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替身》压扁了的红烧肉

6、第六章 入境

　　南楚与晋国相邻，路途不算遥远，算一算大概七日便能到达。

　　临行前，许轻尘伏在桌案上，一大堆公务需要处理交代，曹元则陪在一旁，随手拿着一些案卷审阅，却见那些案卷，大事小事全部上报在册，看得人头疼眼花，许轻尘却是游刃有余，把处理过的案卷放在曹元跟前，让他再一一过目。

　　看了几篇后，曹元便道：“如今所有的岗位官员人都齐了么？可能正常运行？”

　　“嗯，可是大多都是新人，很多事情都不熟悉，所以目前我手头上的事多而杂，过段时日就好了。”

　　“那之后如果你去了晋国，又要带兵攻打陈国，你不在的话，南楚怎么办？”曹元担心道。

　　“我也有想过这个问题，好在马上就要入冬，就算开战那也是明年的事情，这段时间主要就是安定南楚，维护晋王……”

　　“那我呢？”曹元问道。

　　“你？”许轻尘望了一眼曹元，目光如水，柔声道：“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曹元心中一顿，“做什么都可以……”曹元抿了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终于道：“轻尘，我不想你这么辛苦。”

　　许轻尘见曹元这般模样，握了握曹元的手，而后道：“这有什么辛苦，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就不辛苦。”

　　“那我们就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一起生活好不好，不管什么南楚北楚了，做个平民百姓多好啊。”曹元笑道。

　　许轻尘皱了皱眉，又抬手摸了摸曹元的额头，笑道：“你怕不是病还没有好，如今天下纷争，百姓流离失所，哪有什么平民百姓？我们身在混沌，又如何能寻得清明，再者说公子逅夺你王位，你能咽得下气？”

　　曹元托着脑袋，又是一阵头疼，随即小声道：“楚王暴虐残忍，被夺王位也是罪有应得。”

　　许轻尘听到此话，却是放下纸笔，握着曹元的双手道：“这次公子逅夺你王位，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你，而不是因你‘暴虐残忍’，你不要这么想。”

　　曹元见许轻尘这般小心翼翼地安慰自己，或者说是楚承福，心里说不上的情绪，他努力笑道：“嗯。”

　　曹元一夜未睡，他其实也知晓只要身处王权，就没有办法避□□血，自己一时兴起，对许轻尘说出做什么平民百姓的话，可是若真的放手而去，那么这南楚朝廷什么结局也不用言明，可是若真的去晋国借兵灭陈，而后种种，他担心许轻尘杀戮过多，造成难以挽回的局面，若是如此，那么他轮回此生又有何意义，真真进退两难，不知何解，一夜未眠。

　　第二日他艰难起身，与许轻尘一同踏上前往晋国的路上。

　　自曹元重生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园子外面的景象，他偷偷掀开帘子，还未窥见全貌，许轻尘便道：“万事小心，等到晋国后，我再带你好好逛一逛。”

　　曹元便缩回了手，乖乖待在车内，也幸亏他不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不然一般人肯定得憋死。

　　入夜，找了间客栈，准备先打发一晚，简单安顿好车马后，一行人便去客栈里准备吃些东西。

　　出门远行是极其不便的，一日劳顿，也没怎么正经进食，好不容易找了个下榻的地方，便想好好吃点东西，好睡眠。

　　曹元不仅饿，还困，一双黑眼圈都快要掉到下巴处，许轻尘见了也是心疼，让他赶紧去房间里先休息，饭菜晚点端到房间里去，曹元本不想这样麻烦，奈何实在困极，走路都是飘的，便只好先去了房间，裹着被子带着饿意睡了过去。

　　可能是昨夜一夜未眠的原因，这个觉睡得极不踏实，短短半个时辰，各种光怪陆离的噩梦，他知道许轻尘在自己身边唤自己醒来，可是却睁不开眼睛，他使劲咬着牙，终于醒了过来。

　　“起来吃点。”许轻尘将曹元扶起，准备扶到桌前。

　　可是不知道从何处闪出来一个黑影，那黑影抽出一把寒剑刺向了许轻尘，可是曹元因为刚醒，浑身麻木，反应迟钝，眼睁睁看着寒剑刺入许轻尘心口，又猛地抽了出来，鲜血溅到了自己的脸上、手上，紧接着他好像听到了屋外好多人在欢呼，好像是在欢庆奸臣暴君终于死了！

