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和巧克力工厂）Somewhere in Time》Samael

22、Kapitel XXI【新增内容非伪更】

　　Kapitel XXI
　　【一】
　　Te voy a dar un nunca tuvo la lealtad de las personas de fe.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二】
　　空气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我打了个激灵，把自己从四处蔓延的思绪中抽回，四周寂静无声，起初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又一声轻微的呻/////吟，我探头望向旺卡先生，他的脸上浮现出一层不正常的潮红，唇线绷得紧紧的，眉头微微皱起，脆弱和痛苦显而易见。我跪倒在他身边，抬手覆上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
　　他发高烧了。
　　我心下一沉。
　　他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嘴唇轻颤，开合，似乎是发出了几个音节。声音很轻，很低，宛若呢喃一般，我把耳朵凑过去，屏住呼吸，听他说什么。
　　“papa……”
　　他像个无助的小孩子一般念着爸爸，我心里涌现出一股复杂的情绪，有种莫名的酸涩在心室壁里翻天覆地。
　　我刚想直起身子去找点药，却突然发觉旺卡先生那小扇子般浓密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眼睑轻轻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了。
　　我愣怔地望着他，正对上他幽蓝色的眸子，然而眼神却是涣散的，好像聚焦在某个很远的地方，显得有些迷惘。瞳仁的颜色看起来比往日的还要深，深得望不见底一般，连细小的光线都会湮没在其中，他金棕色的刘海一绺绺地贴在额头上，让他看起来就像只饱受折磨的流浪猫。
　　“旺卡先生。”我俯下身，惊喜地开口。
　　他的眼珠似乎仍旧没有找准焦距，却直直地看着我，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也不开口说话，表情里似乎凝聚了一股凛然。
　　“你……”我想说点什么，话语却最终夭折在喉咙里，因为他突然伸出手抱住了我。
　　他的双臂匝得很紧，我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他的身上，他的鼻翼里喷出的热气几乎是扑面而来，让我有些脸颊发烫，我闻到一股血腥味，泥土味和蜜糖味交织的奇异味道。心脏咚咚跳动，像是要跳出胸膛。
　　“旺卡先生？”我试探着挣扎了一下，又因为顾及他伤口的缘故，动作幅度不敢太大，他在我的脖颈间蹭了蹭，凌乱的发丝扎得我有点痒。
　　“莉洛……旺卡先生……他……”齐格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突然感到一阵尴尬。好在，旺卡先生放松了对我的钳制，让我摆脱了这种窘境。
　　我挣脱开来，却见他再次昏睡过去。

　　“齐格鲁你有没有退烧药，旺卡先生又发烧了。”我焦急地站起身来，急促地对着青年开口。
　　“现在这里没有药了。我去回趟村子。”齐格鲁转身往外走。
　　“等一等。”我冲过去拉住他，“我不能让你冒险回村子，你还记得当时我们遇见的地方么，我需要你帮忙带我过去一下。”
　　我得回电梯那边去拿药。
　　齐格鲁爽快地答应了。

　　【三】
　　我们走出山洞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仍然很冷，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很久没有得到充足舒适的休息了，我只觉得非常疲惫。
　　齐格鲁体贴地把外套递给我，我并没有矫情，哆嗦着套上，外套还带着他的体温，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好受了一点。说实在的，我真的特别痛恨奥帕伦帕的畏寒体质。
　　天气看起来不太好，乌云一层盖一层地遮蔽了整个天空，等到齐格鲁带着我走到半路的时候，雨水就仓皇而至了，铺天盖地倾泻下来，空中仿佛神魔乱抛，从灰苍苍的云中撒开千针万线，渐渐将天地缝合，还有雷低低地在云间轰隆隆响着，而后一道闪电像鞭子一样划过天空。中途里，齐格鲁嫌弃我的脚程太拖后腿，已经化身成巨狼载着我前行。因为打雷的缘故我们不敢在树下躲雨，只好冒雨前行，我蔫头蔫脑地伏在狼背上，看着雨水打湿了他金棕色的毛发，露出了漂亮流畅的身体线条。
　　“齐格鲁有没有人夸赞过你很漂亮？”雨渐渐小了一点，齐格鲁颠簸的节奏十分平稳，这让我有些昏昏欲睡。
　　齐格鲁听了我的话，沉默一会儿，大概觉得受到了冒犯，许久才干巴巴地回答道：“没有。”
　　我一声不吭地缩在他的背上，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觉得自己还是保持沉默比较恰当。
　　“莉洛……”大概是我的沉默让他觉得有些局促，他忍不住搭话了，不过话没有说完，却突然停下来，我猝不及防，手没有抓牢，从他背上被甩了出去。
　　“怎么了？”我狼狈地爬起来，揉着被摔疼的腰，慢吞吞开口。
　　“我闻到了血腥味，虽然被雨水冲淡了不少。”齐格鲁化作狼之后，声线要浑厚一些，脸上竟然聚集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凛然。
　　“什么……？”我傻乎乎地看着他。
　　齐格鲁没有搭话，调转了一个方向，伏下身子，嗅了嗅，慢慢地朝着一侧的灌木丛走去，我磨磨蹭蹭地跟在他身后，揉了揉鼻子，仔细辨别着空气里的味道，他说的没错，确实有一股血腥味，越往灌木深处走，那种血腥味越浓。
　　“算了，不要在意这种事了吧，旺卡先生还在高烧呢。”我想伸手去揪齐格鲁的尾巴，却扑了一空。
　　没一会儿，却见齐格鲁又停了下来，他抬爪扒拉了一下灌木，伴随而来有一股浓烈的相交织的血腥味与腐臭味。
　　“莉洛……你还是不要跟过来了。”他的语气异常凝重，几乎是命令的语气。
　　可是，已经迟了，我从没像这一刻如此希望自己的生活只是本蹩脚的纪实小说，没有幻想，诚实直白，像尸体的心电图一样平板笔直，那就好了。
　　只可惜，它是一本惊悚小说。

