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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

  •   清晨第一抹阳光洒进房间的时候燕长微鼻息已缓,林钺知道自己该走了。
      他尝试着挣开手,只一动,燕长微就睁开了眼。
      “你会回来吗?”
      林钺没有说话,无声的回答了他。
      他不会。
      等太子登基后,他也该回星宸地宫一趟了。
      然后呢?
      重新过上那暗不见天日的日子,与那群活尸为伍,在地宫里等待着新皇下一次召见。
      倘若待的无论无聊了,就换一张脸在江南一带到处走走。
      总归……
      他去不了燕北。
      燕北太远了。
      无论是年少时心心念念的铁马冰河也好,还是如今与燕长微的心意相通也罢。
      燕北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是一个远得无法触及的梦。
      “忘了我吧。”林钺说。
      随着他这一声过后,燕长微眼角缓缓落下一滴清泪。
      林钺抬手轻轻替他拭去,手指从脸庞划过落在他脖颈处。
      “好殿下…”林钺道:“你听话。”
      “啪”得一下林钺手起又落,燕长微终于阖上了双眼。
      林钺出门,见燕翠微只身一人站在长廊上,看似已等候多时。
      “郡主…”
      燕翠微站在不远处,拱手向他施了一礼,而后正色道,“多谢。”
      “内力的事…”林钺往房内看了一眼,笑笑道:“郡主不必告诉他。”
      燕翠微颔首应下。
      “告辞。”
      林钺转身离开。
      出了九回宫门,林钺径自走向一条暗巷。
      早有人在哪里等待着他。
      还是那天在宫里见到的那人。
      那人看他走来,忙着朝他拱手施礼,“少主。”
      话音一顿。
      “你……”目光中带有稍许的疑惑。
      林钺并不解释,只径自坐上马车,漠然道:“走吧。”
      “是。”

      长公主府。
      “听说太子托人给了你一份名单?”
      隔着层层纱幔,只见内阁美人塌上依稀一个人影。
      林钺回道:“是。”
      “呈上来我看看。”
      这声吩咐过后,即刻就有人上前从他手里接过那张密函。
      林钺递过。
      一经周转,密函再次落入他的手中。
      同时,长公主的声音也从纱幔后面传来。
      她慢声道:“这十七颗人头,就当赤羽令主送给新皇登基之礼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犹如一记重锤落在林钺心上。
      他顿时抬头,“这……”
      不敢相信。
      “嗯?”长公主悠悠问道:“办不到吗?”
      “不。孩儿只是觉得…”林钺顿了一下,解释道:“这些人都任着朝中要职,要是一次性斩尽杀绝恐朝堂动乱。”
      闻言,长公主轻笑了了声。
      “几只害虫而已,杀了就杀了。”她语气有些不屑。
      从她的话音中,林钺听出那十七名官员在她眼里并不算一条条人命,他们是蜉蝣、是蝼蚁。
      是杀了就杀了的不值一提。
      难道……
      这就是赤羽令主存在的意义吗?
      林钺的心里忽然有种难以言状的哀痛。
      长公主声音还在继续。
      “太子既然能把名单交于你,那便是早已做好了准备,你只需顺他的意愿为之,不得违抗。”
      “记住,你只有三日不到的时间了。”
      “是……”
      “退下吧。我有些乏了。”
      “是。”
      林钺走后。
      “主子。”带林钺来的那名黑衣男子上前一步,不解道:“你不会看不出少主的身体…为何不问?”
      “问?”长公主嗤笑一下,淡声道:“为何要问。”
      “钺儿虽然不是本宫亲生,但本宫将他养育成人,对他还算是有几分了解的。”长公主道:“你信不信,便是问了他,他只会说甘愿二字。”
      “可…”黑衣男子还是有些不忍。
      他是长公主的亲信,也是当今世界上知道她便是前赤羽令主的第三个人。
      另外两人分别是行将就木的景丰帝,还有林钺。
      作为长公主的亲信,自小看着林钺长大,情分是有的。
      “既如此,主子为何还要逼他?”
      “其实我一直认为钺儿不适合当这个赤羽令主。”
      长安不解,“主子何出此言?少主乃天选之人……”
      “因为他不够狠。”长公主淡声道。
      说完,又似替林钺辩解般的解释道,“不过这也不怪他,要怪只怪他这一路实在太过顺遂了。”
      “你瞧他,少时有皇帝护着,太子护着,就连卫家那眼高于顶的小子对他也是死心塌地。”
      “偏他又随了他那没福气的亲娘,从小性格就生的乐天开朗。偶尔我对他严厉一些,也被他嘻哈省过…”
      “他天资聪明,也对辰儿忠心耿耿,想来日后兄弟二人互相扶持是不会出错的,只是……”
      长公主顿住,缓缓摇头道:“他那颗助人为善之心却是过于多余。”
      长安道:“赤子之心,情有可原……”
      “我这遭便是有心拔了他那颗赤子之心。”
      长公主说着说着竟笑了起来,“少年人嘛,总要磕磕碰碰方可长知轻重,明大义。”
      她已是垂暮之像,面上沟壑条条,常年覆盖着一层寒霜的眼眸中竟显得有些慈悲。
      饶是这样,长安还是有些不安。
      毕竟此时距离国宴只不到三日了,要想在戒备森严的金陵城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十七名朝廷要员,以从前的少主来说恐不难办到。
      可现在…
      “罢了罢了。”长公主安抚他道,“你且大可放心。若提前真到了走投无路之时,总会有人帮他的。”

