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梢》柳**桃

2、章1、红杏被墙压①

　　章1、红杏被墙压①

　　凤婷，夏家的丫鬟，打小时候就被父母卖入夏家，签的是卖身的契约。原本是安排她干粗活，不是去洗衣房洗一大叠衣服，就是被差去厨房帮忙拣菜洗菜生火劈柴。这些活做多了，小手就不再细嫩了，凤婷看着有的丫鬟仆人怎么就比她清闲，主子前柱子后的转悠，一转身自己倒像个猴子一样称起了大王。
　　那年进府的时候，凤婷八岁，她转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成天就想着这个问题。她大水的时候喜欢蹲在水桶边上，看着里面的倒影发愣，她觉着自己比那些粗使丫头长的要水灵多了，主子身旁的小跟班才更适合自己。
　　才进府三个多月的凤婷，她装着还不懂规矩，干了件破格的事情。
　　那日，按照往常这个时候，凤婷应该是去厨房帮忙洗菜，她花了大半的天的功夫，为自己梳洗打扮了一番，把早上应干的活扔到一边，一大盆子的衣服被她藏到了角落。她把自己的脸弄得嫩白，还偷偷摸了些胭脂，随后磨磨蹭蹭去了厨房。
　　厨房那头早已忙的揭不开锅，管事的王婶眼瞅着忙不过来，嘴里骂着，“那个死丫头又偷懒了！这会儿时间还不过来洗菜！”
　　骂骂咧咧的时候，就瞧见凤婷小跑过来，一张小脸红彤彤，啐了一口，把几篮子的菜往她跟前一搁，叉腰道，“还不快干活！夏府白养你不成！”
　　“是，王婶。”凤婷低头匆忙干活，看上去手脚还挺麻利的，王婶听见灶头上的油起锅了，兹兹的冒着声音，瞪了眼凤婷，搁下了话，“待会等着受罚。”
　　凤婷抬眼瞧见那王婶进去了，手中的活也慢了下来，不久闻见了菜香，她溜进厨房，趁里面的人忙着装盘，偷了一盘热菜，随后整了整衣服，往长廊走去。
　　今个的路线，她可是事先都走过一遍，上菜的时间偏早了些，在她的预见之外碰着了一个人。顽皮的三少爷，手上正把玩着青蛙在廊里玩，凤婷听下人说过，他叫夏文哲，二姨太生的，今年十一岁。有次在别人议论他的时候，凤婷有留意过三少爷的长相，不会认错就是他！
　　凤婷原本的打算，是水灵灵的端着菜到饭桌上，然后被三位太太中的某一位赏识了，瞧着自己乖巧可爱，收了做个近侍的丫鬟。
　　“喂！”
　　凤婷瞧着这小少爷脾气不是挺好的样子，见她端着盘子经过，居然故意伸长了腿，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差一点就被他给绊了。稳住脚，凤婷心里想骂这少爷顽皮，小小人儿面上倒还挂着笑脸，她捏紧的盘子低头请安，“三少爷，好！”
　　“跪安。”夏文哲手上抓的青蛙放到凤婷面前，见她轻呼一声往后退了几步，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捉弄下人还真有趣，他多瞧了凤婷几眼，问道，“哪个房的？怎么瞧着脸生。”
　　“奴婢叫凤婷。三个多月前刚进府的，王婶说凤婷年纪还小，规矩还没学会，现在哪房也都不是。”
　　“哦。新来的啊，难怪没见过。”夏文哲把玩着手里的青蛙，发觉它的反应越发慢了，玩着也没劲，随手往石阶上一扔，只听“啪嗒”一声，那青蛙动了动虽然移动到了草丛里，却没有力气再动一下，连叫声也没了音。
　　“怎么？”夏文哲的好奇心转移到了新来的小丫鬟身上，他伸手推了凤婷一下，问道，“青蛙有什么好瞧的，果然还没学好规矩，谁准你乱瞧了！”
　　“那、那个，凤婷不懂事，少爷莫生气。”凤婷惊慌的直摇头，像个拨浪鼓一般，她手上的盘子也连带着左右晃动。人小心细的凤婷早就懂得见风使舵，她揣摩着三少爷的心思，猜想自己露出一脸惶恐的话，估计他就会不再缠着自己。
　　果然，夏文哲得意的扬起下巴，走过一脚踢飞那只趴着的青蛙，折回身对凤婷说，“你走吧，菜凉了的话，我娘会不高兴。”
　　“哦——奴婢现行告退。”说着话有板有眼的，凤婷松了口气，果然那三少爷就是个混世魔王，手中的盘子差点撒了，可得快点端过去，拨了那位太太欢心，也好早点过上舒服的日子。
　　凤婷朝着前厅加快脚步，身后的人又追了上来，夏文哲冲她挤眉弄眼，“我先去洗洗手，待会饭桌上见。你这丫鬟倒挺有趣，到时候我让娘拨你过来陪我玩。”
　　说完话，人就没了影。
　　凤婷嘟了嘟小嘴，“谁想服侍你，我要找个不添麻烦的主儿。”
　　当然言下的意思，三少爷太过爱生事端，在下人口中早就臭名昭著了，服侍过他的人每一个不备整，每一个不红着眼睛出来的。二姨太也不知骂了责罚了多少下人，到头来人都换尽，只能选了年纪最长的来服侍三少爷，总算让他消停了下来。
