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深渊之母》命座星

20、传闻

　　百年前，刚开始统治深渊的黑暗神，据说还有过比较天真的时期，尽管实力超强，却差点被底下出谋划策的高等魔族玩弄于鼓掌。幸好秉承魔族们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天性，最后这场内乱被神灵以强大的武力血腥镇压，那时候死了不少高等魔族，很多大家族不留一个后裔就此化为乌有。

　　一位凭空出现谁也无法战胜的神。

　　在祂之前，与祂降临之后，深渊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对于绝大多数魔族来说，不过是头顶上压着的不能惹的存在又多了一个。当然，魔族君王们的感受不算在内。

　　以上内容为深渊的常识，吉罗拉莫发觉她在这方面的无知超出了他的预料，只好先讲清楚这些最基本的内容，再提出那个少有魔族知道的隐秘传说，引诱她。

　　“有位高等魔族曾经在外出游历时，偶遇过一个让她想起黑暗神的弱小魔人，她作为公爵的女儿，继承了非常高贵的血统，天资出众，所以有幸近距离地亲眼见过神。你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吗？”

　　菲诺米娜等了许久，见吉罗拉莫迟迟不开口，故意吊着她，只好问他：“什么？”

　　“你看着我的眼神要具有激情，要充满探知的欲|望，不然我就不说了。”

　　“可以，不用告诉我。”

　　吉罗拉莫转过身，轻声啜泣，一副惨遭恶霸欺凌的无辜少年模样。

　　看得她心头火起，要是身上带着小皮鞭，指定要抽他一顿。

　　“公爵的女儿和那位弱小魔人像朋友一样，去往深渊各处冒险，他们在遗迹里同生共死，在小酒馆里一同高歌。然后，某次她惹上大麻烦，在危急关头，那位魔人为了保护她，展现出了非常可怕的能力，追杀她的魔族那些都死了。”

　　“她的兄长得知此事，怂恿她把那个魔人带回家族研究。她的家族使出了各种残忍的方式拷打折磨他，无数种你难以想象的刑罚，用在他身上，可他一直没死，直到她于心不忍偷偷来见他的那个夜晚，他咽气了，次日，公爵本家所在的庄园，起了一场浩劫。他们那一族的所有魔人都被抹除了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说来，就我个人而言，其实是非常崇拜我们这位神的。他很有创造力，充满好奇心，不像你，菲，我以为你既然拥有非同寻常的天赋，应该更骄傲一点，你太严肃了，我总有种感觉，任何事发生在你身上，都不会让你惊慌失措。出于某种原因，黑暗神殿下会不定时地将祂的灵魂分割，这些被剥离的灵魂残片会流落深渊各处。如果你找到了其中一个分|身，当然可以友善地对待他，奉为座上宾，但神不会因此感激你，如果你特意炫耀此事还会被你激怒。但要是你像那位公爵的女儿一样背叛了神的分|身，妄图将祂的力量占为己有……”

　　菲诺米娜盯着他碧绿的眸子，冷笑道：“会死的很惨是吗？”

　　“不！缺乏想象力的魔人就是这样可悲。被公爵女儿带回去的魔人，承受了剧烈的痛苦，被折磨的时间也有很久，但整个家族并未遭遇不好的事情。直到她去见了他。”

　　菲诺米娜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然后，她迟疑着问：“你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放任她来见尤奈尔，而不是用尽手段阻拦她。

　　“仔细想想，与其囚禁神的分|身研究，不如和他一起游玩整座深渊。”吉罗拉莫笑道，像贪玩的孩子找到了最心仪的玩具。

　　他们沐浴在阳光下交谈，彼此距离近的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尤奈尔刚从阴暗逼仄的囚室里出来，就被眼前这幅画面惹得胸腔一阵酸楚，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他很讨厌引起这种反应的红发魔人。

　　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对方忽然转过头，对他眨了眨眼睛。

　　回到充溢食物香气和欢笑声的宴会，吉罗拉莫径直走到舞池中央，他的衣衫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宝石，视线都聚集在他身上，那些擅长察言观色的魔人顿时安静下来。

　　“本届月圆之夜的小游戏，大家都喜欢吗？”

