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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眼神 ...

  •   13

      岑朝六岁生日当天,岑夫人抱了个小孩儿进家门。
      他圆头圆脑,缩在小被子里打量岑家。

      岑夫人将岑朝拉到身边,温声讲:“阿朝,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弟弟吗。这个小朋友叫柏知凡,以后他来做你弟弟好不好?”

      岑朝当时不明白,只觉得这小男孩儿又乖又软,除了瘦瘦巴巴,看上去像个瓷娃娃,根本不敢碰。
      后来长大一岁,柏知凡开始整天跟着他,奶声奶气的喊哥哥。

      学会了捣蛋,还时常扒着眼睛同他做鬼脸,整天霸占着爷爷与母亲,甚至连吃饭穿衣都不能自力更生。

      岑朝那会儿是真心嫌弃他。
      这样的心态持续到他十五岁,柏知凡十三岁那年。

      中考结束,付骁跟骆江廷策划去平岩山看星星,柏知凡得知,眼巴巴地想要跟去。
      岑朝估摸着不会有危险,索性就带上了他。

      可没人知道,祸患并不会预告。

      山路走到中途,一行人原地休息,高处树林窸窸窣窣的异动,而后坠下极大的一块石头。

      岑朝与付骁站在山脚谈笑风生,巨石滚落。
      徐青让与骆江廷皆睁圆了双眼边喊边往这边跑,柏知凡突然窜出来,拽着他们用力将人推开,而他只慢一步。

      送往医院的途中,岑朝手脚冰凉。
      直到那天他才明白弟弟的含义,不仅仅是为了陪伴他,排遣他的孤单,更重要的是责任。

      那次柏知凡伤的很重,浑身插满管子,在ICU住了整整五天。

      岑朝才知道,柏知凡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刚出生就被父母遗弃。
      并且在受伤的过程中大出血,导致患上了继发性凝血障碍。

      病房里,柏知凡如同漂亮的木乃伊。

      从那以后,岑朝的态度无声转变,柏知凡成为了他的责任与软肋,会交付感情更是轻而易举。

      岑朝想起无数次,少年从门缝探头,露出米牙喊他“哥哥”,将岑夫人买的糖果悄悄装一兜,全部塞给他。

      他十二岁被父亲罚跪小黑屋,明明柏知凡自己也怕的要命,却还是在漆黑的门外坐到天亮,声音紧巴巴的安慰他:“哥哥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哦。”

      这样的男孩儿应该没谁会不喜欢吧。
      岑朝看着付骁,指尖摩擦牌面:“你想问我什么?”

      付骁目光轻轻闪烁,随即移开眼:“只是关心你而已。毕竟贺书熠那么漂亮的小男生,在你眼神底下能跟两年,也的确是不容易。”

      “我什么眼神?”岑朝疑惑。
      骆江廷这下脑子灵光了,故意哼歌:“你那道温柔剔透的眼神,出现在我梦里……”

      猝不及防的走调歌声让付骁破防,他扭头笑出声,岑朝没什么情绪的眼底也染上笑意。

      徐青让抄起抱枕砸向他:“你能别祸害人了吗。”
      “这歌好听啊。”骆江廷翘着腿。

      付骁的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吊儿郎当,他倾身摸了张牌,又将话题拐了回去:“我看小贺就挺好,你且行且珍惜吧。”
      岑朝轻哼:“我还不珍惜?”

      骆江廷对岑朝的私事多少了解些,阴阳怪气地说:“你珍惜?我看不见得。”

      几轮牌摸过去,岑朝再度叫胡。
      他往后靠,手肘搭在扶手边上,轻缓地捏着抱枕边缘:“谈感情就太认真了,名利场上,谁还计较这些东西。”

      徐青让闻言扫向岑朝,也不知道这是心里话还是嘴硬,表情倒极其淡然。

      他喝了口酒,随口说:“你可别把自己玩死了。”

      “哎这话就不对了。”付骁理了理袖口,指尖在桌面轻敲,又为岑朝抱不平,“谈恋爱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啊,贺书熠他自己愿意,岑朝也没亏待不是。况且我看着,他们最近感情还挺好。”

      岑朝支起胳膊撑住太阳穴,听见最后那句话,弯了下嘴角:“最近是挺好,成天吵架谁不烦,顺着得了。”
      “你这乐子还玩出心得来了。”骆江廷打趣。

      徐青让抬眸看他一眼,嘴唇微动,骆江廷瞬间闭嘴。

      付骁起身,下楼去找喝的。
      房间里只剩他们三人,徐青让咬了根烟解瘾,含糊地问:“我听秘书说,贺家那老狐狸想拿下明年的展会项目?”