　　【四】

　　灌木丛里，堆叠着几具畸形的连体人的尸体，尸体上暗红色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刷了不少，露出残破的肢体，身体的某一部分则是紧紧连接的。可恐的伤口看起来像是某种野兽利爪和尖牙撕裂的，大概已经陈尸了好几天，还有腐烂的趋势，发出一股恶臭。那样浓烈的气味，对于奥帕伦帕人敏锐的嗅觉来说，是种毁天灭地的冲击。
　　面对这幕血腥的死亡图景，有那么几秒钟，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想要尖叫，但嘴里好像突然填满了沙土，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我起先是惊愕，随即，某种糟糕的回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无数奇怪的声音在脑海里痛苦地哀鸣，我很难形容那种悲伤与恐惧相交织的奇怪情绪，视野里一片迷离，两耳嗡嗡作响，胃里像是挤进一块烙铁。
　　我忍不住俯下身子，干呕起来，没吃什么东西，几乎要把胃液都吐出来。
　　“莉洛。”齐格鲁已经化作人形凑过来，伸手扶着我，以防我整个人滑到地上，我觉得整个人像是要被掏空一样，慌乱地抓住他的衣袖，像是溺水者死死抓住的最后一块浮木。
　　我实在是太没用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哑着嗓子开口：“齐格鲁，Lupus人和Bimito人的战斗是不是已经开始了。”
　　纵然死去的Bimito人与我素昧平生，但是我仍然感受到一股悲凉，人性使然，我头一次真切地认识到，原来残忍血腥的争斗与厮杀已经拉开了帷幕，而且离我如此之近。
　　齐格鲁沉默了一会儿，匝住我的手腕的力气突然变大，我下意识地扭头去看他，他的唇线绷得紧紧的，一向柔和的眸子变得如同古井一般寂静无波，冰冷得像一面镜子。
　　“我并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信号……你不觉得很奇怪，他们竟然会死在Bimito城外。”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抬头看着我，似笑非笑，“莉洛，你在怀疑我么？”
　　其实齐格鲁说得对，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根除，我能感受到他的善意，却也无法忽略他身上的疑团，所以无法百分百地信任他。
　　可是我不能如实回答。
　　最初，我因为恐惧和无措，不信任感表现得太过明显，好不容易同他达成一个表面的安宁，我几乎没什么筹码和优势，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倒霉的会是我和旺卡先生。
　　雨渐渐停了，我抹了抹脸，避开他的目光，低声说道：“并没有，齐格鲁，我信你。”
　　一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沉默令最细微的声息都放大了好几倍，风掠过树梢，树叶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远处林鸦发出的嘶哑叫声，穿透了空气，直抵耳膜。
　　齐格鲁张了张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他再次化身成巨狼，凑近我的身边，尾巴不轻不重抽打在我的身上，显得有点不太高兴，最终还是伏下身子，低低开口：“莉洛，上来吧，我带你。”
　　我爬上狼背，把整张脸埋在他那还有些湿润的金棕色狼鬃里，没有想象中的柔软，粗糙的，有些扎人。

　　穿过草丛之后，电梯还在那里，我顺利地翻出了药箱，还找到一些食物。等到返回山洞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放晴了，玫瑰色的晨光占领了天际。
　　我急匆匆从他背上跳下来，却脚下一滑险些跌倒，听到从背后传来的低声轻笑，我愤而扭头，却见齐格鲁并没有跟上来，他蹲坐在洞口，弓着脊背，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望向远方，周身都被阳光染成了金黄，晨光刺透了碧色虹膜，贴着眼底剧烈燃烧，就像诸神黄昏的芬里尔。
　　我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他似乎察觉到我的注视，扭过头来，嘴巴裂开，像是在笑，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一只狼，露出那样的表情。
　　揉揉眼睛，提着药箱，往洞里走，一直走到最深处。

