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一扇窗》婉兮清扬

18、Chapter 18

　　“嘿！你们回来啦！”罗安一见到载满网球部成员的校车在面前不远处停下，就立刻迎了上去。
　　慕司一拳捶在他肩上，“我们回来了，你怎么样？还好吧？”他上下打量了罗安一番，“不会是强言欢笑吧？”
　　罗安睨他一眼：“切～我有那么不经事？我不光精神很好，还正等着和你打一场呢！”
　　哼，“好战分子。”
　　“怕了吧……切～没胆子的家伙！”
　　“会怕才怪。”
　　“那就上场见见高低咯！我一定会打败你的！”罗安发下豪言壮语，又和其他部员嘻嘻哈哈去了。你一言，我一语，网球部好不热闹。
　　“这个罗安，好象什么事也没有似的。”连苏老师都这么说。
　　“没心没肺？”有人插嘴。
　　慕司淡然一笑，“不，他只是表面上无所谓，其实事情都藏心里呢。不过他也是天生会调节情绪的人，不用担心。”
　　如他们所料，网球部的苏老师果然安排了慕司和罗安的比赛，时间就定在隔天。
　　慕司正在教室里，忽然班上同学告诉他有人找。
　　“怎么是你？”他还以为是谁呢，居然是纪晚星。
　　“听说你和罗安明天要比赛？”
　　“传的还挺快，是的。”
　　纪晚星迟疑一下问：“你和他打谁比较有希望赢？”
　　“我。”
　　“那……我能不能拜托你，假装输掉比赛？”
　　慕司望着她，轻声问：“你是担心罗安现在心情很糟？又希望他借赢得比赛让他的低落回复吗？”
　　“是啊，我是这么想的。”
　　慕司摇头：“我不会让他的。”
　　“为什么？你应该不会不知道罗安家……”她话说到半截，猛的止住。
　　“你错了。”慕司认真地告诉她，“罗安是一个值得用全力对待的对手，如果我故意输掉，那才是对他最大的不尊重。”况且，罗安不是一个这么容易被击倒的人，他相信。
　　纪晚星失望的从慕司的教室离开，慕司和叶书影说的话居然差不多。来之前她就和她提到这事，叶书影却说：“晚星，你认为这好吗？罗安是慕司有力的对手，让慕司假装失败，那样对罗安太不尊重了。”
　　唉，原来她一直以为的对罗安好，却是根本不了解他的行为啊。
　　她果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接近他呢。
　　比赛的当天，在馨华，网球部是整个学校最有名的部门之一。而两大巨头的对战，更是许多学生都一心念叨要看的比赛。
　　还没到时间，网球场外已经围了个水泄不通。
　　“好多人。”叶书影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山人海。
　　纪晚星笑她，“吓到了吧？你好象根本没来看过哦。”
　　叶书影承认，“我是真的没在这里看过比赛。”
　　香樟被风吹动，发出沙沙声。碧绿的球场地面，蔚蓝的天空，在春日的阳光下，各种颜色交相辉映，显得格外明媚。冬青树丛中，几枝结了花苞的枝条伸展出来，露出浅浅的粉红。
　　“我们快些去找个好位置！”纪晚星张望一会，拉住她往里挤。
　　“后面看不见么？”
　　“不是啊。不过你难道不想找个风水比较好的地方给罗安加油？”
　　叶书影默然，无论在哪，她想，她的加油也一定能够传递给罗安。
　　“咦？”纪晚星又开始东张西望。
　　“怎么了？”
　　纪晚星告诉她自己的观察结果，“怎么没看到罗安啊，慕司都已经在那边了，比赛没多久了呀！”
　　是哦，罗安居然到现在还没见着人影。
　　纪晚星迟疑着说：“他不会是害怕了吧……”
　　叶书影咬咬唇，朝慕司那边的位置移动过去。
　　慕司大概知道罗安和叶书影的事，听她问到，也告诉她：“是有点奇怪，我也没见着他，他一贯比我先到场地的。不过不可能是心情问题，他对调整情绪很拿手的。而且之前他也和我说过一定要打败我的。”
　　叶书影这下真的有些着急起来，大家都认为罗安不可能不来，可是现在的他，谁又说的好呢？她向慕司道过谢，就决定出去找罗安。
　　慕司在身后喊道：“快点哦，我还等着他呢！”
　　无暇回应他的话，叶书影迅速地挤出人群。天呐，校园这么大，怎么找？
