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梢》柳**桃

49、章16、狐狸精媚狐子③

　　眼前的女子笑得那个如娇花，凤婷特意顿下来打量了她一眼，往旁挪了一步，让她面朝自己行礼。那菁华笑着福身，时间久了，惊讶的抬起头，此时凤婷才迟迟说了句：“菁华……姑娘，起来说话吧。”

　　这姑娘咬音偏重，凤婷面上带笑，她的杏眼弯了弯，极其温柔友好的请对方起来。杏眼里的鄙夷是一闪而过的，这道光，让直起身的菁华硬生生地给瞧见了，意在给她一个下马威。

　　什么菁华姑娘，一个在花楼里卖笑的伶人，那还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这人呐，就爱捡好听的词说，伎就是那女字旁的词，凤婷一个妇道人家是不齿说出口的。她的视线淡淡瞥过，没有坐下，只是站着，让两人的气氛显得很是僵持。

　　菁华是个风月场上的人，岂会看不出凤婷的喜怒？

　　菁华抿嘴浅笑，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纤指捏着红绳，那块玉佩就在半空中来回晃荡。她慢慢伸出素手，递了过去，嘴角浅笑，一双狐媚子的眸子转着，她同样在打量着眼前的凤婷。

　　凤婷没有伸手接过，她的柳眉微动，也只是眉头略微的动了动，然后轻瞧的转过小半个身子，笑道：“菁华姑娘收着吧。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下回我去花楼翻姑娘的牌子时，送块更纯的玉佩给菁华姑娘。”

　　菁华未料到凤婷的反应会如此平静，她半悬在空中的素手收紧，良久才收回去。

　　“姐姐说笑了。”轻轻飘飘的一句话，菁华这狐狸精竟想讨嘴皮子的便宜。

　　凤婷抿了抿嘴，转头说道：“还不过来上茶！”

　　“是，大少奶奶。”

　　凤婷佯装对下人发火，听见下人颤颤巍巍应答，她走到上位坐下，接过了茶杯，沿着杯沿轻啜了一口。抬起头的时候杏眼依旧带笑，道：“一般姐妹，这样称呼但说无妨。菁华姑娘真是说笑了，这里是姜府，何时成了花楼了？”

　　菁华这次是笑不出来了，她身后站着的丫鬟龇牙咧嘴的样子，好没教养。

　　凤婷笑了笑，看向菁华身后，逐客道：“姜府是有体面的大户人家，希望以后菁华姑娘不要再来了。外面人多，瞧了对姜府不好。这生意场上，少不了风花雪月，菁华姑娘何必事事当真呢！东西落在那里了，就当是打赏的东西。”

　　说到这里，凤婷瞧见金玲立在门口有段时间了，于是提了嗓子唤道：“金玲，带菁华姑娘从边门出去。”

　　菁华是个风尘女子，她纵使嘴皮子会说，被凤婷这样直接挡了回去，楞没有了面子。身后的跟着丫鬟双眼怒目，带着她们的金玲不禁冷笑一声，道：“哟，还真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了不成？”

　　这句讥笑的话出口，旁边经过的姜家下人不免驻足，然后目光在菁华和她的丫鬟打转，眼里透着掩饰不了的轻蔑，如此的待遇，让心高气傲的菁华如何忍受。

　　“走好，不远送！”金玲没有走到门口，站在一边手指了指，就吩咐粗实的下人看着她们出门后，锁好门。

　　菁华紧咬下唇，愤恨的朝里瞪了一眼，划过嘴角的笑容，满满都是算计，她半眯着眼蹬了一脚。然后绕到来到了正门处，随后弯腰上了软轿，慢悠悠的从姜府大门前离开。

　　凤婷给了菁华一个下马威，这样的红尘女子怎么能够进门来，让她颜面何存！

　　其实凤婷已经气炸了，装出来的镇定在菁华甩袖离开时，变得残缺不全了。她的脸色泛青，走出前厅上了回廊，才转了个弯，好巧不巧撞上了晏音。这丫头换了身衣服，打扮比以前讲究了，出落的更加明艳动人。不过就是那张脸还是冷冰冰的，没有什么表情。

　　那张冰脸，简直是面无表情可以来形容。起码在凤婷看到她的时候，会显出略微的惊讶，即使只是佯装出来的，不管怎么样她心中惊讶的余波还未平复。

　　再看一眼晏音，她的面部仍旧没有多余的表情，犹豫着最后走向凤婷，缓缓侧身行礼，道：“姐姐，好。”

　　“晏音，大家年岁相仿，叫姐姐太过生分了。唤我凤婷便好。”凤婷微笑着扬起小半个下颚，这个角度让人望过去的时候，正好展现出凤婷最美的面部表情。她听不惯别人称呼她为姐姐，这个向来都是她说的话，从别人嘴里听来很是变扭。再说，眼前的女子，凤婷谈不上好感，可想着刚才有没有被她看到，还是免不了和颜悦色，聊上几句贴心的话。

　　“叫凤婷便好。”凤婷的杏眼逐渐变成了月牙儿，她与晏音拉近一步，然后犹如姐妹般，随意聊了起来，“这几日过得还习惯吗？新婚没多久，多让三弟陪陪你。对了，最近井子坊那里新开了个铺子，西洋人穿的衣服，全都是蕾丝，见有人买来穿，很是好看。有空一起去看看吧。”

