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浪》watertree

1、第 1 章

　　盛夏酷暑，乡村没有高楼大厦，到处是田野山林，热浪一卷，能把这一方小天地烘个遍。
　　一家不起眼的小院里有棵大树，树枝长树叶茂，正好供院里人家乘凉。
　　女孩躺在树下的摇椅上，双手枕在脑后，肚子上放着一本唐诗。她盯着头顶的大树，心想：这棵树哪都好，就是蝉太多，吵死了。
　　她闭上眼睛，日光太亮，很不舒服。她又拿起盖在身上的唐诗，这本书是刚才从老屋里翻出来的，就这本还看得懂些。她随手翻到了一面，声音响亮而懒散地念道：“残云收夏暑，新雨带秋岚。”念完她将书往脸上一盖，睡起觉来。
　　就在女孩念完诗后，如雷鸣般的蝉声停了一下，极短促的一下。
　　不知睡了多久，女孩感觉到有东西砸到了书上，发出一声轻响。意识朦胧间，她想到了树上的虫子，立刻条件反射地坐起来。
　　头顶的树枝晃动起来，一个男孩双手抓着树枝在空中荡了一下，然后落在女孩面前。他似乎没想到女孩已经醒了，有些羞涩地挠头看地面。
　　女孩瞪大眼睛看着男孩，惊讶于他如此灵活勇敢，同村的好几个男孩树都爬不上去。可是这个男孩好面生，怎么能随便进人院子里呢，女孩问他：“你是谁？”
　　“我是你的朋友，”男孩绽放出笑容，“我是来陪你玩的。”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你这个朋友？”
　　“你现在就知道啦。”男孩依旧笑。
　　“哦。”女孩觉得好像有些道理。
　　男孩从背后拿出两个圆滚滚的李子，直直地伸出手臂递给她：“见面礼。”
　　女孩不知道他从哪里掏出来的李子，见李子生得好，接过去用衣角擦一擦就吃，果然甜滋滋的。男孩有样学样地也用衣角擦了擦李子，咬了一口吃。
　　“你叫什么名字啊？”女孩问男孩。
　　“岚，叫我岚。”男孩往摊开的唐诗上看了一眼。
　　“哪有一个字的名字，你姓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魏漾。”
　　“那……我就叫魏岚。”

　　乡间夜晚要凉快许多，只是入夜不久，外面就没人活动了。小院外的大树上很热闹，树枝在舞动，树叶在歌唱。
　　“你有名字了！”许多精灵似的声音说。
　　“我有名字了，我叫岚。”岚坐在树梢上笑着，双腿在空中荡啊荡。
　　一阵风吹过，魏漾爷爷走出来，把屋外的摇椅拿进去。正要进门，他才觉得今夜的蝉格外闹，抬头望去，树上什么也没有。

