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在看着你》叽叽歪歪小黄鲤

23、坠落

　　王萌走出训练中心，记者们蜂拥而至，王萌脸上的气愤肉眼可见，“我被开除了，我连领导的面都没有见到。我就想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为什么打架另一方没有受到处分，我都没有还手，我是被打的那个。”王萌越说越气愤。方圆已经及时赶到，早在王萌走出副领队办公室，方圆就想拉住气愤的王萌，想让她冷静一点。而面对大批记者，方圆只想带着她脱离记者的包围，于是拥着她往别的地方走。
　　王萌用力甩开了方圆，方圆踉跄到了旁边周阳的身上。“如果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们记者也不按事实报道的话，我就开新闻发布会。”王萌讲完看了方圆一眼，扭头走向停车场，周阳直接跟了过去，在她这个小朋友眼里，方圆这两天表现就是背叛者。

　　方圆没有再追上去，而是转身去找李岩，她认为李岩是最后的机会，只要她说出那天打架的真相，领导对王萌的处罚就不会那么重。
　　果然李岩为求自保，她根本不见方圆，这个时间点，她也不敢说任何话。

　　方圆回到队里，才听到大家都愤然离队纷纷自退的消息。方圆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她想为王萌翻案就必须留下，她要等机会去找领导。一定是王春璐不提自己与李岩的冲突，一心要毁了王萌，折了李岩的左膀右臂。

　　方圆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为了见到领导，她只能找到暂管队内运动员事物的副领队自荐。
　　“现在队里乱糟糟的，我没空听你说什么事实，我自己都一堆事要忙。”副领队在联系自退的队员希望他们能回来。“王萌又说开什么新闻发布会，领导们都很忙，你们自己老老实实训练，别瞎掺和。”副领队一上任就这么多事，他也一个头两个大。
　　“杨副队，你也在短道速滑队做副领队有两三年了，可是你是男的，对女队员都不是很了解，你知道我什么时候进队的吗？女生了解女生。”方圆表情诚恳的看着领队。
　　“你～06年就在队里做助教了！”副领队终于想起方圆这个话少的老队员。
　　“告诉领导，我能让他们快速归队，但是我要见他们。”方圆依然只挑重点讲。“让我见领导，你也会有意外惊喜的。”

　　就在队里发布处罚，打架事件看似平息后，国家队依旧暗流涌动，为了劝回自退的队员，为了那个不确定的新闻发布会，方圆终于见到了队里和局里的领导。
　　“各位领导，你们不想知道事情的根结所在吗？”方圆有一大堆话要说，她早就做好了发言的梳理，就等着好好和领导们唠唠。
　　“还不是你们这些明星运动员拉帮结派，威胁国家和组织。”领导没好气的看着方圆。
　　“不是的！你们都被蒙蔽了，王萌能有多大威力能让他们放弃多年的训练成果，离开自己心爱的冰场。肯定有其他事情呀，运动员也是人呀。”方圆尽量让自己的话有理有据，领导只能让她汇报一下她知道的情况。
　　“蒙蔽什么？当时除了四个动手的，李岩教练也在现场，比你在现场的时间早。你以为我们没有了解过情况吗？还不是王萌喝了酒，借着酒劲冲动行事。”要不是焦头烂额没有头绪，领导也不会专门听她再讲一句当天的事。
　　方圆没有多说，站在所有领导前，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录音，从丽江回来后，她和李岩还有王春露的每次谈话她都录音了，就是以防不时之需。
　　录音中，王春璐把自己所有的不甘都说了出来，领导们惊讶的看向了她。“我没有～这个～这个不是真的，我都是为了我们的队伍。”王春璐否认着。
　　还有方圆和李岩的谈话，语气里的傲慢和冷漠也让人不舒服。李岩没想到自己和方圆尽有的两次谈话也被她录了下来，里面竟然有方圆引诱她聊对王春璐的看法。
　　了了三四段录音播完，屋子里的老油条也都听出两个人在各怀鬼胎的内斗。
　　“我不知道她们怎么描述的这次打架事件，那天楼道里，大家都听到她说的话了，我也在信里也说的很清楚。”领导当然都看过她的信，只是不太相信他们的一面之词，认为是运动员之间的互相包庇。毕竟王春璐也为队伍服务了这么多年，那些钱啊赞助的事，也不是王春璐一个人能干的事，牵扯重大。

