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界的凑活》雁归湖滨

7、第 7 章

　　阿斯塔那天本来并没有指望伊诺克真的答应，因为她自己也觉得这事太离谱了。想象一下一个长得并不漂亮性格还很烂的姑娘，上学期刚刚得罪了和你形影不离的朋友、你最爱戴的学院首席，这学期又在大庭广众骂她恶心，突然又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跟踪你几百米，最后一拍脑门要你教她守护神咒——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答应啊！再说了，阿斯塔自己也根本没觉得自己能学会守护神咒，毕竟她在黑魔法防御术这门课从来都没得到过A以上的成绩。
　　阿斯塔没想到的是，这事不仅离谱，还离谱得有始有终。伊诺克·夏普偏偏还就不是个正常人，真的答应了把守护神咒教给她。阿斯塔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于自己临场发挥的马屁拍得太到位了。不管怎么说，听见人家说自己是“全年级最厉害的”，总归是会高兴的吧？
　　于是阿斯塔就开始跟着伊诺克学守护神咒，地点是有求必应屋，时间是每周周五和周六的晚上。由于现在是圣诞节假期，头几次课程会密集一些。伊诺克说，这是因为他同时参加了银龙和斯莱特林魔法研究社，各种活动排得很满；好在他还不是级长或首席，不然周五晚上也要去开会。在此之前阿斯塔也没听说过有求必应屋，伊诺克说这是他在银龙学到的，水蓝儿有一天给他们介绍了所有的密道和隐藏机关。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对有求必应屋不怎么感兴趣。为了避免阿斯塔找不到地方，那天晚上伊诺克还带着她去看了有求必应屋的位置。
　　阿斯塔其实并不想学守护神咒，所以第一次去有求必应屋找伊诺克上课的时候就磨磨蹭蹭，当然（如愿以偿地）迟到了。不过她那天突发奇想在路边采了一束嚏根草，用红绿相间的丝带拴了塞给伊诺克，说是圣诞礼物。
　　“噢！谢谢，”伊诺克说，“祝你圣诞节快乐，格林格拉斯。”他惊讶得不知所措的样子让阿斯塔看着很得意。
　　“圣诞节快乐，夏普。”阿斯塔答道，“你开始吧。”
　　于是伊诺克拿出自己的魔杖。“你也要把魔杖拿出来。”他说，“守护神咒毕竟是最强大的防御咒语之一，练习起来可能会有一定的困难。格林格拉斯，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另外，我给你带了一只摄魂怪来练习，希望能有所帮助。”
　　“呃，”阿斯塔被吓着了，“你从哪儿弄的？”
　　“银龙最近在测试新成员的守护神咒学习成果，测试完了还有富裕。”伊诺克说。
　　“我是不是得把它弄死才算过关？”阿斯塔问，自己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蠢极了。“银龙居然有摄魂怪”和“银龙的摄魂怪居然可以带出来”两件事都让她大为震惊，程度不相上下。
　　“不，”伊诺克说，“守护神只要能驱赶摄魂怪，就能保护你，就算成功了。”
　　“但是你就杀了一只啊，”阿斯塔说，猜测伊诺克会说“你还想跟我比？”之类的话来答复她。那样的话阿斯塔就有充分的理由发火了，阿斯塔就是这样的，她会随机抽取一些话判定为不可原谅的冒犯。
　　“不，那是我们配合进攻的成果。”伊诺克是这样说的，并不像阿斯塔猜想的那样，“最终杀死它的是我的守护神，但是如果没有其他人的配合，我也做不到。”
　　阿斯塔没找到理由发火，只好点了点头。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集中你的注意力，竭尽全力回忆某一件快乐的事情。”伊诺克说，终于回到正题，“咒语是这样的：呼神护卫。”
　　“我没听清，”阿斯塔说，她走神了，她在想自己有什么快乐的回忆。
　　“呼神护卫。”伊诺克说，放慢了语速，“我再说一遍，是‘呼神护卫’。”
　　阿斯塔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浮躁的心似乎跟着伊诺克的声音一起静了下来，好像真的想学守护神咒了。“呼神护卫，”她低下头看着被她攥得很紧的魔杖小声重复，“呼神护卫。”
