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场制造指南[快穿]》十八笳

22、深宅怪物（八）

　　隋云川都开了口，骆惠云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骆家做药材生意，世交的大夫有好几个，她一时也想不出来隋云川说的是哪一个。

　　“傅大夫。”隋云川出声提醒。

　　想起来了，她娘家确实有个几十年交情的傅大夫，说是交情其实也算不上，只因这个傅大夫年轻时候有过一段困窘的时日，她父亲出手接济了一下。傅大夫是个记恩的人，两家便一直有了来往。他的的确确有些真本事，医好了不少有哑疾的人。

　　骆惠云瞧了一眼郁桑，寻思着这也是个有点本事的，看着老实没心眼，可才来隋家多久啊，就让隋云川对她掏心掏肺的。

　　“没问题，我明天就回娘家帮你请傅大夫过来。”

　　隋云川轻声道：“那我就先替郁桑谢过二婶了。”

　　有骆惠云牵线搭桥，郁桑很快便有了机会，让这位有名的傅大夫治嗓子。

　　她嗓子天生是好的，后来生病才哑了下去，傅大夫说恢复的希望很大。只不过治疗的时候要受点苦

　　十几根长针往脖子上扎，洇开一个一个细微的血点，郁桑咬牙忍着，额头上生出一层汗。过了半个时辰，大夫才把针一根一根取出来。问郁桑：“感觉怎么样？”

　　郁桑提起笔，写了个“痒”。

　　“痒就对了，近期虽还开不了口，但配合着我开的药方，每日都要喝两幅。喝上个十天，原本堵塞的声道便能渐渐打开。”

　　大夫又交代了些别的话，说他每隔三日都会来替郁桑针灸一次。隋云川先前就打听了不少傅大夫的事迹，知道他视钱财如身外之物，却格外喜爱古书。他叫人取来事先准备好的《玄机卷》残本，傅大夫推辞了几声，最终还是收下了。

　　脖子上的血点虽已经凝固，看起来却依旧怵人，隋云川叫丫鬟去地窖里拿了两块冰，用棉布包裹着敷在郁桑的脖子上，不敢太寒，每敷一小会儿就拿起来晾一晾。

　　“舒服一些吗？”

　　郁桑点点头，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中写了个“谢”字。

　　“同我不必说谢。”

　　拿着冰的手心发出刺骨的寒气，隋云川只顾着她，却没瞧见自己的手冰得发红。郁桑弯下身，将脸贴在他的手心上。温度从脸颊传递到手心，寒意也从隋云川的手心传到她身上。隋云川看见她张了张嘴唇，还是又说了一遍“谢谢”。

　　郁桑好像不明白，他要得不是她的感谢，从来都不是。

　　但他什么也没说，低头嗅了嗅郁桑耳边的碎发，在她惊雀一样的神情中将手抽了出来。

　　阴沉了许久的天终于彻底下起了雨，破了洞似的，水直往下灌。泥土被冲刷成泡沫和污水流散，土壤被雨点翻开，裸露出新鲜的血肉般的泥浆。世界被笼罩在特殊的气味中，一种又腐烂又新鲜的气味。

　　郁桑端着药碗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风雨不歇，把她的衣角都吹湿。屋檐下的灯笼飘摇，就快被掀翻。

　　她想起隋济舟的那个破草棚，拎了几把伞跑了出去。

　　隋济舟的小院风雨飘摇，乌云压在草棚上，暴风几乎掀翻了棚顶。他用身体里伸出的藤蔓交错遮盖在头顶上，身上却还是湿了。

　　郁桑拿着伞跑过去，遮在他身上，又把怀中两把多出的伞塞进他的怀中。

　　隋济舟定定看着她，眼里流露出迷茫：“你来了。”

　　郁桑让他自己拿好伞，自己去找两块石头帮他压住草棚顶。她刚站起来，隋济舟就急切地扯住了她的衣袖。

　　“你别走，我之前……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前几天……藤蔓偷偷溜出去找你……我以为你不生气了，可你一直都没来……”

