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梢》柳**桃

3、章1、红杏被墙压②

　　章1、红杏被墙压②

　　王婶刮了凤婷一眼，不敢磨蹭，她加快脚步出去了。剩下了凤婷，她抬眼，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大太太，带着些许惶恐，哽咽了一声，走了好几步才来到大太太跟前。
　　“大太太。”
　　瞧着才一丁点大的丫头，小脸都肿了起来，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带着明显的惊吓，瞧着大太太的时候，不敢正眼瞧，偷偷看了一眼后赶紧低下头，久久未听到上面的人发话，才小心翼翼的抬头张望了一眼。
　　大太太的面上没有带笑，一张脸让人瞧不出喜怒，凤婷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等着头上的人说话，一双小腿就这么跪着，冰冷的地面，凉意渐渐透过布料侵蚀膝盖。
　　“起来说话。”
　　终于等到了解放的声音，凤婷抬起头，不知该不该站起来，可现在估计也站不起来了。
　　“吓着了？”大太太的目光落在底下跪着的小人身上，语调柔和了不少，她道，“地上凉，起来吧。府里的规矩得学好了，学熟了，这样贸然做事，没让人觉得懂事乖巧，反而是外头的穷孩子没有经人管教，么规矩。”
　　“是。凤婷知错了，大太太请责罚。”凤婷的一双小手掌心朝下，她本来想撑地爬起来，站不起来，转成五体投地的姿势，跪着磕头，这个是刚进府的时候首先被要求的规矩。当初王婶见着她就反复叮嘱，见人就跪，在这里自己什么都不是，粗使的丫鬟没得身份，没得尊严，就是府里最低等的仆人。
　　“好了，好了，起来说话，你老跪着，我说话低头累脖子。”
　　凤婷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她想要欠身行礼，可一双腿不听使唤，她的姿势有些怪异，不过还是垂眼欠身，“谢谢大太太。谢谢大太太。”
　　“大娘，她瞧着可爱，让她做我的伴读吧！”
　　凤婷还想着，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留在这里，或是用什么办法才能摆脱粗使丫鬟的身份，怎么样才能讨大太太欢心，讨二太太欢心也是好的。一阵沉默，在她看来是多么的可怕，她低着头不敢抬起，就怕白费了这次出格，这样的冒险只能做一次，回去一定会挨王婶的打，刚才的无声警告仍记在心头。夏文哲突然插入的声音，让压抑的空气自由运动了起来，凤婷一愣，同样寻着声音望过去，就见他挣脱了二姨太的禁锢，站到了大太太身旁说话，还笑着露出嘴角的虎牙。
　　“这样你就肯好好念书吗？”大太太笑着揉了揉夏文哲的头发，想起了自己的儿子，道，“文裕快回来了，送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念书，还真不放心呐。”
　　“文裕这孩子一向聪明，念书又好，夫子常夸他呢！这次去的是洋人的学校，那里全都要住校，一般人可进不去。文哲，他太过顽皮，也不好好听课，整天就是胡闹，我可真拿他是没办法了……”
　　“娘，我有了伴读，保准天天乖乖念书，我这些天都在自我反省，古人不是说，吾日三省吾身嘛，我有反省要用功念书！”夏文哲听见二姨太这样哀叹，赶紧蹭过去扑到她的怀里撒娇，他的心思可不在念书上，闲着无聊找人打发时间而已，恰巧凤婷看着顺眼，能聊上几句话，而且……还惊吓。
　　“这……姐姐，您看……”二姨太虽嘴上说自己儿子不好，可心里还是宠着他，含在嘴里怕化了，她弯着眼，无奈的笑了。
　　“这次就随了他吧。”大太太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她本就秀丽端庄，这样一笑，卸下了一脸的严肃，让人不由眼前一亮，凤婷站在那里看着大太太心想，如果自己娘施些胭脂这样笑的话也是很好看的。想到了自己的娘，凤婷就想起当初被娘卖到夏府的日子，心中翻滚着很是不舒服，就因为家里穷没有大洋，就被卖到了这里。
　　“静兰也念书，平日里挺辛苦，要不就让这小丫头也一起做个伴读吧。什么刺绣、插花都跟着，分日子陪着，有个伴也多了些话题。”大太太虽然是向着二姨太说的话，瞧瞧的用余光打量了凤婷好久，心下给了她一个印象分。总的来说这孩子虽然还不怎么懂府里的规矩，可长了张瓜子小脸，眼睛水灵灵的，乖巧听话，关键是不多话，从刚才到现在她都不怎么吭声，问她才回，将来会是个好苗子。
　　对于主子来说，首先贴身的丫鬟要长的漂亮，其次是听话、手脚麻利，然后便是该听的听、不该听的不听，同样最介意话多嚼舌根的丫鬟。大太太以这个标准打量着凤婷，第二点手脚麻利可以调教，府里的规矩也可以教，挑她在静兰身边也好，文哲身边也好，都能放心。
　　夏文哲见到大太太同意了，拉扯着二姨太的衣袖，背对着大太太，她看不到他正对着夏静兰做着怪腔，完全的小孩习性。
　　“娘，大娘同意了，那就没问题了吧。”夏文哲只等二姨太开口同意了，二姨太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个小丫头瞧着年纪都比静兰小，怎么能盯紧文哲好好念书，不要变成一起胡闹就好。
　　二姨太打量了凤婷一番，用审视的目光，想知道她到底合不合格，能否做这伴读，问道，“叫什么名字？”
　　“回二姨太的话，奴婢叫凤婷。”凤婷斗胆抬眼停留了片刻，正好视线从大太太身上移到二姨太处，也是个秀美的人，看上去较年轻了几岁，风华正茂的年纪，多出了二十出头的女子没有的韵味。
　　“凤婷？这名字不错，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惜成不了凤凰了，长的倒挺标致，你父母还真舍得。签的是卖身的，还是年份的契约？”二姨太的话聊开了，话里掩不住尖酸的字眼，在她眼里需要让底下的人儿认清现状，自己的娘家没有大太太那么好的家事，若不是自己长得貌美，肚子争气，恐怕现在二姨太位置让别人坐了去。作为这样攀上枝头的人儿，二姨太的本能让她想要警告这个小丫头，谁较她生就一副美人胚子的模子，可不能让她觉得主子太和善了。
　　“是卖身契。”
　　视线冷厉射在身上，凤婷觉得二姨太也许是不喜欢自己，在她这个年纪，她觉得听话乖巧就是对的，大概刚才自己做了什么让二姨太觉得不乖巧，不够听话吧。
　　二姨太笑了，与大太太不同的神韵，带了丝媚色，显得有些不够端庄，少了身份这个格调，她道，“你爹娘也太狠心了，这么小的女娃就卖了。以后就把夏府当自己的家，好好做事，多做少说，小姐和少爷的学问上去了，我也会记着你的功劳的。”
　　后面的话，话锋转的太快，二姨太说话的档瞧了眼大太太的脸色，明显是看着她的脸色行事，知道自己说的太过，赶紧收了回来，嘴角带笑很是温暖的笑着，还弯腰起身把凤婷拉了过来，给外人瞧着像是在怜惜这孩子。
　　八岁的凤婷终究是分不清大人嘴里的话，做的事，还有……心中所想的真心话。