　　他们欢呼的模样像是获得新生一般，多开心啊！紧接着一把大火，很快便身处于火海之中。他抱着许轻尘，捂着他鲜血喷涌的胸口，他想说些什么，可是最终只是反反复复地说着“对不起”，这一世为他而来，可最终这样的结局，他难以接受。

　　“承福！”好像有人在唤，承福？承福？承福是谁，曹元又是谁呢？曹元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承福承福！”

　　“你怎么了？”许轻尘温柔地抚着曹元的面庞，满眼的担忧，“你怎么了？”他再次问道。

　　曹元伸出手，而后叹了口气似是自嘲道：“没事，差点忘了自己是楚承福。”

　　许轻尘不解。

　　曹元将许轻尘轻轻抱住，而后软声道：“让我抱一下，我刚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我得缓一缓。”

　　许轻尘拍了拍曹元，“没事了，没事了，我们起来吃点东西，你今天一天都没有怎么吃。”

　　曹元乖乖起身，看着桌子上丰盛的菜肴，冲着许轻尘笑道：“我是真的饿了。”

　　这顿晚饭倒是吃得心满意足。

　　吃完饭后，许轻尘问道：“你做了什么梦，怎么那么害怕？”

　　曹元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道：“没事，就因为昨晚没睡好，刚刚睡得不安稳，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我也都忘了。”

　　“那今晚早些休息，明日还得早起赶路。”

　　“嗯。”曹元轻声答应。

　　许轻尘正准备出去，曹元却突然道：“你今晚陪我吧。”

　　“我还有些事要交代处理，你先等会儿，晚点我会过来陪你。”

　　“那好，那你小心！”曹元关切道。

　　许轻尘一脸不解地望着曹元。

　　曹元连忙解释道：“这一路上也许会有北楚的人，万事小心。”

　　许轻尘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

　　曹元泄了气一般瘫坐在床上，开始反复想着梦中所见，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是不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没过多久，许轻尘便回来陪着曹元，这一夜便这么过去了，倒也算安稳。

　　第二日早起赶路，如此过了五日，已经到了南楚与晋国交界处，再过一晚便要入晋国境内。

　　连续五日，路上都挺太平，没遇到什么事。第五日夜里，许轻尘握着曹元的手，轻声交代道：“过了今夜后，你便需换一身衣物待在我身边，这样出行也方便。”说完便拿出一套服饰交给曹元。

　　曹元看了看那服饰，也没什么，寻常的侍从装扮而已。

　　“将军，晋国使臣求见。”门被扣响。

　　过了一个时辰后，许轻尘回房。

　　“晋国使臣见你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事，主要是安排接下来去见晋王的行程准备，明日，晋国使臣会带我们入境，而后再往北去晋国王城，兰华城，到时候再由使臣带我去面见晋王。”

　　“好的，到时候我陪着你一起，我乔装打扮，就当你的小随从。”曹元笑道。

　　“你确定也要面见晋王么?”许轻尘眉头微皱。

　　曹元看着他的表情，一时犹豫了，内心思量一番随即道：“算了算了，不去不去了，就算再乔装打扮，我这张脸还是有可能会被认出的，如果真的被认出来，那就不好了，你去吧，我就待在客栈，等你出来就好。”

　　许轻尘一时无言，略顿后道：“我会带你入宫，把你一个人放在客栈我也不放心，入了宫后，你不要乱跑。”

　　“你放心好了，不会乱跑的。”

　　很快便入了晋国境内，曹元觉得奇怪极了，这一路上未免过于顺利，果然楚国名将许轻尘，跟在他身边真是绝对的安全，这一路上人马不多，无人惊扰，而随行的自己，亦是无人关注，谁能想到楚庸王居然还活蹦乱跳的活着呢？

　　入了境，很明显轻松了许多，许轻尘下了马车，曹元乔装侍卫跟在身后。

　　下了车后，深呼吸一口气，曹元内心感慨，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正大光明的走在阳光之下，而不是被藏着掖着，想到这里他不禁又笑了，自己目前亦是被藏着掖着，可是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感觉，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上头了，一时之间分不清断不明矛盾得很……

