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在看着你》叽叽歪歪小黄鲤

26、分裂

　　“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不在巅峰上了？”有领导抓住了话头。“让你说这么多，别以为自己什么都能说。”眼瞅着方圆在领导的底线疯狂试探。
　　“我们拼了命，也没有在一个巡回赛拿回两块以上的金牌，有人可以独揽四块，但是她却不能参赛。国家再培养一个天才，少说也要十年，目前为止全国15岁往上的选手有没有像她那样天才，教练们心知肚明。以后有没有也不一定，就算以后有天才带短道速滑队重回巅峰了，我相信领导们也都已经去了别的单位。到时候新的领导班子会为他们的选手感到骄傲，中国运动历史会为短道速滑队的发展画出一条曲线，你们只能在自己的年代坐标里，看数据线下落。”方圆说完最后的话，转身准备离开。
　　“你是在威胁我们吗？”
　　“没有，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都被骗了，为什么会是今天的局面，所有人举步艰难，谁又看似胜券在握。你们想过没有。”方圆离开，留下一屋子错愕深思的领导。

　　“圆姐，这真的是你的目的吗？”周阳气愤的堵住了从领导办公室出来后的方圆，范可欣怯生生的跟在周阳身后，只怕她们两个发生什么冲突，
　　“什么目的？”方圆摆弄着自己的冰鞋。
　　“教练说她已经向领导推荐你做新队长了，你真的为了取代队长才留下来的吗？”周阳又红了眼，队里的谣言太凶猛了。
　　“我没答应，在我心里，她永远是队长。”方圆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我就知道她们瞎说的，你肯定有你自己的办法，就像当初你去找王春璐一样。”周阳哭出了声，“你比谁都希望她回来对不对？”
　　“你知道就好了，不用和别人争论，快了，她快回来了。”方圆轻声哄着周阳，范可欣也知道两个姐姐在说谁。

　　巡回赛最后一站前夕，方圆又一个人站在冰场上深思。
　　“你好久没有和我对话了。”方方出现。
　　“最近太忙了。”方圆一圈圈慢慢的滑着。
　　“你的灵魂很不稳定，已经～不再纯洁，你在忙什么？”
　　“我在～忙着内卷，卷的别人没了活路。”关于自己对刘秋红的精神碾压，她是心怀抱歉的，“每个运动员走到今天都不容易。”
　　“你可以停下来。”
　　“我不能停。”方圆没有再说下去。
　　“我不明白，上一次即便到自我了结，你的灵魂依然纯洁。这次为什么？”方方不解的看着方圆躁动不安又蒙上一层灰尘的灵魂。
　　“为什么？”方圆轻轻呢喃着，“方方，我很少和你说上一次的事，可是你也知道大概吧。”
　　“知道。”
　　“我家人总是催我结婚，说成了家有了牵挂就有人分担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现在想想他们说的也对。只有自己的时候，你可以不妥协保持最骄傲的自己，因为只有自己。可是一旦有了牵挂，真的会不一样，你会不由自主的想保护她，哪怕为她做点什么。如果我上一次真的结婚了，或者是有了爱人，也许我不会选择自杀。”方圆一大串的自白，并没有只在脑海中重复，而是看上去像在对冰面倾诉。
　　“你在干嘛？”李岩早就发现方圆在冰面上自言自语，她观察了很久，终于来到她的面前，她们还是要好好聊聊，要和解才能面对接下来的比赛。
　　“我在和我朋友聊天。”方圆平和的回答。
　　李岩看了看周围，然后疑惑的看着她。
　　“就像你说的，我是一个资质平庸的人，我一路走来经历了很多。每当我困惑的时候，我都会和自己对话，我就是我自己的朋友，我不仅是圆圆，我也是方方。”方圆看着冰面苦笑。
　　“你是又有什么困惑吗？”李岩很想和她拉进彼此的距离。
　　“没有了，方方已经帮我解决了。”方圆低头滑向门口，不打算和李岩再沟通。
　　“你应该明白吧。”李岩大声喊住了方圆，“不是我不让她回来，是上面领导，你不该这么对我，我们应该捆绑在一起的。”李岩还是认怂了，她需要方圆的支持，她需要方圆的服从。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扛不住你们那杆大旗。”方圆甚至没有回头。“我会服从你的战术安排。”只是对着冰面诡异的笑了。