　　魔人们发出整齐热烈的鼓掌声，用夸张的言辞赞美他的别出心裁。

　　随着他的视线转换，蕾切尔和诺曼自觉地走上前，站在他旁边，就像之前对待菲诺米娜那样，只不过亲近中多了一份畏惧。

　　“你们这次表现的很好。”他轻柔的嗓音，让双胞胎兄妹眼中焕发光彩。

　　那种得到了主人夸赞，而流露在脸上愈发恭敬的神情，同样饱含着喜悦与骄傲。

　　蕾切尔和诺曼都是很有魅力的魔人，当他们站在吉罗拉莫身侧，却显得逊色不少，华服与美貌，都沦为崇高地位的陪衬。

　　菲诺米娜心头的不适感，又强烈了些许。

　　好在吉罗拉莫并不想炫耀他的权威，他对乐趣的重视，胜过追逐权力的欲|望。

　　“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除了本届月圆之夜的胜者，我还会另外挑选几个魔人，和我一起去探索一个新生的恶魔遗迹。”

　　魔人们都很渴望被他选中，表露的是如此明显。

　　菲诺米娜不忍直视。

　　她熟悉的几个新来的魔人，也是那样的表情。其中给她的感觉是比较独立的银蓝，被选中时，激动地在原地蹦了起来。更别提慕强的亚伦，和热衷跟风十分享受把大家都在争夺的东西占为己有的凯瑟。

　　宴会终结的时刻，魔人们齐齐弯下腰，躬身送别吉罗拉莫。于是，她也跟着弯下腰，倒是尤奈尔一脸抗拒地保持着站姿，在她假装顺从时，还想拽住她的手臂，不让她为吉罗拉莫低头。

　　沉沦在这热烈的气氛中，对吉罗拉莫投向钦慕的眼神的魔人不知有多少，就像是崇拜一位神，并从中汲取信赖感和力量。

　　之后，菲诺米娜见到了那位游叔，就是施展领域把他们从被摧毁的奴隶市场带走的苍老魔人。在他的帮助下，她见到了尼克，一开始尼克被分到了食材组，将被视为食物的魔人们痛殴后，又被送进陪练组，打听到优秀的陪练会晋升为待在城堡里侍奉少爷的仆从，待遇也会提高很多，尼克的作风愈发血腥粗暴，争取早日进入城堡内从低等男仆做起。

　　而玛雅和尼克一样，最开始是作为食物被投放到牧场的，结果同批次和更晚被送入牧场的魔人都死了，她还活着，于是玛雅被带到吉罗拉莫面前，并自愿成为同他签订死契的仆从，暗中监视刚来到城堡的魔人。

　　本来是不想对此了解太多的菲诺米娜，见到尼克后，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他近段时间的遭遇。

　　像她和尤奈尔这样，被俘虏后就送进城堡做低等仆从的，其实只占少数。

　　“我听说这种级别的高等魔族，都有觐见黑暗神的机会，而且还会带上亲信一起，地位越高的魔族，能带越多投靠他们的魔人。”尼克小声道。

　　菲诺米娜：“……情报工作做的不错。”

　　差点忘了尼克原来是奥夫商盟的情报员来着，而且这家伙分明就是个黑暗神的虔诚狂热粉，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努力接近吉罗拉莫的原因，不同于其他魔人是为了取悦吉罗拉莫，而是为了有机会见到他真正的偶像。

　　虽然本质上也没有差别。

　　尼克在朝着定下的目标努力，连见她的时间都是百忙中挤出来的，莱洛则要悠闲许多，这次吉罗拉莫准备一探究竟的恶魔遗迹，便是在他提供相应讯息后决定要去的。

　　临行前，菲诺米娜问起他和遗迹有关的讯息。

　　莱洛知道的也不多，本来他应该是第一批进入新生遗迹的魔人，但在去的路上他逃跑了。

　　“有个很出名的具有预知天赋的魔人，断言那个遗迹和窥探命运有关，所以家里长辈的态度异常坚决，非让我进去，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靠近过遗迹这样危险的地方。”说这话时，莱洛稍微有些羞愧。

　　结果他当时选择了逃避，如今却还是要进入里面进行试炼。

　　菲诺米娜仍在人间时，屡次私自闯入秘境探险，引起了法师联合社许多成员的不满，她知道人类学者一直在研究秘境的起源，还会组建有资深法师参与的学会评估各个已知秘境的危险程度。而在深渊，它被称为遗迹，是力量强悍的魔族陨落后的埋葬之地。它们总是突然就出现，又在某天毫无预兆的消失。

　　无论是进入遗迹可能获得的馈赠，还是将要面临的风险，全都是由那些曾经活过的强大魔族当时所占有的财产及他们的血肉化身组成。

　　深渊有种普遍说法是，从遗迹里带走的东西是好还是坏，端看是谁得到了它。

　　这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率性而为的吉罗拉莫，不曾提前告知，便突然决定了即刻就出发去遗迹探险，不过对他的脾性有一定了解的菲诺米娜，早已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