　　“大太太，好。二姨太，好。”
　　刚才被夏文哲打了的王婶顶着脸上的青紫又过来了，看她站在门口，连门槛都没敢跨，半侧着身子欠身，脖子也跟着弯的很低。她的身后跟着两名丫鬟，一人各端着几碟字菜在一旁候着，前面的王婶没有动，后面的两人也不敢动。
　　“端上来吧。”大太太发话，两名丫鬟欠身道“是”，分成左右端了上来，王婶这才敢抬脚跨进来，没想到刚抬眼就瞅见二姨太正拉着凤婷说话，一旁的三少爷挤眉弄眼的，二小姐虽坐在位置上，可也正抬眼瞧着凤婷。王婶气的心头冒火，就差没有瞪眼了，她不敢吭声，刚才大太太的话还记在心头，暗骂道，“小丫头片子，给主子灌了什么迷汤，让我今天挨骂，还挨那个调皮王的打，我这脸往哪里搁的好！你现在先乐着，待会看我不收拾你，让你晚上睡不着觉，等着吧！小丫头片子！”
　　心中这么想，可还得在主子面前装装样子，王婶马上进入角色，演的还到真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哭着张脸望向大太太，见桌上的菜排好了位置，两丫鬟退了下去，这才把眼泪逼在眼眶里打转，道，“这辈子，我都是夏家的人，为夏家鞠躬尽瘁，大太太、二姨太、二小姐、三少爷，可别嫌弃王婶。”
　　“我知道你的衷心，为了夏家是出过不少力。”作为主子，每个人都瞧在眼里，王婶只手遮天欺负新来的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其他的丫鬟和家丁也都忌惮她，只要不闹出人命来未尝不是件好事。大太太对于这个事情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没有心思里这些小事，可王婶就这样杵在这里着实碍眼。瞧见远处的模糊身影，大太太站起了身，心下是欢喜的，她随口应付了一句，转了话题，“老爷来了，你下去候着。”
　　“是。”王婶以为自己的一番泪戏让主子知道自己的好，心中也欢喜了不少，却不想二姨太被三少爷折腾了腻烦了，她吩咐道，“王婶，一会儿把凤婷的东西收拾一下，搬去西园，以后她就是二小姐和三少爷的伴读了。”
　　王婶一愣，面上还是带着笑脸，就见二姨太后面的会对着凤婷说的，正眼也不瞧自己一眼。
　　“凤婷，用完膳，就去新屋子，晚上陪二小姐，三少爷的事，明天开始盯。晚上记得开着门口，别让他溜出去。”
　　“是，凤婷知晓了。”凤婷很乖的点了点头，心中的小心思在雀跃，连带着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些许，她不敢笑，可面上是带着浅浅笑意的。她想着未来的日子，可以不用洗衣服，不用拣菜洗菜，更不用干那些粗重的活了，以后是不是能风风光光站不干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