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疾病》春秋昙

5、第五章

　　我坐在小医馆里面的椅子上，仿佛这里来来往往看病的人都与我无关。噪杂声，孩子的哭喊声，还有在输液人的□□，我都好像隔绝了一般，自我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屏障，唯我独醒。

　　到我了，我走向医师的桌子，他让我坐下要搭脉。

　　医师双指搭在我的脉处，眯眼低头沉思片刻，清了清嗓子说道，“虽然受孕的时间不长，但还是能感觉得到有喜脉的存在，最近几个月不要干一些重活，千万不要受累，前几个月非常关键。”

　　“怀孕？”我略有质疑的问道，“怎么可能呢？这才没多长时间吧！”

　　医师笑了笑，“是没有多长时间，所以我才说，你受孕时间短，不易察觉。但也有初期怀孕反应比较大的，就比如你，你不是最近经常肚子疼吗？这就是征兆，你如果不认真对待，很有可能这个孩子就会保不住。”

　　“保不住？”我下意识的将手放在了肚子上，“那我该怎么办？”

　　“我给你拿点药吧！放心，这是孕妇专门吃的，不会对孩子不好的。”医师转身去拿药。

　　我愣在原地，我怀孕了！这无异于是一个晴天霹雳。我被迫换亲，嫁给一个我从未接触，更不喜欢的人，那人甚至还有智力问题，可我偏偏现在还怀孕了。

　　我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因为现在怀孕，孕妇的情绪很容易被牵动起来，孩子是无辜的，这不关他的事。或许，他也不想来到这个世上，我又凭什么替他做决定呢？他既然选择了我做他的母亲，这说明我们还是有些母子缘分的。

　　“这个药饭后吃，”医师将药递给我之后就去看别的患者了，我将钱放在了桌子上面，转身就走了。

　　我现在是回家还是“回家”？

　　我来到我母亲这里，母亲和哥哥是分开住的，所以哥哥和张晚清不知道我来。来到屋子里面，屋子的采光不好，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子，仅存的阳光拼命想要透过那扇小小的窗子照进来，也还只能映到卧室一点的地方。

　　我们以前经常趁着太阳下山之前，赶在太阳仅存的那道光前把饭吃完，然后洗漱，上床睡觉。

　　虽然当时我们有煤油灯，但对于四十年前，那可是一个很耗的一个东西，我们能不用就不用。

　　只有晚上去念书的时候每个人都提着一个煤油灯，等上完课之后每个人的鼻子都是黑黑的，那是燃烧煤油灯之后的样子。

　　我推开门并没有看见母亲，刚想转身走，就看见隔壁大娘走过来。

　　“锦宸，你是不是来找你母亲啊？”大娘走过来问我。

　　“对，您是不是知道我母亲去哪里了？”我赶紧问道。

　　“嗨，知道”大娘手舞足蹈的样子让我看了之后有些想笑，“你母亲去你哥那边了，刚刚你哥跑过来好像是说什么，张晚清怀孕了！你母亲特别高兴，二话没说就直接过去了，你要想找你母亲，就直接去你哥那边吧！”

　　“怀孕了？”

　　大娘看了我一眼“对呀，怀孕了。”

　　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我也能感觉的到大娘字里行间高兴的语气。

　　是呀，她儿媳妇怀孕了，怎么还会留在这边等我的消息。到底人家是一家人，我觉得有些失落，但也不是第一次对母亲失望了，不是吗？没什么的，我心里想着就直接走到自行车哪里，赶着车子就离开了门口。

　　“大娘，等我母亲回来麻烦您告诉她一声，我怀孕了！”我骑上车子就走了。

　　“哎，好嘞！”大娘在后面招呼着。

　　一切都会好的。我想，一切都会好的吧。

　　这条回去的路特别漫长，我走了有快一个小时，才走到门口就听见屋内有人说话。

　　我将车子停好，就直接进去就看见张晚玉坐在椅子上担心的和他母亲说“要不要去接我。”

　　我看他母亲的意思是极不愿意的，但张晚玉还是有些担心我的。

　　我刚踏进门口张晚玉就看见我了，直接小跑过来，“怎么样？还难不难受？肚子还疼不疼？”

　　面对他这么急切的问我，我多少感觉的到他现在对我很好，“我吃了药，现在好多了。”

　　他母亲坐在哪里一言不发，眼神紧随着我的步伐移动，张晚玉将我扶着坐下之后，他母亲的眼神也落在我的脸上，“没什么事吧！”

　　这语气生硬又极端，好似我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她是那高高在上的法官，我清了清嗓子说道，“没什么事，就是怀孕了，所以才会肚子疼。”

　　我的话刚刚说出来，他母亲就被震惊到了，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就好像我不会怀孕却又突然得知我已经怀孕了的一种状态。

　　“你，你怀孕了？”他母亲带着一种质疑的语气问道。

　　“哎呀，怀孕就怀孕了呗，还问什么问！”张晚玉有些烦躁的说道。

　　“既然怀孕了就别到处乱跑了，至于浇地的事情就让晚玉明天去吧，你也不太适合去地里面干重活。”说完他母亲就起身走了。

　　张晚玉没有察觉出来他母亲刚刚在生气，或许她是想拿今日这件事情狠狠的批评我一顿，却没有想到我会说出怀孕这件事，大概她也不会想到我们刚刚结婚还没有几个月就已经怀孕了。所以，自己刚刚硬生生的把批评我的话全都咽在了肚子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张晚玉坐在我旁边，柔声细语的说道：“你真的怀孕了？”他用那特别天真的眼神看着我，好像从未染过尘埃。