　　方圆先把丽江的原委说了出来，着重说了王萌一直在忍，服从了领导的安排，只是回来后，因为王春璐撒谎，让她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和网络暴力，这才加剧了冲突，有了后面的打架事件。
　　被叫来了解情况的小队员也陈述了那天楼道听到的吵架和看到的事实。领导们全程震惊的表情，他们没想到里面这么多细节。尤其范可欣那句‘再怎么说，也不能照着运动员的腿招呼呀，那可是四枚奥运金牌的腿。’

　　“你为什么从来没说过？”其中一个领导突然发难李岩。
　　“我～你们每次叫我都是批评我，我怎么敢说这些。”李岩也不敢看领导的脸色。
　　“疯了你们了！你们当国家荣誉是什么！”体育局的领导震怒。
　　“肖局，你快看看网上的新闻，王萌又说要开新闻发布会，在网上请记者都去参加。”另一个人惊讶的看着手机，现在网上的消息也不容小视，能去劝王萌的人都被王萌拒之门外，他们等于和王萌失去了联系。
　　“都疯了！”领导再次震怒。“这比娱乐新闻还热闹！丢人！”
　　“这个运动员不能要了！根本管不住。”领导们纷纷开口。
　　方圆急了，眼看着她的努力白费了。“王萌只是想要真相！你们把真相公布就好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喝酒骂人和领队推搡那也是事实！知不知道丢人！我们不是娱乐明星，我们是为国家荣誉奋斗的单位！丢人。”领导不同意把队里那点丑闻全部扒出来给全国人民看。
　　“那～把王春璐开除，本来只处理事故一方就不公平，把另一方也开除了，王萌就知道领导们的用心了，就不会开新闻发布会了！”方圆直指王春璐，这个新闻发布会要是真的开了，任谁都无力回天。
　　“我～我都是为了队伍啊，你们也看到王萌有多不服管教了！”事已至此，王春璐也不敢再说什么，她还能待在这里，已经是领导对她最大的信任了。
　　“你都要打断她的腿了，她还不能生气吗？你打她，她都没还手，她心里要是没有组织没有纪律，她那个脾气早还手了。”方圆只能在领导面前和王春璐吵了起来，刚刚说开除王春璐，竟然半屋子领导面露难色。
　　“那是你拦住了她，要不她早还手了，都是你，都是你！”王春璐已经面目狰狞。
　　“我拦架还拦出错了？我要拦架有错的话？为什么队里没有处理我，因为大家都知道不拦架会闹的更凶，丢更大的人，就像丽江那次，还好王萌及时拦开了架，要是有人受重伤，新闻上写的更难听！”方圆一箭三雕。
　　“丽江就是她们以为自己是冠军了不起，和当地人打了起来，活该被人家爆上网，有什么不服气的。”王春璐知道此刻领导不说话，她就已经危矣。
　　“所以青岛王萌就是没有还手，丽江王萌就是拦架的人。”体育局的领导冷静的看着王春璐。
　　“不是～我～”
　　“丽江的时候，确实王萌和我们是后去的，接到电话去拦架的。”李岩看到王春璐已是强弩之末，现在才敢说实情。
　　“早干嘛去了！让事情发展到现在。”领导一个眼神过去。“王萌不是你爱徒嘛？不知道护着点儿。”
　　“每次我一护她，你们就说我拉帮结派架空领导。”李岩一肚子委屈。
　　“王春璐根本不称职！她根本不关心队员，只在意她和教练在队里谁说了算谁权利大，队里上上下下都不喜欢她。要想让离队的运动员归队，开除她。”方圆再次提议，她的激进只是怕王萌开新闻发布会再搅局。
　　“领导，我也是为了管理队伍，一帮精力过剩的年轻人，多难管理。”王春璐开始卖惨。
　　“开除确实严重了，不过短道速滑队你是不能待了，先出通告，免除王春露在短道速滑队的一切职务，回家反省三个月，工作安排另行通知。”队里领导先于局长发话，也算保了王春璐，方圆的目的总算达到了一半。
　　“王萌呢？她没打架。”方圆还想努力，铁柱她是救不了了，他真的动手了。
　　“维持原来的决定，这种运动员，冲动！不教训她留着她只会毁了短道速滑队！你也是，好好训练为国争光，国家培养你不是让你来这里做内部斗争来的。”王萌要开新闻发布会的消息确实激怒了领导，领导们对方圆刚刚的态度也很不满意。他们只需要乖乖听话服从安排的运动员。
　　方圆只能先不提王萌的事，乖乖交出一份名单，上面写着能劝动每个运动员的人，只要领导们找人劝动这些人，自退的运动员也就基本可以归队了。上面还有王萌对应的人，她的父母还有省队教练。