      “你也知道了。”岑朝挑眉。

      徐青让抬了抬手:“别人可能不知道。”
      但作为兄弟,谁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

      “你对付贺家的事情,真不打算跟贺书熠说?你俩现在真的挺好,我说话不中听,你掐可别作死啊。”骆江廷拍拍他的肩膀。

      岑朝撑着膝盖倾身拿起茶杯,眼睫低垂:“我给他说了,是计划更顺畅还是怎么?我本就没想说,他没必要知道。”
      “那就这么骗着?”骆江廷咂舌。

      岑朝似乎有些疑惑,侧眸瞧他:“这叫骗吗?”

      被这五个字问的噎住,包间内安静了一会儿。

      骆江廷深吸口气,理解点头:“你自己清楚就行。嗐,不过也是,替身就是替身,知道这些也没用。”

      刚说完,徐青让在桌下抬腿就是一脚。

      骆江廷浑身一抖,猛地抬头:“?”
      徐青让打口型:你不说话会死?

      果不其然,下一秒岑朝就慢慢变了脸色,低戾情绪像困在牢笼中的猛兽即将破出。他转动着杯口,淡声道:“不准喊他这两个字。”

      没等付骁回来,岑朝收到贺书熠的消息,打了招呼起身离开。

      骆江廷眼露疑问:“他这什么意思?”
      “你是猪投胎的吗?”徐青让不好直说,只能提点着,“以后说话注意点,别老说贺书熠怎么的。”

      “为什么?”
      徐青让闭眼:“因为我怕你这个蠢货以后挨打。”

      -
      会所离颐景园不远,开车十分钟就到了家。
      车子放进地下停车库,岑朝仰头靠着,在驾驶座缓了片刻。

      今晚聊的那些,在场时他还没有感觉到不舒服,可现在一个人呆着,过往总是强制性的钻进他的脑海。

      都说忘记一个人,最先忘记的是他的声音。
      整整七年,柏知凡从未入过他的梦,岑朝现在已经忘了他的样子,如今回想过往……

      岑朝闭上的眼前闪过一张熟悉的脸。

      他阴郁睁眼,恼怒地拍了一把方向盘,鸣笛回荡在车库里。
      片刻后,岑朝扯下领带扔到副驾喘了口气。

      电梯爬上十九楼,打开门,客厅里壁灯闪烁着。

      岑朝沉默地站在门口,等了会儿,沙发上的人影都没有动静,好像蜷缩在角落里睡着了。
      他踱步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贺书熠的侧脸。

      还滴着水的头发贴在他额角,黑色睡衣的领口被洇湿,水珠从眉骨颤颤跌在眼睫,顺着眼尾滑落。

      像一颗眼泪。

      等岑朝反应过来,他打开了吹风机,在给贺书熠吹头发。
      噪音并不明显,热风贴着他的指根烫的发疼。

      岑朝的心里莫名涌起极大的屈辱,拔掉插头,直接把吹风机扔在了地上。随后一把勾起贺书熠的脖子,用力吮.吸他的唇瓣。
      悸动、渴望、迷茫。
      岑朝的眼角被壁灯映的染上了红意。

      ……
      浴室里水声哗啦啦的响。

      贺书熠的脊背硌在瓷砖上,随着摩擦,疼的他从困倦中睁开眼。

      最近忙到梦里都在机场赶行程,根本没有睡觉的时间。
      今晚跟王导喝了几杯,回家后给岑朝发了消息,连头发都没干,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他迎着水流睁开眼睛,看见岑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岑朝似乎不欲多言,嘴唇贴着他的脸,几秒后又挪回唇角,同时细细碾.磨着。

      察觉他的状态不对,贺书熠忍着声音,断断续续的问:“你今晚怎么、怎么了?不……高兴吗?”

      岑朝抿唇,直起身看他。

      这个眼神——
      贺书熠的眼皮轻轻颤抖,莫名觉得奇怪,眼前飞快闪过几道抓不住的画面,拥抱,客厅,洗手间……

      一阵怪异席卷,贺书熠忽然抓住他的小臂,仿佛迫切的想要握住些什么:“岑朝,你在看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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