　　料到对方会迟疑，甚至会委婉拒绝，凤婷本就没有真打算与她一起逛街。这门面场上的话，凤婷笑着，心中暗数着数，时间到了，她的笑容更深了，“没关系，以后再说也行。”

　　前面是有空，后面是以后，凤婷做的也只是让外人看到，她作为姜家的大少奶奶，长媳妇，可是该做的都做了，不领情的可是对方。

　　晏音起先是微楞的反应，可惜了她平日持着张冰冷的脸，等到想回话的时候，凤婷已经黯然神伤，迈步将要离去了。她抬眸，柳眉微皱，想着刚才见到了金玲带着两名女子往边门走，是不是该旁敲侧击提醒凤婷一下呢？

　　虽然晏音是怨着姜海的，居然让她点头同意嫁给姜大霖，可是这既然是姜海的意思，那么她便照办。如此的照办下来，连带着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夏家小姐也得多加照顾，姜海的话便是一切。晏音妒忌了，吃醋了，可是眼前的凤婷是姜海的正室，是被姜海护着的女子，是命令晏音照顾的大少奶奶。

　　就在晏音左右挣扎之中，凤婷的身影已经远了，耳边也就余下近乎飘渺的声音，“晏音，我回去看看旭儿。”

　　晏音不知心中有些浮躁，也许是因为刚才走过去的两名女子身上的香味，浓郁的如同花楼里的女子，眼角是抹不去的媚色。恍然间，晏音又没觉得什么奇怪，也就是当天姜大霖回来的时候，又抱怨着不满。姜海让她嫁给姜大霖，这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吧。让他处处碰瘪，生意场上不如意，拿到的货价偏贵，条件也没有以往那般优惠，又有其他家暗中竞争滋事。零零总总的，姜大霖抱怨了一番，想着明日如何在姜老爷面前表现，由着晏音服侍，很快就睡着了。

　　菁华的事情没有完，过了十余天，在凤婷出门逛街的时候，被人请去了杏花楼，沿着扶梯拐上了二楼，凤婷抬眼就先瞧见了菁华。原本是开开心心的好日子，在见到此人的脸时，整个人也笑不起来了。

　　这菁华，还真是心不死！

　　凤婷心里咒骂着她这个狐媚子，可脸上仍旧恬静，也就是嘴角没有挂着以往的浅笑，神情冷漠了许多。她走过去，停下，没有坐，客套的问了一句：“菁华姑娘，好巧。不知有何事请我过来，我不记得有过什么交集。”

　　菁华的一张如花的脸带着笑容，今天的妆容看上去贵气许多，也许是她这一身看上去良家的衣服。她的笑容依旧，甚至是在看见一旁坐着有熟识的客人的时候，点头浅笑。凤婷看了一眼，觉得怎么男人都变得如此呆傻，不就那个菁华笑了一下，犯得着露出如此丢脸的表情么。

　　转念一想，凤婷突然意识到菁华这样做的意图，这个是无声的宣战，告示自己她有多么强大，多么美丽。

　　一丝厌恶夹杂着不悦涌上心头，凤婷顾及礼数，寻思着推了就回去。

　　“姐姐，往后还得请多多照顾了。”菁华的声音酥软软，菱唇才半开，悦耳的嗓音在二楼回答，该死的让凤婷听的清清楚楚。

　　“菁华姑娘还真爱说笑。”凤婷回的又是这句话，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菁华，笑道，“这要比年纪，菁华姑娘可要长上许多了。”

　　菁华的脸色白了白，随即清了清嗓子道：“姜海说了，今日带我进门。往后我们两同服侍夫君，自当以姐妹相称的好。”

　　“姜府可不是花楼，随便可以进。菁华姑娘看着很是疲惫，早些回去歇着的好，竟然白天空口说胡话。”现在顾不上什么礼数不礼数了，凤婷没有当面甩她一巴掌已经很好了，她恼怒的皱眉。睨了菁华一眼，很是轻蔑，然后她拉过一边的裙摆，径直下了楼。

　　金玲见状忙跟着凤婷身后下楼，下了几个台阶，她转过身同样怒视了菁华一眼，很是仇视的表情。“一个接客的伶人，还真是不要面皮子！”金玲可是大声的说了这句话，她还真没见过这种人还想巴着嫁进姜府来，脸皮真厚，果然是干那行的，连礼义廉耻都早没了。

　　这一日，凤婷回到姜府，心情很不好，菁华的话在脑海中回荡，再琢磨一番，竟然发现她说这话时的有恃无恐，显然是早就定下的事情一般。偏偏今晚，姜海在码头等货，不会很早回来。

　　凤婷辗转着睡不着觉，她胡思乱想到姜海其实是借了由头去找菁华，不然怎么那个贱人会找上门来！

　　于是，凤婷就更加没有了倦意，索性起身看了看姜旭，为他拉好薄被，坐到外间等他。姜海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一身的衣服皱巴巴的，看似出了不少汗水。进屋前就见到窗头上有微光，推门而进，入眼的是面容憔悴的凤婷，她坐在那里出神，脸色苍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