      林钺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
      从长公主出来后,他下意识地想往九回宫走去。
      不等脚步迈开又想起自己已然是和燕长微划清了关系,又将步子收了回来。
      想到燕长微,他心里生了点异样出来。
      忍不住暗道:
      也不知道那小世子醒了没有。
      自己那一掌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他脖子会不会疼……
      算了算了!
      过眼云烟,不提也罢。
      走着走着,他忽然被人叫住。
      “唐…”温子方一个唐字已到嘴边,又立刻收了回去,重新脱而出的是一声很是亲昵的,“长宁兄弟?”
      林钺不疑有他。
      面具带久了的人,自己有时候都会混淆不清此刻自己又是谁。
      林钺也是如此。
      “温大人!”林钺也很意外。
      细细算来他与温子方也约摸两月未见了。
      最后一次还是他和燕长微去江南苑抢人的次日,温子方正好去九回宫,那时燕长微还把赵三公子和江南苑的关系透露给了他。
      说起赵三公子……
      “对了!”林钺问:“赵允文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问完这句,林钺便亲眼见着温子方一张笑脸垮成锅贴。
      “哎!你可别提了!”温子方叹声道:“这宗案子折磨了我近三个月了!好不容易有点眉目……”
      “冰糖葫芦咯!一文钱一串,不甜不要钱~”
      意识到这是在大街上,温子方猛地把嘴闭上,左看右看过后伏到林钺耳畔,神神秘秘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咱们换个地方聊。”
      林钺略一思索…应下。
      二人都没吃饭,就寻思着不如找家酒楼坐下边吃饭边说。
      正好往前几步就是来仪酒楼,林钺提步就要朝哪儿去。
      “哎哎哎。”温子方拉住他,提醒道:“来仪的酒菜太贵了,我们换个地儿。”
      这倒不是温子方小气。
      来仪酒楼的物价托那姓杜的福,林钺已经体验过,而温子方这大理寺少卿一职,听着好听,油水却是少的可怜,一月到手的撑死不过几两银子。
      加上温家家规森严,但凡已立业出阁的小辈都不可再回去家里讨用银两。
      单凭温子方那点月钱,恐还不够来此大吃一顿就没了。
      可温子方穷,林钺却是不穷。
      他也懒得折腾。
      摸摸胸口那个忘记还给燕长微的荷包,掏出来,拿到温子方眼前摇了摇。
      满是金花生的荷包摇晃在手里叮铃哐啷。
      林钺豪迈的像一个死了相公后独吞了家产的地主婆子,痛快道:“我请!”
      “走走走。”
      想来温子方这段时间的确是很忙,也不知多久没有进食了,菜是上一盘,空一盘,那叫一个风残云卷。
      林钺刚刚失恋实在没什么胃口,就静静地坐在对面看他吃。
      二人长相虽然分不出个高低,但气质却是十分悬殊,一静一动,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猛食了个半饱后,温子方终于顾得上林钺了。
      “吃啊,你怎么不吃?”
      林钺看了眼桌上的“残羹剩饭”,面不改色道:“饱了。”
      然后举起茶杯酌了一口。
      “嘿嘿。”温子方笑了一下,刚正不阿的脸上难得露了点猥琐,“我看你是有情饮水饱吧?”
      “噗~”
      林钺茶水呲了他一脸。
      温子方也不嫌弃,默默擦干后,道:“别装了,我早就知道你是唐公子。”
      林钺:“……”
      “世子也承认了的。”
      林钺:“……”
      嘿!合着就他自己被蒙在鼓里呢?
      林钺无奈到不想去追究,转而道:“说说,赵允文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温子方态度摆烂,甚至还有心情夹了块醋溜黄瓜吃。
      林钺想不通,“上次燕长微不是让你去查赵三吗?你没查?”
      “查了啊。”温子方说,“可什么都没查到啊。”
      “没查到?”林钺忍不住怀疑,“你行不行啊,梯子都递过墙头了,还翻不过来?”
      “我不行?”温子方被质疑出火来了,唾骂道:“你是不知道那孙子手脚干净的很,他和江南苑的关系、和赵安的关系通通没有任何痕迹。就连赵允文被害当晚,他也有不在场证据。”
      说到这,温子方顿了一下,抬头冲林钺一挑眉,问:“你可知何人为他作证的?”
      “何人?”
      温子方正色道:“他老子,赵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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