　　“是，刚刚查出来的。”我低着头说着。

　　“太好了，我们有宝宝了，”张晚玉笑着把手放在我肚子上，轻轻的抚摸着。

　　“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三口了，高兴吗？”张晚玉问我。

　　“高兴吗？”我真的高兴吗？这个问题问倒了我，我看着张晚玉高兴的表情，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第二日，张晚玉早早的就起床了，他这个人有早起的习惯却没有早睡的习惯，经常早起去转一圈，等他回来也差不多七点了，每到这个时候我才会慢悠悠的起床。

　　我喜欢赖床却没有起床气，以前是因为要早早的上班没有机会也没有条件能让我赖床，在结婚以后，他赚钱养家我在家里闲散。

　　我也有想过去找个工作，但他说想让我多休息一段时间，所以就一直没有去找工作。

　　我在想会不会我早点去工作，是不是就会避免了怀孕的这个处境。

　　我刚刚起床就看见张晚玉已经遛弯回来了，让我也加快了穿衣服的步伐。

　　他一进门就和我说，“先别着急，慢慢来就行。”

　　我低着头整理着衣服，“嗯”了一声。

　　“我妹妹怀孕了，我刚刚从老家过来，我妹妹在和我母亲谈论这事我就听到了，就回来告诉你了。”张晚玉笑盈盈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这个高兴的表情我始终开心不起来，我总不能告诉他，我昨日在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张晚清怀孕的事了吧。

　　看着他的那个样子比自己当爹还要高兴，我好像有点吃醋了。

　　“恭喜呀！”

　　张晚玉说，“同喜同喜，咱家是双喜临门，都挺好的。”

　　我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是我身后空无一人还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的关心自己呢？我不知道，也许，时间会给我答案。

　　“走吧，咱们去老家吃饭。”张晚玉拉着我就走。

　　“老家？”我心里忐忑的问道。

　　“对，老家”张晚玉点着头说道：“我妹妹还有你哥哥徐锦尧也来了，我们当然要一起吃饭了。”

　　“好吧。”

　　我也不是没有一起和家里长辈吃过，就感觉那种气氛很窒息，令人绝望。

　　在老家门口就能听得到他父亲和母亲高兴说话的声音，这个时候应该去高兴的放炮仗吧，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怀孕了。

　　刚踏进门口就听见他母亲说：“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才起床，就不能勤快一点吗？”

　　张晚玉听到之后就说：“起那么早干什么？大眼瞪小眼吗？”

　　听到这里我已经感觉到了他母亲要发火的冲动了，我也只能暗自忍下想要发笑的行为。

　　“锦宸，刚刚听岳母说，你也怀孕了？”哥哥看着我问道。

　　身为哥哥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自己的妹妹怀孕的消息，他这个哥哥当初口口声声说以后有事找我，我会帮你的信誓我还能信吗？

　　我轻笑道：“不劳哥哥费心，是怀孕了，晚清不也怀孕了吗？我也是刚刚知道。”

　　哥哥的脸色很不好看，是因为我们两家换亲，所以我没有必要喊晚清嫂子，她也没有必要尊我声嫂子，都是平辈，喊名字就行。

　　“行了，来了就赶紧坐下吧，都在等着你们吃饭，来了还磨磨唧唧的逞口舌之快。”他父亲怒道。

　　“我们哪里有墨迹，还不是你们一直问问问的，我们回答是礼貌，总不能怪我们吧！”张晚玉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

　　虽然嘀咕的声音较小，但当时的环境还算安静，相信所有人都听到了，只是碍于面子才没有接话，也没有说话。

　　“行了，都吃吧！”他父亲说了句话，我们就开始动筷子了。

　　张晚玉直接给我夹了一个鸡腿放在我的碗中，我也不好拒绝，倒是愣了一下，意料之外。

　　“看什么呢？回回神，吃饭了。”张晚玉笑盈盈的看着我说道。

　　“嗯，”我感觉现在就挺好的，至少还有一个人对我好，他给我夹菜，好像在我记事以来就没有人给我夹过菜，他是第一个！

　　“来，你也吃，怀孕了就该多吃些好的，好给我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外孙子。”他的母亲看着张晚玉给我夹菜觉得心里不舒服，也直接给晚清夹了一个鸡腿，几块好肉放在碗里。

　　只有哥哥觉得有些局促有点尴尬，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对，都吃，都多吃点，好生一个大胖小子。”

　　张晚玉倒是不嫌尴尬，看着我说道，“什么大胖小子，我喜欢女儿。”说着夹了一小块火腿放在我碗里。

　　“胡说什么呢？快呸呸呸，必须是儿子！”他母亲在旁边说道。

　　“我就不，我喜欢女儿就行了，你喜欢儿子就让我妹给你生。”张晚玉倒是直接。

　　“行了，快吃饭吧。”我用手碰了碰张晚玉，示意他收敛一点。

　　总算这顿饭吃下来还算和谐，倒是张晚玉什么倒是直接，弄得他母亲面子上不好看，下不来台，他母亲也不会和他计较。

　　倒是我有些后怕，我怕她会日后将事情算在我身上，我也怕日后会找我的麻烦。要是她趁晚玉不在家的时候找我麻烦该怎么办？

　　这是妥妥的鸿门宴啊！走一步看一步，看一步，行一步，行一步，算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