奈？
又也许两者皆有？
或是两者皆非？
他胡思乱想了好久，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家门前。
他摇了摇头，把心上的所有懊恼都放下。
他不可以把这些心情带进家中的，这是他在小时候许下的不成文的规条。
十三
你不要再给我一定会破灭的希望可以吗？
你明明就不爱我，你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事？
不过，这段时光我将会好好珍惜。
为了你，即使一辈子守身如玉，又何妨。
十四
那天晚上的事深深地刻进了他的脑海中，令他现在一看到她的脸孔心中就不禁来气。
屈指一算，他跟她已经有六天零三小时三十八分钟没有说过话了。
他看着手上的文件，脉脉不得语。
一把声音突然从头上传来，阿诺德你怎么了，怎么这样含情脉脉地看着这张纸？
他抬头一看，是她。
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脸颊上有着健康的红晕，樱色的嘴唇仿佛是一朵盛放的花儿，任君采颉。
他突然伸出手去牵住她的手，她的手跟安的柔软不一样，反而有点粗糙，自由而且有力。
她有点吃惊，轻轻地挣扎了一下然后却又不再动了。
她说，阿诺德一直也很辛苦的对不对，可惜我不够能干，不然也可以帮助阿诺德你。
他看了看四周全都下了帷幔的窗户，突然就站了起来把她抱入怀中。
她应该已经完全呆掉了，完全是动也不动的样子。
这种心情，很奇怪。
良久，她才轻轻地开口，阿诺德你是不是失恋了。
她的脸孔紧贴着他的胸膛，连声音也是闷闷的，听起来竟像是快要哭了一样。
鬼使神差地，他嗯了一声。
这分明就是默认。
他的确是失恋了，而且情敌还很厉害，这么难得才发现原来自己对这个朋友还算在意，本想升她职看看的，不过她都快嫁人，升了也没用。
那时候的他把失恋这两个字解释得太轻巧了，完全没想到这是真的。
原来他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少女。
可是那时候的他完全没有发现到。
她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没有再作话，只是把他抱得紧紧的，仿佛要把自己嵌进他的身体一样。
他那时下意识地觉得她是在安慰自己，但现在想起来，他又突然觉得，说不定她还是在哀悼自己还没来得及珍惜就已经消逝的恋情。
她误会他，所以没有说话；他也许也误会了她，因此他在犹豫。
在沉默和犹豫间，他们最后也只可以选择放弃。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他不想，她也不想。
可是他们的确是放弃了彼此，所以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都过去了，一切也都过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但他们的故事却还是没有终结。
因为她没有划下句号。
没有为这一段青涩的爱情故事划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她本就是一个极其倔强的女子，岂会就这样就甘愿为这段情划下一个所谓的完满的句号。
他们两个也不会甘于如此。
十五
我想，我再也不会这样像是爱你一样爱一个人了。
这种感觉真的太累了，我需要你的回应，但同时却又害怕你会有回应。
我真的很害怕你会说你不爱我。
那所以，请让我当一次自私的人，请你让我跟你保持现在的这个关系。
这样我就于愿足矣。
十六
他觉得很悲哀，真的很悲哀。
不是因为自己在少年时代喜欢上的人其实已经有了男朋友，而是因为那时候那一个类似是安慰的拥抱竟然就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接触。
他现在每次看到初代他抱着安的时候心中就会闪过很多丝不快，还有羡慕。
不是羡慕初代他会抱着安，而是羡慕他有那样的勇气去抱着自己喜欢的人。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他一定会紧紧地把她抱进怀中，即使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他要让她知道她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他发誓不会再犹豫了。
可是有可能吗？
应该全都已经不可能了吧。
明知道已经放弃了，却仍然想要苦苦地守候。
他和她，也不过是一个很傻的人罢了。
那时候他们相拥着，好像可以就这样就会到海枯山烂、天荒地老。
但是感觉也终归只是一种幻想，再美好的时光也总会有流逝的一天。
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是在时钟响起来的时候，他们才回过神来。
也不知道是谁快放开的手，又或是两人同时放开了手，他依稀间记得，好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人叹了一口气，他们终是失之交臂……
她擦了擦有点干涩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良久，她才轻轻地说道，阿诺德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呀，时间过得真的很快，想当初你才只到我这儿，一眨眼就已经比我高了，我果然是老了吗。
他白了她一眼，口中还不忘说，你从来也没有高过我。
她横了横他一眼，淡淡地说道，让我一次又不会死的，还说是朋友呢。
对朋友是不可以说谎的，他破天荒地笑了笑。
然后，他们又没再说话了。
他们也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粉饰出的太平。
她有男朋友的这个心病会一切也在的。
在那之后，他偷偷地去找了她的男朋友的资料来看看，发现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像出的那么风光。
虽然他是有惊世的才华，可是却没有赏识他的伯乐。
那些病人看到他的第一句话永远也不会是自己有什么病，身体什么地方不舒服云云，他们说的话是你长得这么漂亮，不如考虑一下来当我的男宠吧，我保管让你吃香吃辣的，晚上再令你爽到销魂。
而那些女人呢？他之前还遇上过一个案例，那就是一个暴发户的妻子想要他当自己的婚外情对象，少年义正词严地拒绝了，于是夫人想要报仇了。
她诬蔑少年非丅礼她。
很庸俗的剧情，但它就是发生了。
后来她的暴发户丈夫的一个情妇不知怎的跑了出来，与正室撕破脸，最后他们离婚了，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偶尔也会遇到些真的是来看病的病人的，可是也只是那小猫三四只。
他想，原来一个人看上去有多出色，背后也一定会背负着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事情，譬如安之于他，又例如相貌之如那一个倾城少年。
他也不是没有机会的，只要努力一下的话，说不定她也会回心转意的。
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事情。
有的只是善变的人心。
这种事情他比什么人也更要清楚。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番外四【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