　　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她满校园晃一圈也来不及，站在戏剧社教室和网球部中间的走廊上，叶书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在找什么？找我吗”
　　好熟悉的话，分明就是罗安。
　　叶书影转身，才看清一个人影正坐在戏剧社教室的窗台上。
　　她顿时松了口气，看看表，还有十分钟。
　　“你怎么还不去球场？”
　　罗安望着她，“怕我不去？”
　　叶书影摇摇头，“我相信你会去的。”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罢了。”罗安说出原因。
　　她担心的问：“没什么吧？”
　　他是真的只想一个人静静，只不过忘记了时间，才差点错过了比赛。挠挠头，罗安说：“没什么。”
　　“真的……只是想静一静？”她不想对他的话表示怀疑的，可是没有忍住。
　　罗安凝视着她，“你真的这么担心我？”
　　叶书影回答的肯定，“当然担心。”
　　“像担心晚星，担心所有朋友一样的担心？”
　　他怎么问的这么直接？叶书影迟疑着，可是看看表，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
　　罗安笑，带了些嘲弄，“还是无法下决心吗？”
　　叶书影嗫嚅着回答：“当然不一样的。”
　　总是他在主动，他现在需要的……是她的主动。昨天晚上，她已经主动向他道了歉。但对他来讲，那是不够的。
　　罗安偏着头盯住她，似乎只在等她最后的答案，听到了，他才动身前往赛场。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她有。
　　可是现在的罗安真的愿意接受吗？他真的不会离她远去吗？在比赛前找不到罗安的那一瞬间，叶书影几乎就以为他离开她了。那时候，她终于明白，失去他会让自己崩溃。
　　该怎么说呢？
　　叶书影抬眼，却正好对上他的眼神。她倒吸了口凉气，她从未见过罗安那样灼灼逼人的眼神，对她的要求，简直就像直接写在里面一般。
　　同时心底又漫起极大的喜悦，罗安不会离开。
　　这是脑子里唯一的认知。
　　“呃……有。”
　　“那就说吧。”罗安的神色间多了些什么，在阳光下闪烁着更亮的光彩。他比太阳还要耀眼，她不得不承认。
　　“我……”她说的吞吞吐吐，“我……喜欢……你。”声音很低，如同蚊吟。
　　罗安却在听到的当刻欢喜地叫了出来，然后跳下窗台，拉住她的手。
　　“我终于听到了！”
　　叶书影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内心的忐忑渐渐消失，又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终于，她终于说出去了。
　　拖拖扯扯了这么久，她终于说出去了！
　　不过他竟然这么高兴，她不由的有些内疚。一直，他对她那么好，即使单方面的付出也毫不在意。倒是她，常常无缘无故地伤害他，还不自知。
　　但从今以后绝不会了，她会认真的对他好。
　　叶书影想到这里，才发现，呃……手被罗安抓住了。
　　她向下方望去，自己的手被罗安的手包裹住，他的手掌大而修长，此刻，更是有着不断传递而来的温暖。
　　罗安注意到她的视线，却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紧。
　　她的心里蔓延着最深切的感动。
　　同时又这样幸福，幸福的想要落泪。
　　“咦，你怎么了？要哭？”罗安看到她眼眶微红，出言询问。
　　叶书影摇了摇头，“没有。”
　　“那怎么眼睛亮晶晶的？”
　　“有吗？”她反问，微微仰首。这样，就能够不让幸福的泪落下来吧。
　　罗安凑过来，“几点了？”
　　“呀！”叶书影看看表，“马上到时间了，快去～！”
　　“一起去咯。”他拉住她就要往网球场跑。
　　“你跑的快，你先去。”
　　“怕什么。”罗安无所谓的说，“我要是迟到，出场时反而能够让更多人注意到啊。”
　　叶书影无语，快跑到时才开口问，“你不会本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吧？”