　　方圆走出办公室，瞬间觉得身上的担子轻松了很多。会有人把王春璐受处罚这个通知告诉王萌，也许能让她冷静一些。想到王萌的失控已经超出了领导的包容范围，方圆多想自己在她身边，最少不会让她气愤到失去了理智。
　　两个人因为王萌的气愤，方圆的东奔西跑，那天的谈话后就不了了之。直到王萌悄悄搬出了宿舍，两个人始终没有好好坐下来聊聊。王萌也知道方圆对国家队的执念，没有向她提过任何站队的要求。

　　果然王春璐被处罚后，大部分队员也被劝回队伍。周阳也被叫回国家队，她不知道方圆和王萌究竟怎么了，但是她在为方圆没跟王萌一起出走而生气，在她眼里就是没义气，况且队长对方圆最好。方圆追着她哄了三天，这孩子才说实话。
　　“队长对你多好！她都被打了被开除了，你还天天找王春璐！你还有良心吗？”周阳都快哭了。“王春璐找我们聊我们都不理她，你还主动去聊，怪不得人家都说你要取代队长，原来我还不信。“周阳越讲越委屈，她的圆姐变了。
　　“你个小破孩儿知道什么！得有人深入敌人内部，搞清楚她究竟要干嘛呀，我要是不和她聊，我都不相信她有那么疯狂的想法，还好当时多了个心眼录了音。”方圆也气的直接说了实情。
　　“什么敌人？什么实情？”周阳确实不明白。方圆把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她听。
　　“还～有这种事呢？”周阳惊讶的看着方圆。
　　“你以为为什么王春璐可以不受处罚平调，为什么教练始终不敢为王萌发声。她们两个内斗，结果搞出这么大的新闻，王春璐打人也无错，就是她平时把王萌的形象塑造成了出头鸟，领导就觉得王萌是刺头不服管教。李岩却躲到了王萌身后，让王萌帮她挡枪，李岩平时被领导批评，啥也不敢说。”王春璐离队没几天，在她自己的运作下，她已经平调到了其他单位，领导却依然没解除对王萌的禁赛和开除通告，方圆再次束手无策。
　　“那咋办呀？队长前一阵子太生气，对记者说了很多狠话。”周阳也明白了状况，确实本来忍一忍有方圆在队里运作一下，她们都能归队。
　　“我不是给你发短信了嘛，让你看着她，你还先生气了！”方圆确实交代过她。“哎～也不能怨你，你年纪小，又被你父母管着。”
　　“圆儿姐，咋办呀？”周阳因为心疼王萌，根本没看方圆发给她的短信。“队长去美国了。”
　　看到队里对王春露的处罚通知后，王萌还是忿忿不平，国内的各位教练和领导都来给她和她父母做思想工作，她实在是需要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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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圆用最快的时间办好了签证，然后向队里请了假，买了最快的机票去了美国。
　　王萌看到方圆站在自己面前，百感交集的她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紧紧的抱住了她。“你来了？”
　　“嗯，我来了。”方圆千方百计联系她们所有在美国的朋友，终于打听到了她的行踪，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她面前。
　　“为什么会这样？”这段时间，即便王萌再委屈，她在家人面前都没有哭过，此时此刻她抱着方圆委屈的哭了出来。“我听你的没有去投诉，我也没有还手，为什么会这样。“王萌不理解，她的人生怎么就染上了这么大的污点。
　　“你太优秀了。“方圆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复杂的问题，把她塑造成万人景仰的英雄，又要磨平她所有棱角，大家需要她的霸气，她的成绩，却不希望她是她自己，只希望她规规矩矩的站在神坛上，即便这样，也有人为了自己的私心和利益朝她泼脏水。
　　“他们不是也希望我优秀嘛！”
　　方圆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轻柔的安慰怀里的她。

