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界的凑活》雁归湖滨

81、第 81 章

　　“唔，伊诺克，”德拉科慢吞吞地说，“你妈妈在家吗？”
　　原来你来找我是打的这个主意啊，伊诺克想，真有你的。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得到德拉科的信任的，不过也没放在心上。从小到大经常有人莫名其妙地很信任他，他已经习惯了。
　　“不在。”他简短地回答道。他母亲只在周末回家住，她从他毕业后就一心打理家族产业去了。
　　德拉科眯着那双俊秀的灰蓝色眼睛，微微斜着盯了他一会儿。伊诺克也看着他，假装自己没有联想到另一个人。
　　“我保证不嘲笑你家装修没底蕴。”德拉科说。
　　你这就算已经嘲笑过了，伊诺克想。不过他只是四平八稳地指出：“她会来找你的。”
　　德拉科带着些酒气冷笑了一声：“最好是这样。”
　　“你们俩的事跟我没关系，”伊诺克微微侧过头，不想被他呼出的热气喷到脸上却没能如愿，“但是我家的房子——”
　　“刚传了没几代，真被她炸了也不算多大的损失。”德拉科轻蔑地说，抖了抖那两道流畅漂亮的眉毛，“要真是那样，我出钱给你盖一栋新的。”
　　伊诺克差点儿被他气笑了，具体表现是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德拉科看见他脸上直到现在也就露出了这么一个幅度很小的表情，不太高兴。
　　“喂，伊诺克，这可是你逼我的了。”德拉科说，突然狡黠又得意的笑起来，“我知道你有点儿小秘密。”
　　伊诺克感到自己的困惑远多于恐慌。两种情绪都没怎么在他脸上表现出来，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他想自己在圣芒戈的工作完全是无可指摘的，德拉科想抓小辫子也抓不着。伊诺克估计德拉科大概是指的一些别的事情，但是他没告诉别人的事实在太多了，要怎么知道德拉科指的是哪一件？
　　“你恋爱了，是吧？”德拉科眯着眼睛挑衅地说，“而且显而易见你不想让别人知道——”
　　伊诺克发现自己必须承认德拉科龇牙咧嘴地笑的样子其实很像以前的阿斯塔。不过他一直长得很漂亮，这大概就是很少会有人把他和阿斯塔联系到一起的原因。
　　“这算什么威胁啊，”伊诺克说。他不禁微笑起来，因为他从德拉科的神情里读出来，这家伙知道的东西远不够让他害怕。他的确不想让人知道他和阿斯塔已经连续两周在周末见过面，而且互相确认了许多心照不宣的共识；但德拉科甚至不知道那是谁。
　　“她不喜欢你？还是说——”德拉科突然不说了，因为他也发现伊诺克真的一点儿也不害怕；尽管幅度仍然不大，但德拉科确实很久没见过他这么微笑了。
　　伊诺克知道自己现在一点儿敌意都没有的目光也足够让德拉科不满。尽管德拉科十四岁的时候就毫无悬念地赢过他而得到了水蓝儿的心、一毕业就跟他的此生挚爱结了婚，但至少就现在而言，伊诺克还能幸福地微笑，德拉科却要为他引以为傲的爱情借酒浇愁了。
　　“你不用威胁我。”伊诺克说，脸上仍然带着些笑意，“但是她要是来了，你得证明我——”
　　“证明你是无辜的，我离家出走跟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德拉科冲他翻了个白眼，“你真是一如既往地讨厌。”