　　“很正确，格林格拉斯，”伊诺克肯定道，好像在鼓励她。阿斯塔抬头看他，却看见他并不在微笑，甚至可以说他的表情是很冷淡的。阿斯塔无意识地眯起了眼睛，她觉得这个脸上一点儿情绪也不露出来的家伙让她很恼火。
　　“然后努力回忆一件快乐的事情。”伊诺克像根本没注意到她的恼火一样用平稳的声音提醒她，表情这方面也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真正快乐的事情，”他说，“强烈、纯粹，足够使之化为一个强大的守护神。”
　　阿斯塔乖乖地绞尽脑汁寻找一个符合要求的记忆。她感到很困难，因为她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像伊诺克说的那样快乐过了。圣诞节收到父母、姐姐和朋友的那三样礼物也许算，但并不像伊诺克说的那样“强烈”。看德拉科和水蓝儿手牵着手去跳舞当然不是快乐的，在门厅和三个格兰芬多打口水仗也不是，离家出走和看魁地奇世界杯就更不算了。她也没有擅长的科目可以给她留下“考到年级第一”之类的好回忆。第一次在霍格沃茨骑扫帚不是快乐的，她本来以为自己还算擅长运动，可她那天从扫帚上头朝下摔下去了，全班同学指着她大笑。来到霍格沃茨的第一天也不是快乐的，因为那天也是她第一次看见德拉科和水蓝儿黏黏糊糊地在一起。阿斯塔把时间轴往前倒，竭尽全力地搜索自己上一次真心地感到快乐是什么时候。她搜索枯肠，只能想起那些多年前在马尔福庄园发生的事情。
　　于是阿斯塔想着马尔福庄园柔软的草坪，念出咒语，挥动她的魔杖。她的魔杖是山楂木的，杖芯是独角兽尾毛。阿斯塔曾经很喜欢这支魔杖，因为她听说德拉科的魔杖也是由这两样材料做成。现在她不那么喜欢了，原因也是这支魔杖的材料和德拉科的相同。
　　没有反应。
　　“你的动作不太标准，”伊诺克指出可能的原因。阿斯塔抬起头，又那样斜着看他，攥着魔杖的手就僵在那儿。
　　伊诺克给阿斯塔演示了一遍正确的动作。阿斯塔盯着魔杖尖，认认真真学着做了一遍，还是没有反应。
　　于是伊诺克伸出手去，隔着阿斯塔的袖子轻轻捏住她的手腕，做了一次规范的动作。伊诺克的手碰到她手腕上覆盖着的袍子之前停了停，阿斯塔眨了眨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到伊诺克带着她做完了那个正确的动作，阿斯塔才意识到他是在认真地征求她的同意。
　　阿斯塔大惑不解，这人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如果是德拉科，一定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然后摆出一副一看便知是在想“妈的，居然还要我这样教，这蠢东西”的表情，然后为了接近她的视角而从后面凑近她站着，头几乎放在她肩膀上，让她整个人浸在他身上的皂香里。等到他松开手的时候，她的骨节一定已经被攥得发白。
　　但是伊诺克·夏普这人就离谱，他好像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客气得过分，好像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人一样。阿斯塔看向他，觉得这家伙长得也古怪。他的身材挺拔结实，看上去和他在首席挑战赛里展示出的高超剑术很匹配；但他的脸却过于精致漂亮，简直像个姑娘。真奇怪，阿斯塔想，上学期向全休息室同学复述我说韦斯莱是个穷鬼的话的时候，他可不怕得罪我啊。
　　“是这样吗？”她努力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希望课程可以向下推进。
　　“很正确。”伊诺克说，“现在你要集中精神想着你最快乐的回忆，像这样挥魔杖，然后念出咒语。”
　　“呼神护卫。”阿斯塔说，想着马尔福庄园柔软的草坪，再一次挥动了魔杖。突然有什么东西从阿斯塔的魔杖尖飞快地喷出来，不过她刚要仔细观察它，它就消失了。她又试了一次，这次得到了更多的银白色烟雾。
　　“也许我的黑魔法防御术还不像我想的那么差劲。”阿斯塔说，“夏普，把摄魂怪放出来，让我会会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