　　“你在教练那里说了什么？竟然让我配合你打战术！”刘秋红再次气急败坏的找到了方圆。
　　“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站着总扶着腰。”方圆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着她的手，刘秋红连忙放下手。
　　“你难道去说我旧伤复发了？”刘秋红一次次的疼痛难忍，一次次打封闭，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你以为你瞒得住，队医不给领导汇报吗？”方圆平静的看着她。
　　“你休想得逞。”
　　“你没有那个实力的，你自己在赛道上想法太多，心思太重。”她对金牌的渴望，早就被所有人看穿。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这么年，我容易吗？伤病一直折磨我，我也没有放弃。”刘秋红接近崩溃。
　　“谁容易？谁不是一身伤病。”方圆猛然回头。
　　“你！”刘秋红指着方圆，方圆虽然经常摔，但是真的没有受过大伤。“你就是故意的！”
　　“你不是从小笑话我天赋不够嘛，现在竟然嫉妒我了。是，我就是身体结实，没有大伤病抗摔，这就是我的天赋，现在别人的天赋威胁到了你，就委屈了？”两个人的竞争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你们都是故意的，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凭什么不是我？”刘秋红慢慢蹲下，近期的加训，自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伤病的复发让她焦虑难安。
　　“小时候，你和我说的话我也还给你，天赋不行，努力也跟不上的，别怨别人。”方圆不再多说，她的目的已经初步达成，即便她也于心不忍，但还是狠起了心肠。
　　———————————————
　　又是一站艰难的比赛，方圆在赛场上横冲直撞，她保护所有她能保护的队员，几次在犯规的边缘疯狂试探。不仅韩国队选手，所有对手都感受到威胁，方圆在赛道上已经‘疯’了。
　　裁判每次都反复查看她的比赛录像，只要有她的比赛裁判的工作量都会增加。终于在最后一场接力赛中，裁判都没有仔细看方圆过人的回放，就给了她犯规取消成绩的判决，任由李岩再多申诉，裁判也不想再看回放一眼，每次都是她，常在河边走，总有一天要湿鞋，裁判不喜欢挑战他们眼力的选手。
　　李岩面对方圆的‘疯狂’惴惴不安，说什么听话听她的战术安排，方圆总是偷偷和队员密谋要求她们配合自己，俨然一副技术教练的样子。虽然方圆并没有为自己争取太多好成绩，都是为队友扫清障碍，可是李岩对方圆的‘失控’依旧不满和不安。
　　————————————————
　　结束这个赛季，回到国内的训练基地，领导再次找方圆谈话，这次领导中还有两个生面孔。
　　“我上次说的很清楚了，还有什么问题吗？”方圆正襟危坐。
　　“不是上次的事，我们想和你聊聊。”领导的语气也平和慈爱。
　　“聊什么？”方圆看似也放松了下来。
　　“你的情况，你现在是队里的主力，我们想要给予你更多的关心。”
　　“哦？我挺好的，努力训练，听教练的话执行她的战术，有什么不妥的吗？我哪里做的不好？”方圆一脸无害的问面前关心自己的领导。
　　“你做的很好，队里对你的表现很满意，我们就想关心一下你的精神状况，是不是最近训练和比赛的压力太大，你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幻觉。迎接下一个赛季的集中训练期间，我们不希望你出事。”坐在领导中的两个陌生人一直在记录着什么。
　　“非常感谢领导的关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这么认为？”方圆一脸疑惑。
　　“有人说，经常看到你在独处，在自言自语，可是你却说在和你的朋友方方聊天。”陌生人终于开口。
　　“方方？我是性格有点孤僻又自己住一个屋，可是没有自言自语呀。”方圆不解的看着面前的众人。方方马上出现，“他们怎么知道我？”
　　方圆没有理会方方，表情依然是疑惑不解的看着众人，好像是被震惊到无话可说。
　　“方圆，我们希望你好好和我们沟通，不要激动，压力太大我们可以安排心理医生疏导，这些都不是问题，也不会影响你的训练和成绩。”领导语气更加温和。
　　“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怎么解释，你们说的好像我疯了精神分裂一样，我突然觉得我现在好像说什么都不对，甚至情绪激动点你们就会冲过来把我按住，给我打镇定剂。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方圆惊恐的看着众人。
　　“我们是想帮你，我们知道自从王萌被开除后，你把自己的训练量加到了别人都达不到的水平，而且别人休息你都在练，赛场上也是，每一场都拼尽全力，没有放过任何一次超越加速过人的机会。”
　　“这也有错吗？是因为上一次接力我被判了犯规吗？可是你们也看了回放研究过，裁判误判的，我现在拼命练我的技术，我每场比赛都是靠我的技术赢得，我确实不像其他选手可以抢到一位一路领滑，我只能超越，这是我的战术。这样是容易发生碰撞，裁判可能会经常注意到我，可是以我现在的技术，很少被判犯规的，上次都是误判。”方圆紧张的解释着。
　　“你不要激动，我们知道。”心里医生连忙安抚方圆的情绪。
　　方圆马上安静下来，紧张的看着他们，“我不是激动，我是不知道你们出于什么原因判断我需要心理辅导。
　　“你的教练反应，你最近一段时间精神高度紧张，可能出现一些情况，需要精神治疗。”
　　“教练？那我好像说什么也不管用了，我是发生了一些变化，因为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是我运动生涯的巅峰状态了，我需要在这个时间段取得一些成绩，不然过了这两年，我的状态可能再也回不到现在这个状态了。也许是教练没有完全掌控我的状态，和她在人员和战术上的安排不一样，而且我的训练其实不太依靠李岩教练，从美国回到国家队训练开始，我除了完成教练安排的训练量，我会给自己加训，这一点可能李岩教练不太认可，毕竟她才是教练，我有点像不听话的学生，因为王萌的事，我又和她发生过冲突，她不喜欢我很正常。”
　　领导听完方圆的话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医生。
　　“我需要和她单独聊聊，目前来说她的思维逻辑没有任何问题，我需要和她深入的聊聊，还有和她关系好的队员，都要聊一聊。”医生看着记录提出中肯的建议。