　　可是洞里空无一人呢，原本旺卡先生躺着的地方，只留下了一堆枯草。
　　我僵立在那里，从脚底涌上的血液带着令人猝不及防的晕眩袭上我的眼睛，天昏地暗。无数可怕的猜想瞬间攻城略地，占据了整个大脑，半晌，我转身跑了出去。

　　“齐格鲁，旺卡先生不见了。”我被满心的担忧灼烧的想要尖叫，而脱口而出的声音却无比冷静乃至冷漠。我觉得自己像是从身体分离出来，浮在半空，俯视眼前的一切。
　　“什么？”齐格鲁也懵了，显然一时间不能理解我的话语。
　　“他没在山洞里。可是昏迷高烧中的他能到哪里去呢，一定是被人抓走了。”我死死攥住拳头，尖尖指甲陷入肉里，疼痛感让我还持有一丝理智，以至于没有崩溃失控，可是我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齐格鲁低下头，鼻尖几乎贴地，细细嗅着，半晌后化作人形，认真地说道：“没有入侵者的味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情绪翻滚得太过厉害，我已经不能思考，不能负重。

　　【五】

　　沙沙声，脚步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我猛地抬头。

　　“wow~你们怎么都在洞口?”

　　瘦削的男人一瘸一拐从远处缓缓走过来，他看起来很狼狈，阳光却给他整个人镶上了一层金边，幽蓝色的眸子却一如往日般熠熠生辉。
　　我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竟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旺卡先生你去哪里了？”齐格鲁的声音竟然带上了一丝严厉。
　　“醒过来之后觉得有点饿嘛，想找点吃的。”男人声音有些沙哑，罕见地里带了点委屈。他耸了耸肩，“不过一无所获。”

　　等到回过神来之后，我发现自己已经像颗炮弹一样冲了出去，冲到他面前，狠狠抱着了他，抱住他的瞬间，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因为冲击力和受伤的缘故，他后退了一步，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却出乎意料地没有推开我。
　　“旺卡先生……醒了……你……”我竟有些语无伦次，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前，之前层叠堆积起来的恐慌感随之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终于不可抑制地哭出声来。
　　像是要把一直以来的惊惶与痛苦宣泄殆尽。
　　他叹了口气，最终伸出手来，搭在我的脊背上，轻轻摩挲着，带着安抚的味道。
　　*****
　　大哭一场过后，理智慢慢回笼，我觉得有些丢脸，也有些羞赧，在他衣襟前蹭干眼泪，松开手，后退了两步，认真打量着他。
　　他的脸色仍然是病态的苍白，晨光从树林间穿过落在他的身上，一簇簇光线下，他瘦削的脸
　　突起的颧骨，线条却出奇柔和。
　　他淡淡地笑了，目光越发温软。
　　“莉洛？”旺卡先生开口，我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舌尖里滑出，像一团烟雾般在空气里四散开。
　　“您感觉怎么样了？”我迟疑了一下，伸出手覆上他的额头。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似乎是仍旧不能适应肢体接触，不过还是忍住了没有躲开我的触碰。
　　之前额头滚烫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well…相当好，只是有点饿。”旺卡先生嘴角上挑，露出白花花的牙齿。
　　“我从电梯那边拿了一些干面包，齐格鲁，也一起吃点吧。”我侧过头，看一边的金发青年。他正在注视着森林前方，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听到我喊他的名字，才扭过头来。

　　“莉洛，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恐怕我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顿了顿，大约在寻找恰当的措辞，“我必须得回去一趟。”
　　“可是你哥哥……”
　　“我会想办法的……”他有些语焉不详，抬起手来，似乎想揉揉我的头，最终却只是落在我的肩上，“等旺卡先生身体好一点，你们就赶快离开这里吧。”
　　说着，他转身向外走去。
　　“等一下。”旺卡先生开口了。
　　齐格鲁停下了脚步，深情里有些疑惑，旺卡先生已经一瘸一拐走过去，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我竖起耳朵屏息凝神想要听听他要说什么，却一个音节都捕捉不到。

　　旺卡先生大概只说了一两句话，齐格鲁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种惊愕和失措相交织的复杂表情，眉头皱得紧紧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旺卡先生却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安静。
　　最终齐格鲁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我忍不住开口询问到底他们在说些什么，却见旺卡先生但笑不语，又露出那种神棍一般的神叨叨的表情，而齐格鲁也梗着脖子不肯说实话。

　　“莉洛，那么再见了。”齐格鲁的话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后他慢慢地笑了，笑意漾上了眉梢，最后融合在笔直的阳光里。

　　他冲我挥挥手，转身，朝着森林深处跑去。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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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莉洛情绪变化这么剧烈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奥帕伦帕人自身体质的问题。
前一章和这一章是第【一】选自博尔赫斯的诗，我拿什么留住你。强烈推荐这个人的散文诗与软科幻小说
Lupus是拉丁语里狼的意思。
完蛋……写着写着我对齐格鲁的好感度biubiu上升。
Bimito的故事大约还有一两章结尾，不会拖太多。
不然这篇文不太可能20W字以内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