　　正是摘棉花的好时节，魏漾的爷爷奶奶有一片田，田里的棉花正好成熟，要趁热天气好摘完。
　　魏漾拿一件外套系在腰上，摘下的棉花放外套帽子里。棉花树比魏漾还高，她动作慢，再次抬头，大人们已经摘到另一头了。她刚装满一帽子棉花，奶奶就让她去不远处的树下待着。
　　树的另一面是池塘，和田野间的繁忙热闹不同，池塘里静静的，同样是花，荷花却看起来清凉一大截。
　　阿美从树后窜出来吓魏漾一跳，她要带魏漾去池塘里摘荷叶，魏漾欣欣然跟她一起去。
　　脚踩下水才知道池塘里的水那么深，淤泥冰凉舒服，魏漾穿着短裤，抬起腿又将裤腿往上卷了两圈。
　　阿美动作快，比魏漾熟悉池塘，她一溜烟就往最大的一片荷叶那跑。魏漾被落下了，她笨拙地拎着裤脚往前迈步。
　　池塘的荷叶荷花长得好，魏漾下水以后脑袋都被荷叶遮住了，需要踮起脚才能看到池塘以外的景色。
　　忽然有风吹来，是一阵持久的、凉爽的风。远处棉花地里的大人停下手里的活，直起腰迎着风擦汗：“这风吹得舒服，来得真是时候！”
　　风吹到池塘中，千百朵荷叶摇曳起来，像一道绿色的巨浪，魏漾在这碧波之中迷失了方向。
　　“阿美！”魏漾在荷叶间穿梭，淤泥越来越深，水越来越高，她看不见荷叶以外的世界。
　　魏漾越来越慌，眼中蓄满了泪，她顾不上裤子，双手拔开荷叶向前走，一株又一株叶片在她身上留下晶莹的水珠。
　　忽然前方出现一团阴影，魏漾面前的荷叶被扒开，岚的脸从荷叶中露出来：“魏漾。”
　　“魏岚！”魏漾激动得眼泪掉下来，“我迷路了。”
　　“我带你出去。”岚折了一株荷叶，他拿着一端，递给魏漾另一端，“抓住它。”魏漾照做。
　　岚没有张望找路，坚定地带领着魏漾往一个方向走，步伐又稳又慢。遇到荷叶他轻轻挥开，太阳从缝隙中钻入荷叶之下的小世界。
　　没过多久，魏漾感觉到水越来越浅，她能看到池塘边的景象了。
　　“魏漾！你在哪？”魏漾听见阿美在远处叫她。
　　魏漾正要踏上岸，岚松了手，荷叶留在魏漾一个人手里。魏漾不解，疑惑地看着岚。
　　岚正色说：“下次别这么不小心了，我不是每一次都在的。”
　　阿美找过来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近。
　　岚微笑说：“荷叶送给你，我走了，下次找你玩。”
　　魏漾呆呆地看着岚像鱼儿一样消失在荷叶中。
　　阿美扛着两大株荷叶，手上拿着两朵荷花跑过来：“魏漾，你在这啊，吓死我了。”
　　“咦，你摘的荷叶没有我摘的大哈哈哈。”阿美笑嘻嘻晃着肩上的荷叶，一粒水珠在叶片上滚动。
　　魏漾看了一下手里的荷叶，是真实存在的。
　　“喏，给你。”阿美将手里的荷花和荷叶分出一半给魏漾。
　　“谢谢你。”魏漾接过那荷叶，确实大，几乎能盖住一个她。
　　“魏漾，你的裤子，哈哈哈哈哈。”阿美指着魏漾的黑裤子大笑。
　　魏漾低头看到自己的白裤子面目全非，也跟着笑起来。又看到阿美的腿，笑得更大声：“你的腿成泥腿了，哈哈哈哈。”
　　阿美的腿上裹满了淤泥，太阳晒过以后干巴巴的黏在腿上。阿美的脚丫不好意思地互相搓搓腿：“还笑我，你也是啊。”
　　“哈哈哈哈哈哈。”

　　魏漾家院子后面有棵李子树，青色的李子一颗颗点缀在树上，看上去很诱人。魏漾以前对李子无感，只是岚给她的李子给她太好的味觉体验了，她对李子多了一层喜欢。另外，夏天总是闲不住的，她爱漫山遍野地跑，对大自然充满好奇。
　　魏漾站在树下，抬头看着李子，它们在阳光下发光。她想摘，可是她怕虫子。
　　“这棵树上的李子是生的。”
　　魏漾后面有声音，她回头看去，岚从另一棵树上荡着树枝跳下来。
　　“你吓死我了，”魏漾拍拍胸脯，“魏岚，你每次都突然出现。”
　　岚刚才还顽皮地笑，听到魏漾的话，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我下次不这样了。”
　　“嗯，没关系。”
　　岚四处看看，捡起脚下一块小石子说：“以后我出现之前用小石子提醒你。”
　　“好啊，”魏漾指指李子树，“你刚才说李子是生的？”
　　“你别摘，不好吃。”
　　“你怎么知道不好吃呢，你吃过？”
　　“没有……”
　　“不尝怎么知道不好吃，你帮我摘一个尝尝吧。”
　　“踮起脚就能够到啊。”岚不解，这李子树并不高。
　　“我、我才不呢，万一有虫子我会被吓死的。”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怕虫啊。”
　　“你得意什么，你不怕你就去摘啊，我要最上面那个。”
　　“好啊。”
　　岚三两下跳上树，他好像很轻很轻，树都没有晃。岚摘下最上面那颗李子，确认没有虫之后扔给魏漾。魏漾接住随便擦了擦，咬了一大口，马上脸一皱吐出来：“呸呸！好酸！”
　　岚挂在树枝上，看见她小脸皱成一团，大笑：“哈哈哈哈叫你不听我的。”
　　“你少幸灾乐祸了。”魏漾狠狠把李子扔到很远的地方。
　　“我要跳下来了。”
　　“你就这样跳下来会摔到的。”魏漾急了。
　　魏漾刚说完话，岚从树上跳下来，轻盈得像只小鸟。
　　“你看，我没有摔。”
　　“哼。”
　　“走，我带你去找好吃的李子。”
　　“好！”