　　曹元亦步亦趋跟在许轻尘身后，孙木白则一路上也是提着药箱随行，这药箱他也不让别人碰，一路从南楚提到了晋国。

　　晋国地大物博，街道上人很多，也很热闹。曹元又好奇，又不敢轻举妄动，就四处张望着，这个瞧着可爱，那个瞧着新奇，却又规规矩矩不上手去碰。

　　晋国使臣引着一行人先入客栈休息，第二日再进宫见王。

　　晋国百姓民风较为彪悍，客栈里是一阵阵酒香，所有人佩剑、喝酒吃肉，好不快活，使臣引着许轻尘准备入一间包间，准备进去时，却将曹元、孙木白等人阻拦在外。

　　曹元望了望许轻尘。

　　许轻尘转首望着使臣，问道：“大人是有什么需要特殊交代么？”

　　“倒也没有，只是……”使臣话还未说完，许轻尘截断道，“午饭我和大家一起吃，明日烦请大人带我进宫，其他便不麻烦大人了。”

　　那使臣见许轻尘不苟言笑，冷漠非常，便也不多言，将包间留给了许轻尘，自己退了出去。

　　饭后，曹元央着许轻尘允许自己出去转一转，许轻尘自然不答应，曹元却道：“这是晋国，再说我已乔装打扮，不会有人认出，相反如果总是跟在你身后，反而会引人猜疑注目，不妨我就当个小小侍从，给将军你添置些日用？”

　　“若你想要一个人逛逛也可以，你身边本身也有隐卫保护，只是一人在外，不可乱吃食物，也不要与人闲谈，早点回来。”

　　曹元见许轻尘答应，便开心道：“嗯嗯，我知道，我就出去随便逛逛，孙医师陪着我，也不算惹人注目。”

　　走在大街上，曹元对孙木白感慨道：“这就是兰华城，整个街道都是酒香，哈哈哈，闻着都醉人。”

　　孙木白在一旁跟着，心情平平，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起带着来到晋国，他一个小小医师，只想回家，可是现在居然陪在暴君奸臣的身边，这让他日夜悬心，深怕自己最后死了，都没人知道，一想到这儿，就泫然欲泣，蔫蔫儿地跟在曹元身后。

　　曹元看着孙木白没啥精神，便问道：“孙医师，你看上去不大好啊?”

　　孙木白勉强扯了扯脸皮笑道：“没有没有，小人挺好的啊。”

　　曹元连忙示意孙木白小声，随即道：“在外不要自称‘小人’，称‘我’就可以了。”

　　孙木白连忙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曹元只是信步走着，看着这兰华城，算算离开晋国已有四年，而第一次见许轻尘是十年前，十年前的兰华城与如今的兰华城好像没有太大的差别，街道上锦衣华服的有，香车美人的也有，衣不蔽体的有，拦车乞讨的也有。

　　他走在街上，穿过巷弄便能看到一排脏乱的乞丐，孙木白拉着曹元道：“公子，我们回去吧，这里人杂，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曹元却在一个小孩跟前蹲下，小声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那小孩满脸脏污，只有眼睛浑圆清澈，可能是饿得久了，没有力气，就无辜地望着曹元，摇了摇头。

　　孙木白在一旁看着，一时也不忍心，这小孩怕是都不知道自己多大，看他身边也没有大人，可能就孤身一人，这样的孩子，到了冬天要么饿死要么冻死。

　　曹元见这小孩无法说话，便起身，准备离开。

　　孙木白本以为曹元心善，不忍看这小儿残破，准备停留施舍，却不想，这小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便起身走了，心想着，这楚王虽长着一副善良好看的皮囊，奈何性子冷情冷血，自己日后与他相处必定得万分小心，若……

　　“我们走吧。”孙木白正暗自计较着，却被曹元打断，孙木白连忙从怀中掏出两块糕点，塞到小孩手中，便赶忙跟了上去。

　　在塞入小孩手中的时候，孙木白余光看到小孩袖中有个荷包，这个荷包他见过，是楚王常戴的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