　　“我没有错！我不要去反复的去承认错误！你想让我怎么承认错误！和谁承认错误？”王萌又开始发脾气。在平复好王萌的心情后，方圆一次次劝她主动去和领导承认错误。
　　“你怎么就不明白！哪怕你不是出自真心的，你如果想重回国家队，你就低头认个错，让领导看到你的态度呀。”方圆分析万千次，王萌重回国家队的希望，只有让领导看到她磨平了所有棱角。
　　“我没有错，承认什么错误，别人不知道看新闻乱写，你不知道吗？整件事，我受了多大的委屈！”王萌歇斯底里的吼着。
　　“好，我现在就说白了，不是让你真的去认错，你演也好骗也罢！去领导那里假装痛哭流涕也行。低头认错装孙子，你就能重回赛场，领导要的无非就是你的态度，他们的面子。”方圆也开始大声吼起来。
　　“我的骄傲不允许！”王萌誓死不答应，“你这次来找我究竟是来陪我安慰我，还是也是来给我上思想教育课的！别人这么说行，你不行！你比谁都知道我了解我！你不能这么折磨我。”王萌此时只想要方圆完全站在她这边，安慰她照顾她哄她。
　　“我折磨你？”方圆惊讶的听着她的用词。
　　“对！丽江回来你就折磨我！”王萌发了狠，她不能接受方圆天天逼她认错，逼她忍耐，谁都可以，只有她必须无条件站在自己这一边，和她一起对抗全世界。
　　“我比谁都了解你？”方圆无奈的笑了，“正因为了解你，我才知道你多离不开冰场赛道，我才千方百计想办法让你重回国家队，你自己问问你自己，你能放弃吗？”方圆平复了心情。
　　王萌突然说不出话来。
　　“你身处赛场，没办法预测到一个赛道上的选手要怎么滑，你只能逼着自己去提升，把他们甩在身后。这个世界也是这样的，你无法预测和控制别人，你只能不断的要求自己改变自己去适应这个世界，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方圆再次耐心劝说，王萌还是不说话一脸不服的表情。
　　“对不起。”方圆突然道歉，“我很抱歉让你这个神一样的人学着我们的样子去做一个普通人适应这个世界，我的错。”她失望的收拾着行李。“我不能陪你太久，马上就要世界杯巡回赛了，我晚上的飞机。”
　　想让方圆留下的话王萌始终没有说出口，她知道两个人都热爱着那个冰场，她不能要求她为了自己放弃后面的比赛，她知道方圆正是全盛时期，这个时期拿不到好成绩的话，她运动生涯几乎也没有什么机会再去争奖牌了。
　　“我还是你的神吗？”王萌突然问方圆，方圆手上停了一下没有回答。“你走吧，好好比赛不要管我。”王萌不知道这种狠心的话是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好好训练，少操心我的事，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方圆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想好了就行。”千言万语到嘴边，方圆也只说了这一句，回国的飞机不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