　　凤婷绕了个弯，来到了前厅，瞧见几个丫鬟正在摆桌椅，她为自己壮了壮胆，看着自己的脚步，一左一右，跨过门槛立在一边，细小的声音还带着颤抖，“凤凰展翅，上菜了。”
　　这个时间就有菜先端了上来，摆好桌椅的丫鬟们咦了一声，转身看向凤婷，就好像她是个异物一般。
　　“人还没坐齐，怎么菜就先上来了？”
　　丫鬟们的视线一转全都落在凤婷身后，只见她们欠身道，“大太太，好。”
　　“跪安。”大太太的罗裙飘至凤婷跟前，听着她的声音，凤婷有些害怕，那人的眼光带着审视，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王婶呢？怎么让个孩子端菜上来，这先端后上的顺序还要重头开始教么？”
　　“大、大太太，好。”凤婷吓得立马双膝着地跪了下来，她手上的盘子不敢撒了，八岁的年纪转着心思，想着该如何辩解。
　　“我让她先端凤凰展翅上来的。”夏文哲的声音犹如天籁，他绕到凤婷的跟前，行礼道，“文哲给大娘请安了。”
　　“恩，跪安吧。”
　　夏文哲抬起头，让一旁的丫鬟把盘子端到桌上，转头冲着还在惊吓中未回过神的凤婷挤眉弄眼的，他的孩子性情救了凤婷。
　　大太太走到自己位子坐下，她扫了眼正念着那小丫头的夏文哲，启唇道，“把王婶叫来。”
　　没多久王婶忐忑不安的过来请安，就瞧见桌上的一盘还未拼好盘的凤凰展翅，余光瞥见躲在墙角的凤婷，心下暗道不好。她的眼珠子一转，气急败坏的冲了过去，一把揪住凤婷的头发，就是一巴掌掴了下去，斥道，“厨房里转眼间少了盘菜，原来是你小丫头端了去了，让人抓着了是吧，你怎么性子那么坏，我王婶没少给暖茶暖饭的，居然养了个小贼！”
　　凤婷被她突来的一巴掌给掴疼了，她恨恨的等了王婶一眼，被挡住了实现，其他人没有瞧见，只见着了王婶连打那小丫头数下，那孩子楞没吭声。
　　“走开！”夏文哲用力推开王婶，还赏了几脚给她，这才瞧见凤婷被打的脸都肿了，一双杏眼含着泪，死命咬着下唇没吭声。
　　“明里你都敢这么肆意欺负那些丫鬟，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打她们！”夏文哲一声正气，把凤婷护在了身后，小嘴一撇向大太太告状，“上次翠香就是被她逼死的，下面的人都怕她，没人敢喊冤。若不是被我撞见过她私下里毒打丫鬟，我还真不敢相信。王婶，这么小的孩子你就狠的下心！”
　　“哎哟，三少爷啊，您可别被人灌了迷汤了。”王婶吓得直哆嗦，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匍匐着爬到了大太太脚跟前，头上的花钗也掉落了。她连磕好几个头，哭得妆都化了，她抽泣道，“大太太，我对夏家一片忠心，只想着为夏家调教出好的下人，我哪敢干那些事情啊！真的没有啊！”
　　“好了好了。”大太太轻咳一声，她最见不得下人哭哭闹闹的，又是在用膳的时候，这样成何体统。大太太站起身，瞧见有人过来，唤道，“妹子。”
　　二姨太大老远就瞧见屋里的情形，佯装不知跨进门槛，一把拉着夏文哲，训道，“你怎么那么调皮，一定是又让大娘生气了是不？看我不好好教训你！叫你调皮！”
　　二姨太眼皮都没抬，扫过跪在地上的王婶，只顾着装样子打自己的儿子，手扬起还没落下，就被大太太唤住，“文哲没有调皮，知道护着小丫头，懂事不少了。”
　　“哦……”二姨太收了手，拉紧夏文哲的小手走了过去，另一只手牵着夏家二小姐——夏静兰坐在了靠门的一侧。
　　“好姐姐，这出了什么事情？那小丫头瞧着面生，新来的吧，闯了祸，闹到这里了？”二姨太按住不安分的夏文哲，啜了口茶润润嗓子，这才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事情，教训王婶来着。”大太太轻描淡写，她看了眼仍旧跪着的人，命令道，“王婶，还不快些上菜，这盘菜也凉了，拿下去。”
　　“是、是。”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王婶爬了起来，还生龙活虎的，端走桌上的盘子，就想去拽凤婷。嘴巴一张一合，凤婷瞧得清楚，她是在生气呢，说待会收拾自己。
　　凤婷可是开了窍的娃儿，她许久都未出声，不是被吓傻，她眨巴着眼睛，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大太太看着心烦，想着老爷差不多从书房出来了，冷了声道，“王婶，还杵在那里干什么！那丫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