　　罗安缩了下脖子，“我要说是你也别打我啊！”
　　他们已经接近人群的最外围，纷纷扬扬的议论声，都是针对罗安还未到场这件事的。
　　“快去吧。”她推他一把，至于自己，还是慢慢挤进去好了。
　　罗安朝她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又附到她耳边说，“叶，我喜欢你。”才再次挥了挥手，冲进人群。
　　叶书影愣了愣，恍惚记得当时他附下时的呼吸声，还有随之而来的热气。
　　从耳朵上拂过，最细小的绒毛都被牵动。
　　那一瞬，心跳得好快。
　　她怔怔地站在人群的外围，傻傻的笑，这一次听到罗安的话，才有最真切而深刻的喜悦。席卷全身，不可抗拒。
　　加油！加油！
　　耳畔，依稀是开学初时，她转来没多久在教室里听到的那种声音。
　　此刻听来，多么有气势。
　　他们为场中的人激动着，呐喊着……
　　叶书影将两手环在嘴边，也跟着一起大喊起来，“加油！加油～！”这似乎是种发泄，把全身心的不快与压抑全部淋漓尽致的发泄出来。

　　“哼，慕司，我下次一定赢你。”罗安哼一声，瞪了眼慕司，“我现在心情不好，也不知道让让我。”
　　“赢了我再说。”慕司一点不在意，“让你你心情会更不好吧……再说了，你心情不是不好，是很好吧！”
　　罗安立刻搭住他，“嘿，小子，你消息蛮灵通啊。”
　　“她刚才来问过你。”察言观色这点技巧他还是有的。
　　罗安傻笑，“嘿嘿嘿……”
　　慕司无奈地摇头，叹息：“这人傻了。”
　　纪晚星反驳：“不是人傻了，是为爱情而傻，可歌可泣可贵啊！”她在身边找了找，“咦？书影人呢？比赛时一直没见到。”
　　罗安的视线扫过人群，很轻易地找到站在那边的叶书影，只是，他们之间隔了许多的人。
　　他苦笑，“大概是刚才找我过来，挤不进来吧。”
　　纪晚星揶揄他，“你怎么知道？说不定我家书影根本没看比赛呢？”
　　“不会。”罗安的表情很认真，“她一定看了。”
　　“你又知道了？”
　　“当然，我是谁呀……”罗安洋洋得意，“我听到她的加油声了。”
　　“哇！”纪晚星感叹，“不知道是书影声音大，还是你耳朵好。”
　　罗安白她一眼：“切～！我们这叫心有灵犀！”
　　他们总算走到叶书影身边，她一张口就问：“结果是什么？”
　　罗安和纪晚星对视一眼，纪晚星哈哈大笑：“她这也叫看了？”
　　叶书影扁扁嘴，“我是看了呀……使劲的加油呢，只是看不太见罢了。”
　　罗安朝她伸出手。
　　叶书影疑惑地看向他。
　　“笨！手拿出来呀！”罗安自动地把她的手从口袋里捞了出来，牵在自己手里。
　　纪晚星大叫：“你们俩甜蜜也别当着我呀，走了走了……”她挥挥手，道个再见，渐渐走远。她也总算放下了对罗安的感情，当个朋友，也许才最适合。
　　“咦，还没告诉我结果呢。”
　　“哎呀，下次我一定要赢慕司这小子。”
　　叶书影笑，“那就是这次输掉了咯。”
　　罗安摸摸鼻子，“一时失误，一时失误！”
　　春季下午的阳光，比起早上要来的暖和得多。晒在身上脸上，就会闻见阳光特有的味道。校园里的法国梧桐枝桠上已经抽出嫩芽，浅浅的绿色覆盖住一整只枝条。地面上，光影班驳。也将人的影子拉得长长。
　　罗安和叶书影并着肩，手交握着，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
　　“你家真的不要紧吧？”
　　“还问？”罗安无奈，望着她的眼神里却是纵容与温存，“真的不要紧，听清楚了吧？反正和我没多大关系。”
　　叶书影淡淡的笑，笑容里全是满足。
　　真难以想象，曾经她避之惟恐不及的人，此刻却站在身边，握着她的手，给她温暖，并且对她说，“一切有我。”之前的争吵冲突，此时回味起来，仿佛只是为他们之间的对话添加佐料。
　　而他，也实践了他说过的话，给她开启了一扇，这世界的窗。让她不再局限于过去灰色的世界，只一抬头，便可看见这蓝天，这白云，这美好的景色。
　　什么是窗，那他就是那扇窗。
　　是她，独一无二的窗。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