　　德拉科还算说话算话，跟着他进门的时候真的没嘲笑他家的装修没底蕴。伊诺克看了他一眼，他就啧了一声。伊诺克温和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比我预想的还好一点儿——就那么一点儿，但是还算有。”德拉科大概是尽量宽容地说，“倒也合理，至少你家还有你妈妈。”
　　“把这儿当你自己家吧，”伊诺克没搭理他的评价，“别客气。”
　　真是虚伪的礼貌用语。伊诺克知道德拉科本来也不会跟他多客气的，而且他现在真希望水蓝儿立刻过来把她家大帅哥牵走，牵得离他越远越好。
　　“凑合吧，”德拉科说，全然一副勉为其难、纡尊降贵的架势，“但是我还是得说一句，你这做旧工艺太差了。”
　　伊诺克示意他找个地方坐下，然后指挥茶壶给他倒茶。德拉科大概是早知道他家没有家养小精灵，就没逮着这点接着挖苦他。
　　“吃东西吗？”
　　“不用。”
　　伊诺克没搭理他，仍然上厨房给他拿了南瓜馅饼。德拉科果然没跟他客气。
　　他倒是也从尖上开始吃，伊诺克想，不过也说不定是因为跟我关系不够近……如果他真的喜欢从边上吃的话，不仅在我面前，可能在水蓝儿面前都会因为顾忌自己的优雅风度而抹不开面子那么做。
　　“唔，德拉科，”伊诺克试探着叫了他一声，德拉科正嚼着南瓜馅饼，听见自己的名字立刻哼了一声表示在听。
　　“你跟……你太太，到底怎么了？”
　　伊诺克觉得有点儿别扭，因为他的确不习惯用教名称呼水蓝儿。可是现在还管她叫“首席”就更不合适了……真有意思，毕业之后这么多年他居然一直没遇到几个需要提到她而必须习惯“首席”以外的称呼的场合。
　　有一阵子很多人都去找水蓝儿消除胳膊上的黑魔标记，他母亲没去，他也就没碰上那个见她一面的机会。想当年在学校，他可是水蓝儿的唯一指定传声筒呢！那时候他经常一张嘴就是“首席说……”，现在再想起来，简直恍惚如梦了。
　　“哈，”德拉科显然是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的犹豫，被他逗笑了似的说，“我慷慨、大方、宽容地授予你叫她一次水蓝儿的权利。”
　　伊诺克也笑出声了。“行吧，”他说，“你跟水蓝儿怎么了？”
　　德拉科不笑了。伊诺克于是也体贴地收起笑容，安安静静地等他把剩下那半块南瓜馅饼塞进嘴里。
　　“你要是敢说出去……”德拉科说得咬牙切齿，伊诺克只觉得他好笑。他知道德拉科是想告诉他的，而且很想告诉他。
　　“哼，”德拉科果然说，“谅你也不敢。”
　　“对，”伊诺克好脾气地说，“我不敢。”
　　他给德拉科递了张纸巾擦嘴。德拉科没说谢谢，他不太介意。德拉科擦嘴擦得太用力，把纸擦破了。伊诺克暗自庆幸擦破了的不是他那张细皮嫩肉的尖脸，不然水蓝儿恐怕现在就能从威尔特郡的马尔福庄园冲进来兴师问罪。
　　德拉科坐在那儿低着头，张开嘴然后闭上了，又舔了舔嘴唇。伊诺克站在边上看着他，一点儿也不着急，反正他早晚会说的。再说了，伊诺克只是关心一下同事兼老同学而已，并没那么有兴趣掺和他俩的事。
　　德拉科喝茶的动作相当优雅；伊诺克注意到他翘起的小指简直比瓷质的杯具还白净。他喝过一口茶就把茶杯和托盘轻轻放回桌子上，长袍的袖子也就滑下来重新盖住他那一截修长的小臂和纤细的手腕。
　　“你怎么盯着我看啊？”德拉科突然抬起头跟他对视，然后挑着一边眉毛说，“虽然我确实很帅，喜欢我也可以理解，但是我得告诉你，我结过婚了。”
　　说完他还向伊诺克扬起手背，给他看那枚银光闪闪的戒指。伊诺克转身就走，心想自己真是脑子出了大问题才会收留这个狗东西。
　　“喂，你就把我扔这儿了？”德拉科在他背后大声说，“不是说夏普家的贵族礼仪训练很到位吗，你这算什么待客之道啊？”
　　伊诺克停下脚步，叹了口气才转过身，看见德拉科居然还真是真拿委屈巴巴的目光望着他。这样伤感的表情出现在一张无懈可击的脸上是令人很难不动摇的，伊诺克无意识地又微微皱起眉头来。
　　“好，我道歉，”他投降似的说，“但是我得给你弄点儿醒酒的魔药来。”
　　德拉科又那样微微眯着眼睛盯了他一会儿，伊诺克觉得自己被他盯得快窒息了。真奇怪，在这儿明明应该是他占主场优势才对。
　　“你要现熬吗？”德拉科说，并且显然是不容拒绝地站起身，“那我也去，今天给你露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