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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可以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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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航刚进门的时候,姜溏就看见他了。
他是真没想到边航会忽然出现在这里,那道眼神明晃晃的,就那么不遮不掩地落在他身上。
眼神相接触的那一瞬间,姜溏感觉自己的心跳差点就要从喉口飞出来了,仿佛他喉咙里藏了只不停振翅的蝴蝶。
有那么一秒钟,他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堇年,”姜溏突然低声道,“帮我。”
谢堇年端着酒杯看向他,一脸的莫名其妙:“什么?”
“我得回去了,”姜溏忽然站起身,他微微低着头,目光有些闪烁,“不早了。”
谢堇年连忙放下酒杯:“这才刚开始,干嘛呢这是?泽方你快说说他,哪有刚来就走的道理?”
邱泽方显然也发现边航了,因此嘴角抿着笑,侧身望向姜溏,想看他接下来要怎么演,并没有立即接谢堇年的话。
见他无动于衷,谢堇年只好也跟着起身,走到姜溏面前,想把他按回到位置上,不料那只手才堪堪碰到他衣领,姜溏就自己忽然摔在了座上。
摔下去之前这位“受害者”还暗暗给他使了个眼色,碰瓷碰的可以说是行云流水。
可这一幕落在后头正朝这走过来的边航眼睛里,就是姜溏想走,却被谢堇年一把推了回去。
边航上前一把将谢堇年拉开:“干什么?”
姜溏抬头看了他一眼,先是有点不自然地愣了一下,紧接着便怯怯地开口:“边航,你怎么会、会来这里……”
边航闻言,目光缓缓落在姜溏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淡淡的轻蔑:“来陪酒?”
姜溏低下头。
谢堇年闻言立即反应了过来,随后甩开了边航的手:“不是大哥,你谁啊你?”
跟在边航身后的人立刻扛着相机跑上来:“不好意思啊,我们是这儿的经理请来帮忙拍视频的——航哥?”
说完他又拍了拍边航的肩,小心翼翼地问:“航哥,咱们不是来干活的吗?”
边航成年之后,就不再管他爸伸手要钱了,他日常开销不大,这些年家里长辈给的零花钱不少,名下不动产也不少,因此存款还算丰厚,高考一结束他就开了家摄影工作室。
眼前这个小丁就是他工作室里的员工,年纪比他大一轮,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老板主动去找人麻烦。
谢堇年不用演,天生就是一副纨绔模样,他挤在姜溏身侧坐下,然后一把揽住了他的腰,冷嘲热讽道:“我当什么大人物,一拍视频的管的还挺宽。”
“我不接这单,”边航道,“我来带他走。”
说完他居高临下地对上了姜溏的眼睛,问:“走不走?”
姜溏微微垂眼,故意往邱泽方那边看了一眼,邱泽方很快接戏,很浪地朝他一挑眉:“人问你话呢,你看我干什么?”
姜溏低头揉了揉衣角,不情不愿地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走。”
“是不敢还是不想?”边航又问。
这回姜溏没回答。
他不回答,边航就当他是默认了,于是半带强制地扣住了他的手腕,姜溏也乖巧的,任由边航牵起了他的手腕。
见状邱泽方和谢堇年对视了一眼,邱泽方立即道:“我们花钱叫的人,你说带走就带走?”
边航没理他,只是看着姜溏:“他花多少钱叫的你?”
“两、两千。”姜溏随口编了个数。
边航放下手机,把付款码亮给邱泽方:“十倍,够不够?”
邱泽方:“我看起来像缺这两块钱的人吗?”
姜溏立即悄悄给邱泽方使了个眼神:差不多就得了!
楼上的经理约莫是听见了这里的动静,连忙带着保安下了楼,一边朝这赶来,一边道:“来我这里闹事啊小伙子,你找打吗?”
