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界的凑活》雁归湖滨

5、第 5 章

　　接下来的日子里，阿斯塔几乎把她学期伊始要报复水蓝儿的那番豪言壮语忘光了。这不能怪她，因为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跟伊诺克·夏普单独说话的机会是很困难的，他几乎永远和水蓝儿形影不离，而阿斯塔实在不想跟水蓝儿说话。伊诺克话很少，即使说话阿斯塔也不可能接他的话茬儿，因为他的话都是对水蓝儿讲的。
　　说来也怪，伊诺克和水蓝儿明明天天干什么都在一起，怎么水蓝儿不喜欢伊诺克，而偏偏要撬走她的德拉科呢？
　　哦，德拉科已经不是她的德拉科了！阿斯塔在心里痛骂自己怎么还认不清现实。前两天水蓝儿刚在礼堂大声宣布了德拉科是他的男朋友，今天又要和德拉科一起参加圣诞舞会了。
　　已经为小女儿头疼了十二年的格林格拉斯夫妇并不为她的离家出走感到特别的头疼，圣诞节照常互相寄礼物；菲利萨·加卡布斯也和阿斯塔交换了圣诞礼物，是一面小镜子，说让她这个对自己几斤几两没数的家伙“照照自己”。阿斯塔今天心情还不错，配合地照了照，那面小镜子就诚实地向她展示了一张尖刻阴郁的脸。
　　阿斯塔一共收到三件礼物，分别来自菲利萨、格林格拉斯夫妇和达芙妮。菲利萨还告诉阿斯塔，水蓝儿整理她堆成山的圣诞礼物花了两个小时。阿斯塔听完干巴巴地笑了几声，没有说话。
　　不少姑娘们中午就钻进宿舍开始捯饬她们的造型了，包括水蓝儿在内。她们在各自的宿舍里磨蹭到晚上七点多，才急急忙忙地跑出来，生怕耽误了自己惊艳四座的机会。
　　阿斯塔在公共休息室里，坐在沙发靠背上晃她的小腿，看一个个高年级女生跟走秀似的从宿舍那边出来，穿过公共休息室去参加舞会。她看见达芙妮淡黄色的头发高高盘起，像缎子一样闪闪发光，还戴着一圈漂亮的金色月桂叶冠冕。阿斯塔想，达芙妮应该是从她的名字获得的灵感，如果有一天她可以参加舞会，她应该穿一身夜空一样的深蓝色的礼服，配上亮闪闪的星星。阿斯塔看见的不止达芙妮，还有比平常还有气势的玛西亚，甜美灵动的茱尔，就连潘西也美艳动人。当然还有小伙子们，埃尔温、雷蒙德、赛维亚、布雷斯……甚至文森特和格雷戈里，一个个都打扮得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只要远远地看他们一眼，就能幻听到拖长的贵族腔调、幻嗅出昂贵的香水味儿。
　　好嘛，阿斯塔心想，全斯莱特林真就只有我一个长得不漂亮。她想笑却没笑出来，因为她突然想到她不仅是全斯莱特林学院唯一一个不漂亮的，还是唯一一个不喜欢水蓝儿的；另外，她在这个学院还算处得来的人只有达芙妮和菲利萨，可达芙妮和菲利萨各自都有的是朋友。
　　哦，阿斯塔，她对自己说，你在斯莱特林混得可真是太失败了！
　　自那次在门厅闹事导致德拉科被变成白貂以来，阿斯塔一直没能引起什么值得她自豪的混乱。德拉科刚从白貂变回来的那两天里，斯莱特林们还有兴趣在她背后议论她的失败（全学院都知道王子喜欢首席，她还不自量力地到处说首席的坏话，真是可悲极了，云云），可这点儿兴趣并没有持续多久。没过几天，最拥戴水蓝儿、最好事的那些人也不会再提起阿斯塔的名字了。
　　“阿斯塔，”菲利萨说，“即使是作为跳梁小丑，你也未免太失败了。”
　　失败的阿斯塔学着达芙妮的样子叹了口气。她看了看周围，看见伊诺克坐在另一个沙发上。当然，伊诺克不会像阿斯塔那样反着坐在沙发靠背上，虽然水蓝儿不在附近，他的坐姿还是像他的校服扣子和领带一样规规矩矩的。
　　阿斯塔发自内心地佩服他，因为她自己只有在水蓝儿面前才会为了显示出自己的轻蔑而注意形象。她猛地回想起开学时的雄心壮志，意识到这是个跟伊诺克套近乎的机会；可是她刚要开口，四面八方就突然响起来一阵惊呼声，吓得她从沙发靠背摔到了地上，给她摔得更不优雅不高贵了。
　　阿斯塔从地上狼狈地撑起上半身，一抬头就看见德拉科和一个小个子的黑发姑娘手牵着手走进公共休息室。她正想着德拉科什么时候又另寻了新欢，那黑发姑娘已经眨着她碧蓝色的大眼睛走到了公共休息室的中央。
　　阿斯塔定睛一看，原来是水蓝儿。水蓝儿那头笔直的乌黑长发静静垂着的时候像瀑布，飘动起来又像绸子；她穿着一字领的白纱裙，白色的丝绦和蝴蝶在她身旁飞舞。她看起来是那么轻盈飘逸，好像童话里的精灵误入了人类的领地。德拉科也容光焕发，他穿着一套银黑配色、很别致的礼服长袍，笑容里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德拉科看起来不一样了，阿斯塔后知后觉地想，从菲利萨告诉她“王子喜欢首席”以来这么久，她竟然还没有一次像这样清晰地意识到她面前的德拉科已经不再是她的那个德拉科——就好像直到这一刻阿斯塔才反应过来，德拉科再也不会陪她在方块和圆球形的植物里捉迷藏，再也不会大笑着把饼干塞进她嘴里，再也不会让她在草坪上亲他的脸了。
　　阿斯塔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重新找了个座位坐下，这次没有坐在椅背上。她抬起头，看见旁边端端正正地坐着伊诺克·夏普。
　　阿斯塔看着伊诺克，无端地觉得他看向水蓝儿的眼神里有些熟悉的东西。她盯着伊诺克和水蓝儿看了一会儿，很快失去了耐心，承认自己破译不出那眼神里是种什么情绪。也许格兰杰是对的，她的感情实在太贫乏，以至于完全理解不了别人。
　　水蓝儿牵着德拉科的手，优雅地向休息室里的学生们致意。她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没有做任何的停留。直到完成了对整个公共休息室尽职尽责的检视，她才把目光变得温柔，看向她的男朋友；而德拉科一直微笑着望着水蓝儿，不必说是满眼映着水蓝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