　　田间树下有块空地，是劳作后休息的好地方。魏漾阿美她们帮着大人干了些活就跑到树底下乘凉了。正好碰见小亮和小月，她们用石头在地上画房子，玩起跳房子来。
　　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的快乐无法比拟，魏漾很开心。她没有小美和小月跳得好，扔石子准头不如其他人，单脚跳时又总是站不稳，双腿着地。魏漾心急，希望下次轮到她就能多跳几步，可总不如愿。
　　天色渐晚，大人们回家前叫她们早点回去吃饭。又跳了会，小亮和小月家里人做好饭远远地叫她们回家。阿美赢得太容易也要回家吃饭，就留魏漾一个人跳着。
　　为什么这个数字总是跳不过去呢？魏漾伴着傍晚的余晖在田野的大树下跳着蹦着。
　　魏漾半蹲着，又要扔石子，一颗小石头掉在她脚边。
　　“魏漾，你怎么不回家？”岚坐在大树上，对树下的魏漾说。
　　“魏岚，”魏漾仰起头，看到岚出现挥手让他下来，“一起玩啊。”
　　“好。”
　　岚略带生疏地扔出石子，竟然连1都没有扔中。
　　“哈哈哈你会不会玩啊，笨蛋魏岚。”魏漾笑得前仰后合。
　　“刚才看你们玩了那么久，我当然学会了，我只是没习惯。”岚被魏漾嘲笑，脸微红。
　　“你一直在看我们玩？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呢？”
　　“因为，”岚又抛了一次石子，很快跳完数字1，“我只和你玩啊。”
　　魏漾睁着大眼睛看岚，没理解岚的意思。
　　“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会出现。”岚丢石头给魏漾，“到你了。”
　　“哦。”魏漾继续跳房子。
　　岚学得晚，但是学得快，动作敏捷，平衡力又好，没一会就超过魏漾了。
　　“略略略，还说我是笨蛋，你才是笨蛋，笨蛋魏漾。”岚轻松结束跳房子之旅。
　　“哼，你才是！”
　　远处魏漾奶奶的喊声传来，她叫魏漾回家吃饭。魏漾大喊着回应，奶奶让她快点就回去了。
　　“我回家吃饭了。”魏漾挥手告别岚。
　　“嗯。”岚站在原地扔石头玩。
　　“你怎么还不回家吃饭呢？”
　　“我……我家开饭晚，”岚不再玩石头，“我这就回家。”然后往田野上跑远。
　　“田野那边是谁家啊？”魏漾不清楚，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夏夜难熬，风扇也吹不走笼罩着的热气。听奶奶说，夏夜睡在屋顶天台上是最舒服的，那是天然的凉席。不过奶奶从来没带魏漾上去睡过，她怕魏漾着凉。
　　魏漾好动，加上夜里又热，夜晚家人都睡着了就她一个还醒着，她决定自己一个人上天台睡觉。
　　魏漾抱了一床被子一个枕头和一张小凉席，奶奶常常在天台晒花生晒辣椒，天台被奶奶打扫得很干净。
　　这夜有许多星星，魏漾躺在天台上望着星星，有轻柔的风拂过，魏漾很快进入梦乡。
　　夜越来越深，气温逐渐降低，魏漾在熟睡中裹了裹被子。
　　一颗小石子掉在魏漾身边，发出一声轻响，魏漾并没有被吵醒。
　　“魏漾，醒醒。”岚轻轻叫魏漾，魏漾翻了个身继续睡。
　　“魏漾。”岚捡了一根树枝戳戳魏漾的手臂。
　　魏漾皱着眉缓缓睁开眼睛，一有意识便打了个寒颤，有点冷，她揉揉眼睛看着岚：“魏岚，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提醒你回去睡觉啊，不然明天你就要感冒了。”
　　“哦，”魏漾确实感觉到了冷，她睡眼惺忪地抱起被子和枕头要下楼，“拜拜。”
　　“嗯。”

