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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终章:「Happy Ending」 ...


  •   临近春假的某日,散漫的氛围愈加浓厚的课后,我和二之宫在共同负责的花圃里准备着植物的移栽工作。
      为了下一届自然委员有充足的种植体验,学校打算趁春假期间将花圃全部清空腾出地方,并进行一些细节上的修饰与调整。好歹是悉心照料了三个学期的成果,不忍心见到它们的最终凄惨地躺在垃圾桶里成为不值一提的废物,从橘同学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我便着手购置了一些园艺用具,想把它们移植回家。
      作为合作伙伴的二之宫显然有权利得知我对植物们以后的安排,我将计划告知他后,他相当赞同我的行为,并表示“我也要!”。
      以上便是此刻我和他两人聚集于此处的前因后果了。
      工作进行到一半,我和二之宫在树荫下歇息片刻。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说着说着,话题转到我近几日的表现上了。
      “昼君~你怎么又又又不开心啦~?都说了遇到什么困难事要勇敢地说出来向朋友求助的说~昼君怎么比瑛司还小孩子呢!~”
      “我没有。”
      二之宫对着我的嘴角比划出下弯的弧线:“还说没有呢,你看你自己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全暴~露~了哟!”
      我无情地用力拍下他的手:“天生嘴角下垂真是很抱歉啊。”
      “嘁,真固执。”二之宫摸了摸发红的手背,嘟囔道,“好吧好吧,你没有不高兴。那、你最近都有在干啥呢?……话说!瑛司和你怎么都不主动来找我玩呢!好寂寞啊!超寂寞的!”
      我一如既往地选择性无视了他某些不重要的牢骚话:“嘛,苦恼是有一点。其实我卡文了,正在为我的小说情节而费心啦。”
      二之宫满脸疑惑:“啊……?呃、虽说我国文成绩很差劲,特别写作这一项根本没眼看……好吧,我尽力帮忙参谋参谋!”
      “没有说想让你帮我写的意思。倒不如说根本就没对你抱任何希望。只是我个人有些较真,摸不准这个情节发展符不符合常理,还在犹豫删改中。”
      “过~分~~!不过也行,这个的话,我倒是没什么问题。”
      简略来说,这个故事讲述的是轻松治愈的日常生活小故事。其主人公是G和H,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虽然我觉得省略掉中间青少年们趣味十足又存在波折的校园生活描述无关紧要,可为了让二之宫更好理解两人之间的关系,我还是挑着两三件事情详细分享了一下。
      最后的结局称不上「圆满」,G因意外死去,H则变成了连续作案的无差别杀人魔,在被执法机关找上门前自尽了。
      “……拜托、昼君,你认真的吗?”二之宫摸着下巴迟疑道,“你这样安排设计情节,真的不会被读者怀疑脑子有问题么?!倒不如说,因为发生得太突然了只有「啊?什么情况?」这样的感慨呢……”
      我:“……确实如此,无法反驳。”
      “你不是故事的创作者吗!为什么还一副特别赞同的样子啦~!可恶觉得奇怪就去改情节啦!以温馨轻松的日常生活为卖点的小说就不要搞神展开好不好!”二之宫受不了我似的大喊。
      我有点委屈。我也想改情节……问题是、我想不出来,所以才会求助人情通达、乐观向上的你啊!
      “那学长觉得,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个故事通往烂大街的大团圆结局?”我很认真地问。
      “不要歧视合家欢啦!说到底,你在某一天日常结束后说句「还有无尽广阔的世界与无限可能的未来在等着他们」这样不就结了!超简单的好不好!”二之宫以可靠前辈的模样告诉我,“不要想太多啦,你可是「上帝」欸,G和H又不会从书里跳出来跟你说,「事情发展不是这样的,你写错了」云云。”
      “……这可说不定哦?”我小声反驳。
      “啊?”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我还是想维持原本这个背景条件……在此前提下,学长,有什么办法能让H获得幸福?”
      二之宫撇撇嘴:“G不要死不就好了。这还不简单。”
      “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死亡同时具备随机性,就算回避了这一次的「意外」,也不能保证下一次的「安全」。”
      “所以是以G死亡为前提的,让H幸福的方式?”二之宫苦恼地看着我,“真是扭曲的脑回路……我搞不明白你的执着点。不过这样条件一限定的话,不就无解了吗?”
      “也、也是呢……”我心里也有所预感,所以听闻二之宫的回答也不感到意外,“麻烦学长了。”
      “不不不、我可还没说完哦~!昼君也太着急下定论啦~~!”二之宫摸着下巴斟酌道,“听你的描述,我有一种感觉哦~?G和H、两人相互扶持,将彼此当成安全区、缓冲带,一直努力地靠近、融入偌大的外部世界……老实说,这种理想关系超让我羡慕的~!”
      我愕然地低声呢喃:“呃、有这么夸张……?”
      二之宫耳尖听到了我的悄悄话,抿嘴坚定道:“当然!那超棒的好吧!在我看来是宛如「世界的份量」的、如此厚重的「爱」哟~?不论是给予的那一方,还是接受的那一方,都超让我敬佩他们的勇气!因为……仅限于对方的极端关系,是很容易破碎的,从这个层面来讲,昼君所设置的神展开也不是不能理解,该说反倒凸显出了弊端吗……”