　　又是一场大型的领导谈话，整个队伍闹的人心惶惶的，还以为是巡回赛上成绩不好惹了麻烦。
　　最后领队只好通知大家好好训练不要多想，没有任何问题发生。而领队和李岩被叫到了领导办公室。
　　“他们都说王萌是你和王春璐内斗的牺牲品，我们一直信任着你们，认定90%是运动员的问题，她就是个问题青年，你们是教练是领队。”领导失望的看着队伍的两个直接管理者。
　　“我～跟我没关系吧？”新领队倍感委屈。
　　“这次呢？一个教练不喜欢一个运动员就给她安一个精神分裂的大帽子，想干嘛？再牺牲一个运动员吗？！”领导严厉的斥责着他们两个。
　　“她真的说过，她自己想象出来的朋友叫方方。”李岩慌了，方圆之前的精神状态她几乎认定了一定有问题。
　　“除了你谁也不知道，所有队员都知道她训练很刻苦，赛场上帮助其他队员拿奖牌，听说她出事都很担心，因为调查她是不是精神分裂闹的人心惶惶。”领导说完，李岩幡然醒悟，方圆给她下套。
　　“她故意的！她～”
　　“就算她给你透露压力大的想法，你身为教练不是应该先宽慰她吗？马上就和队里说她不适合国家队，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不是～”李岩就是八百张嘴也说不清。
　　“短道速滑队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你最好好好带队训练，不要再耍那些心思，刘秋红的伤病已经让她难回巅峰，方圆即便不是最好的人选，她也一心为了队伍和成绩，即便是你有心仪的人选顶替她，你也把心思收收，队伍不是这么给你们折腾的！”领导拍着桌子。
　　“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呀。”领队还是委屈。
　　“这就是你的失职！领队竟然没有发现教练要针对一个队员，你天天在干嘛？”发起火来的领导无差别攻击。
　　“我～我得忙队员们的后勤保障啊，冬奥会越来越近了，大家都在拼命训练，队里训练氛围很浓厚，也没有队员惹事，我哪里想的到是教练。”领队也瞪了一眼找事的李岩。
　　“总之！队伍不能再出别的事了！你们各司其职，这次不会有任何处罚，就是为了让队员们都安心，不要再生是非。”领导结束了批评大会。

　　李岩出了办公室，脑袋还是乱哄哄的，这次她真的以为方圆有点精神问题，怕她影响队伍比赛，所以才向领导报告，没想到自己吃了一顿批评，她抬起头看到方圆竟然在走廊的尽头出现，她从门外慢慢探出头，看着错愕的她竟然笑了，那个笑她看过，就是赛场上她看着韩国选手的笑。
　　“方圆呀，没事儿。”领队先走了过去，“没有什么处罚，就是说了几句。”领队拍着方圆的肩膀。
　　“我真的不知道这么严重，还让领队去挨骂。”方圆乖巧的道歉，“你要真受什么处罚我们队员怎么办？领队把我们的后勤保障做的这么好，好怕队里又说什么开除换人。”
　　“都快到奥运赛季了，领导不会让队里发生什么大的变故的，那不她都没事嘛。”领队指了指李岩。
　　“这次是我不对，没有提前和你说一下，我以后有啥一定和你报告。”方圆和新领队一直保持很好的关系。
　　“你有啥不对的，谁不知道你最乖，带领全队全力训练，因为之前领队的事，你们队员很为我着想了。我知道，我也不是那种和别人争名夺利的人，你们好好比赛拿好成绩，我也有奖励不是嘛！不用想那些，安心比赛。”两个人聊着走向了训练馆。
　　李岩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她看着方圆谦虚的背影，这才终于看清了她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