可在看清边航的脸之后,经理顿时成了个结巴:“小、小边总。”
“他说不要钱,”边航冷淡道,“那就给这几位‘贵客’免单吧,今晚我请客。”
说完边航便拉着姜溏往外走,姜溏低着头不说话,就任由他这么拉着自己。
姜溏的心里很乱,他没想到这儿也是边家的产业。
这儿的总经理是谢堇年他表哥,他们每次过来玩,谢堇年都会安排的妥妥帖帖的,大家都是来找乐子的,没人会去关注这会所背后的老板是谁。
等这事解决了,他恐怕还得去找一趟谢堇年他表哥,让他统一口径,不然边航要是忽然问起来,他这一通辛苦就全白瞎了。
*
片刻后,贵宾休息室内。
边航在拉着他出来的路上就有点后悔了,方才脾气上来,就没想那么多,可现在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了。
他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干嘛非得急赤白脸地替他出头?
边航自诩自己并不是什么充满正义感的人,可好像又没什么能成为他莫名其妙多管闲事的理由。
唯一的可能是,他觉得姜溏的眼神太干净了,他干净的像一抹月光,边航不想看他落在脏人堆里,被染指、被欺骗、被带坏。
休息室里有床、有沙发,可两人就那么干站着。
边航松开手,回头看了他一眼,半带命令道:“把扣子扣上。”
姜溏连忙去扣扣子,低头的时候瞥见自己的锁骨上有一块红痕,边航显然也看见了。
蕾丝白衬衣、白玉般的皮肤、刺眼的红痕,就算眼神再不好也很难忽略掉。
“这是被蚊子咬的,”姜溏有点着急地向他解释道,“我手贱挠成这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怎样?”边航打断他。
姜溏红了脸,把衣领又拉开,犹豫着上前抓住他的手指:“我没骗你,你摸,真的是蚊子咬的。”
说来也奇怪,姜溏的力气并不大,可那几秒的时间里,边航就是莫名觉得手上使不上劲,那手指就这样软绵绵被姜溏拉扯着,轻轻触上他的锁骨。
边航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立即便将手指从姜溏手里扯了回来。
他看上去有些恼怒,语气也不太好,脱口便道:“你也是这样勾引他们的?只要给钱,谁都可以是吗?”
姜溏把脑袋低的更低了,沉默着没说话。
边航低头瞥见他泛红的耳廓,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好像有些重了。
他刚想开口,就听姜溏忽然说:“我没有、没有勾引人,他给我钱,让我陪陪他。”
“两千块钱,只陪酒?”边航皱了皱眉。
姜溏点点头,顺着他的话往下解释:“我们是朋友,他也是为了帮我。”
边航冷笑一声:“帮你?帮你带你来这种地方?”
姜溏方才就在心里编好了回答,可开口时却还是有些心虚:“我也不想来的,可是泽方他借钱给我上学,我要是不答应,他肯定马上就要我还,我、我不敢……”
眼下他扣好了扣子,可那蕾丝衬衣到底还是半透明的,暖黄的灯光下,那衬衣下的肌肤一寸一寸的扎人眼。
边航实在看不惯,于是便脱下外套,硬邦邦地往他手上一丢,语气不容质疑:“穿上。”
姜溏眼眸稍亮,立即装出了受宠若惊的样子:“可、可以吗?”
边航没回答,他就慢吞吞地把衣服穿好,然后道:“谢谢。”
“衣服也是他让你换的?”边航的目光略过他颈间的项链,腕骨上带的手链,就这两样加起来就已经十几万了,“这些呢,也是他送你的?”
姜溏摇了摇头:“没有,这是泽方借我的,他说出去不能给他丢脸。”
听了这话,也不知为什么,边航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姜溏拉着那对于他来说有些过长的衣服下摆,目光一寸一寸地往上抬,他有点害羞地看着边航的鼻尖:“你、为什么来啊?”
边航顿了顿,忽然想起陆铮说过,姜溏今年才十七,十八岁的生日还没到。
于是他冠冕堂皇道:“你还是未成年吧?这里不接待未成年,我爸把这家会所给我了,要是你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我得负责。”
他撒了谎,十八岁生日那天他爸的确把这儿送他了,可他没要,他不喜欢这种娱乐场所,更不想替他管。
姜溏装作懵懂地点了点头。
“那我不来了,”边航听见他说,“以后就是他们逼我,我也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