      我弱弱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学长你想多了?”
      “哈哈,就当是这样吧,毕竟——二之宫幸介可是没有「爱」就活不下去的家伙,是依旧在渴求在寻觅的不定时炸弹呢!”
      搞怪了一番却没有成功活跃气氛的二之宫挠挠头,嘟囔了一声“嘁、搞砸了”后,默默地闭嘴,长久凝视着我。
      我被看得很不自在地刚想开口询问时,他深吸一口气,淡淡道。
      “呐、昼君。我想你也知道,接纳世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完成——甚至可以说,过程超痛苦的~!不过为了达成人人向往的俗套「Happy Ending」,又是必须的前提呢。”
      「Happy Ending」……么?
      如果我真的是「上帝」(创作者)就好了,我只需要简单地执行「删改、书写」的两个动作,就能只用「一生过得心满意足」来使所有人「Happy Ending」……虽然这样的故事在他人看来一点都没有可读性,但对我而言却是值得一生都反复阅读的「神作」。
      可惜我没有能力得偿所愿。
      ……
      稍等下。
      我现在的行为,是叫「同人」、还是「二次创作」?随便怎样的说法都好啦,反正不影响我的第一本轻小说就是世界级别的大作这铁一般的事实——想到这个,不由得对自己笔下的文字自豪起来了呢(笑)。
      ……咦,你问我有没有后悔留在这个永恒静止的幽暗空间,与「世界的本质」共享无止境的隔绝与孤独?
      哈哈、怎么会这样想呢,这可是我完全、彻底、发自内心的自愿选择哦?我只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嘛,而且别看我没有过多犹豫就有了决断,似乎全凭直觉没有过多思考——不要把我跟直觉系的二之宫学长相提并论!
      好歹原来也是个成年人,承担相应选择背后的风险什么的,这点觉悟还是有的!所以很谢谢你的关心,我不要紧的。
      真的没有在勉强啦!怎么跟瑛司二之宫和怜哥他们一样,都老觉得我会不开心呢?我再重申一遍、也希望是最后一遍:
      ——所有人都能得到「圆满」。所有,也包括我在内哦?
      嘛,也算是自作自受?……因为,一切都是我醒悟太迟了。
      虽说我根本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触动怜哥的事,只是惯常地与他相处而已!我怎么晓得他这么容易就把一个悲观、消极、彻头彻尾的社会不适应者放在心上,看得如此重要?
      是很开心怜哥对我的重视啦,……可恶,怜哥超傻的!活该被人骗身骗心最后还葬送上自己光明的未来!
      哇哦、是做慈善吗怜哥?不需要的脑子(心)可以捐给别的有需要的人!
      明明这个世界少了谁也不会毁灭,在人的一生长河中尚且有如此多幸福美妙的未尽之事,这样的道理——
      为什么不抛下我向前走?
      说到底,把某个人当成全世界什么的,实在太过愚蠢了。
      ……不过,我又有何资格去指责他呢?
      我也是个愚钝之人。
      为了回报这赋予我一个世界的份量般厚重的「爱」,代替不愿抛下我的人,我抛下了我。
      没关系,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损失。倒不如说,是必然的结果。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接纳一份「高维」的特异性还是太损耗能量了。既然已经转生,就不要再纠结过去了——反正也毫无头绪、无计可施,只会让自己变得不开心而已。
      可现在还不晚。
      不会变疯狂的,我会在疲惫的时候休憩,活得久一点、死得早一点,对我来说虽没什么两样,可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前者更被推崇些吧?所以我也会这样做的。哈哈,别看我年纪小,我可是很注重养生的哦!
      真的没有勉强啊,因为,这片空间让我感觉很舒适。
      狭窄静谧、只身独处,还有娱乐设备(「世界的本质」)。
      简直是社恐患者的福音!超棒啊,天堂吗!是天才吧我,居然想得出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主意!好耶!
      唯一一点,有些遗憾。怜哥看不到我答应给他的第一本轻小说了。不过没关系,我相信以我的能力,第二本也不在话下啦,我也会在一旁提些参考意见(修改)的啦!
      不过我恐怕也派不上用场?
      因为已经认识到自己在怜哥心目中的重要性,从未有过如此深刻的、「存在」于世界的认知,是被深切地「爱」着,所以,就不再能简简单单地「认命」(丧失求生欲)了呢。
      以及,我也稍微变得会、向别人求助了!
      不只是我和怜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我很满意。
      所谓诸行无常、命运难测——全都只是由于我缺席的缘故啦!
      像二之宫学长说的那样,区区「Happy Ending」,绝对会达成的!
      因为我就在这里。

      呐,怜哥,今天我也有在好好地守护着你的世界哟,这不让给我一年份的布丁都说不过去吧?

      END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终章:「Happy En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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