　　郁桑摇摇头，用嘴型说：不生气。

　　又指了指脖子上的红点，同隋济舟说：这几日在治疗嗓子。

　　隋济舟与隋云川不同，他常年无人教导，大字不识，自己话都说不明白，读唇型更是读得很艰难。第二句话他没有看懂，只看见郁桑的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那里有一片红色血点。

　　“你……你被欺负了吗？”隋济舟一下子急了起来：“谁欺负……你了？”

　　郁桑所幸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嘴唇上，感受到嘴唇通过气流产生的震动。

　　她又说了一遍：这几日在治疗嗓子。

　　通过触摸，一些字词逐渐变得清晰具体，虽然有些费劲，但隋济舟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郁桑能说话了……他有点高兴。回过神来，他看见自己的手还放在郁桑的嘴唇上，他慌乱得不敢看她的眼睛，但又不知道自己的慌乱是从何而来。

　　讪讪放下手，终于冷静一些，从余光中偷偷的看郁桑。郁桑如往常一样，平静又……好看。她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几块砖石，顶着雨，盖在他的草棚顶上。

　　抓起他的手，又放在唇上：刮风下雨的时候要找东西压住，傻子。

　　隋济舟小时候被叫过怪物，被人追着扔石头骂小怪物去死。他知道傻子和怪物一样，不是什么好词。可郁桑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不像是在骂他。

　　她说的话都有点好听，虽然他听不见，可就是觉得好听如天籁。

　　一只藤蔓悄无声息地缠上了郁桑的腰，贴在她的身上，在她没有发现的时候，又慌乱地偷偷松开。隋济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好像失去了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能力。

　　失措之间，他再次推了郁桑一下：“你走。”

　　可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走。我怕……这些东西会……伤到你。”

　　他看着那些从身体里抽条疯长出的藤蔓，这些藤蔓比寻常要兴奋很多，它们击打在伞上，划破了绢面。就像他上次划破郁桑的手一样，那些藤蔓变得不受控，变得……随心所欲。

　　郁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先前的推拒、抵触都是因为害怕伤到她。

　　理解的隋济舟的想法，一切就变得游刃有余了。

　　郁桑站起身，摸了摸他的头，耐心的安抚着他，她轻轻拥住了隋济舟。雨幕中相拥，世界安静地只有彼此。

　　隋济舟平静了下来，随着他的平静，那些张牙舞爪的藤蔓也变得顺从，它们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裂口闭合，隋济舟现在看起来与普通少年没有两样。

　　郁桑松开手：别怕，你能控制住它们，你不会伤害到我的。

　　隋济舟的眼神犹疑了片刻，在郁桑的鼓励中逐渐变得坚定。

　　“是……的，我不会……伤害你。”

　　郁桑笑了笑，说：傻子。

　　她揉着隋济舟的头发，就像是在给一只大猫顺毛。只不过这只大猫有点儿危险，但他迟早会变乖的。

　　衣袖拂去隋济舟脸上的雨水，他的头发被淋湿披在脑后，五官露了出来。除了那对眼睛，其他的地方……长得和隋云川有七分像。

　　隋云川儿子？不对，年龄对不上。隋云川现在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哪来个这么大的儿子。

　　他弟弟……年龄倒是对得上。

　　郁桑弯下身，问：你认识隋云川吗？

　　如同剥开云雾的晴朗天气，小怪物脸上出现了难得的笑容，但这笑容转瞬即逝，一缕忧愁取而代之。

　　“你是说哥哥吗？隋云川……哥哥。”

　　“他……对我很好，但很久没来见我了。”

　　天真的双眸染上忧思，他看起来很依赖隋云川。真是情谊深厚的好兄弟。

　　郁桑捏了下隋济舟的耳朵，就像在玩猫的耳朵一样。她露出一个天真笑容：他是你哥哥？

　　抿了抿唇，她继续说：他是我的丈夫。论辈分，你该叫我嫂嫂。

　　像是被烫了手，隋济舟猛地收回覆盖在她唇上的手。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满脑子都是郁桑说出的话。

　　他是我的丈夫。

　　你该叫我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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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想搞ntr（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