　　后来魏漾主动寻找岚，她跑到院子后面的果林里，左看看又瞧瞧地喊着岚：“魏岚，魏岚，你在哪儿？”
　　“我在这里。”岚坐在树上。
　　“你带我去玩吧。”
　　“好啊。”
　　他们在田野上疯跑，在溪中踩水，在河里抓鱼。魏漾热得汗涔涔的，汗水把额头的碎发打湿成一缕一缕的，但她玩得专注。
　　在魏漾眼里，岚比从小生长在乡间的阿美她们还要熟悉这里。他知道哪棵树最高，爬上去看到的风景最好，他知道哪里有最好吃的李子，他知道哪里的花开得最漂亮……
　　魏漾坐在那棵最高的树枝上说：“魏岚，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岚坐在她旁边，树枝的外边，就算那么高他也毫不害怕地晃着双腿。岚说：“魏漾，你喜欢夏天吗？”
　　“我喜欢啊，我最喜欢夏天啦。”
　　“嗯，我也是。”
　　岚看着魏漾笑起来。

　　“魏岚。”魏漾推着爷爷的老式自行车找到岚。
　　魏漾小小一个人推着车十分费力，岚赶紧帮她扶着。
　　“今天我们学自行车吧。”魏漾拍拍自行车座，可座位太硬硌得她手疼。
　　“你从哪里弄来的？”岚有些兴奋，他见过很多人骑自行车，但自己还没骑过。
　　“嘘，这是爷爷的，”魏漾让他小点声音，“趁爷爷睡午觉，我把它偷偷搬出来了。”
　　岚听魏漾的话，声音变小，好像爷爷就在旁边：“那你先学，我帮你扶着车。”
　　“嗯，你要抓好啊。”
　　没过几分钟魏漾连人带车摔倒在地，岚扶车时过于用力，手被拉出一道深深的印子。
　　魏漾摔疼了，坐在地上大哭：“什么破自行车，这么难学！”
　　岚安慰她：“你别哭，要不你帮我扶着，我先学，我学会了再教你好不好？”
　　“你能学会吗？摔在地上很疼的。”魏漾止住眼泪。
　　“一定能。”
　　岚扶起自行车，谨慎地抬腿坐上去，魏漾小心翼翼地抓着自行车后座，额头上滴着汗：“你小心一点啊。”
　　岚尽可能稳住重心，他摔倒过很多次，也有了经验，没过多久便能让魏漾放手了。
　　“我学会了！”岚感觉自己好像在飞。
　　魏漾跳起来鼓掌：“魏岚，你怎么这么快就学会了，快回来教我。”
　　岚笑着骑回来，跳下车，让魏漾上去。可是掌握平衡对魏漾来说太难了，她扭成了一条蛇，岚对她说：“魏漾，手不要乱动，你要骑进坑里了。”
　　太阳落山，魏漾从白天学到傍晚，她终于学会了骑自行车，衣服也变得灰扑扑的。
　　那天晚上爷爷看见自行车铃铛掉了，胡子一吹就要找魏漾算账，魏漾跑到奶奶身后才逃过一劫。

　　这样许多天过去，乡间几乎没有魏漾没玩过的东西、没去过的地方。只是在太阳的炙烤下，她的皮肤变黑了。
　　妈妈是在夏末来的，见到魏漾吓了一跳，魏漾来爷爷奶奶家玩一个暑假竟然晒这么黑了。魏漾还小，不懂什么防晒，玩得尽兴就行。
　　傍晚魏漾拿了一瓣奶奶刚切的西瓜去果林里找岚，在岚吃西瓜的时候，魏漾仔细观察岚，觉得奇怪：“魏岚，你为什么晒不黑呢？”
　　岚愣住，西瓜汁顺着他的下巴滴到地面。
　　魏漾摇摇头，指着自己的手臂：“你看我就晒黑了，妈妈说夏天的太阳很晒人的。”
　　岚吃完西瓜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西瓜吃完了，我走了，”魏漾不多留，“爷爷还等着我回去教我下棋呢。”
　　“什么是下棋？”岚没想到魏漾走得这么早，忍不住追出去两步。
　　“棋有很多棋呀，五子棋，跳棋，象棋，飞行棋好多好多，”魏漾笑着说，“爷爷要教我下象棋，你来不来？”原来岚并不是无所不知的。
　　“来，”岚眼中发出亮光，“你们在树下下棋，我在树上学。”
　　“好啊，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下棋了。”

　　之后的几天，爷爷奶奶不让魏漾出去乱跑，魏漾大多数时间都在家待着，在树下陪爷爷下棋，奶奶变着法地做各种好吃的东西给魏漾吃。
　　几天后，魏漾带着一根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棒冰去找岚。她爬上一棵树，还没叫岚，岚迫不及待地出现，兴奋地跟她说：“魏漾，我学会下棋了。”
　　“可是我还没有学会。”魏漾苦起脸，这几天她心不在焉的。
　　“笨蛋魏漾。”岚刚要笑。
　　“魏岚，我要走了。”魏漾说出心中的烦恼，岚的笑容僵在脸上。
　　魏漾把棒冰一分为二，给一半给岚，说：“我要回城里上学了。”
　　岚握着冰冰凉凉的棒冰，学着魏漾，机械地吃棒冰。他上不明白上学的意思，为什么上学非要离开这里，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夏天要有尽头。
　　“那你还会回来吗？”棒冰的温度从岚的手里传到了心里。
　　“会，但那要很久以后了。”
　　“我在这里等你。”
　　“等我放假回来看你们。”

　　爷爷奶奶家离魏漾家很远，魏漾和妈妈要在一天时间内赶回家必须很早就出发赶路。
　　魏漾离开这个小乡村时正是清晨，魏漾和妈妈要赶第一班大巴。清晨的乡间有些凉意，有几户人家已经开了门，见到魏漾他们一家，笑着打招呼：“回城里啊。”
　　“是啊，孩子也要开学了。”奶奶回他们。
　　爷爷奶奶一定要送他们去站台坐车，拎了许多自家种的蔬菜让她们带回家。
　　魏漾舍不得，默不作声地穿过熟悉的乡间小路，经过玩伴们的家，阿美还没起床，不知下一次和她一起玩是什么时候。
　　她们没等很久，车来了。奶奶拉着魏漾的手，让她回家好好听爸爸妈妈的话，不要顽皮。魏漾依依不舍地坐上车，她舍不得奶奶，舍不得爷爷。
　　魏漾坐在大巴靠窗的座位，扒着窗户让爷爷奶奶回去。大巴开走好远，她还没缓过劲来，呆呆坐着，低头难过。
　　“魏漾！”
　　魏漾好像听见了岚的声音，好像从窗外来的。她往窗外看，岚正骑着破旧的自行车追赶大巴。
　　“魏岚！”魏漾惊喜地叫出声。
　　“魏漾！”岚一只手放在嘴边喊。
　　“嗯？”
　　“我永远在夏天等你，夏天清晨，夏天午后，夏天傍晚，夏天深夜，我都在！”岚奋力追赶着。
　　“好，你一定要等我。”
　　“魏漾！”
　　“什么？”
　　“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找到你的！”
　　“魏岚你要说话算话啊！”
　　“我说话算话。”岚逐渐追不上魏漾，看着魏漾渐渐远去。

　　魏漾，谢谢你喜欢夏天。
　　因为你的喜欢，才有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