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界的凑活》雁归湖滨

27、第 27 章

　　阿斯塔鬼鬼祟祟地蹲在父母的卧室门口，递给凑上来的达芙妮一根伸缩耳，示意她像自己一样把一端塞进耳朵里。这是上次D.A集会时韦斯莱双胞胎拿出来的样品，阿斯塔自告奋勇领了几个试用。
　　于是她们俩就一人捏着一根肉色的细绳，屏息凝神地听里面的动静。阿斯塔对她父母的了解少得可怜，达芙妮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说了我不想去。”这是格林格拉斯太太压低的声音，“——这不是我敢不敢的问题，雷……登门拜访任何一家人的时候，不管他们是什么学院什么家境，我们从来都一起去。我不怕他们，别说是跟他们谈什么，就是要跟他们打一场我都不怕。但是我们不是谈什么也不是去打架的，这次我们只能接受人家的东西。名单我看过了，一水儿的斯莱特林，他们不会待见我。我要是不和你们一起去，也许他们还会给你们些面子；我去就两说了……”
　　阿斯塔第一次听见格林格拉斯太太说这么多话，可惜她妈妈的话里好像也没泄露出什么很厉害的信息。“这都是什么呀？”她无声地做出口型问达芙妮。达芙妮把一根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
　　“塞尔，你也是贵族，而且你父母都已经不介意你了。”格林格拉斯先生也安静地说，“他们不比你父母更有理由讨厌你。”
　　“我不想再重复我们都知道的事了，他们不是我父母，他们想讨厌谁就讨厌谁。”格林格拉斯太太说，声音仍然压得很低，“他们讨厌谁谁就没好日子过，因为他们有钱。”
　　“达芙妮说他们现在的首席全家都是格兰芬多，”她们听见格林格拉斯先生这样反驳，“格兰芬多们可不敢不待见她。”
　　听到“首席”这个词让阿斯塔打了个哆嗦。尤其让她难受的是，格林格拉斯先生说话的腔调跟她很像，听上去简直像是自己在说这个倒人胃口的词。
　　“你很清楚这根本是两码事。”格林格拉斯太太平静地说。
　　没有回答。阿斯塔和达芙妮对视了一眼。阿斯塔觉得要完全破译出他们的交流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他们默认对方知道，阿斯塔却不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咱们俩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沉默了半晌，格林格拉斯先生才说，“可是达芙妮和阿斯托利亚还年轻。我有时会想，如果当年我投靠了神秘人，现在我们的处境会不会好一些。”
　　“后悔毫无意义。”格林格拉斯太太说，“而且你也不会后悔的。我们——”
　　“——当时就是看上对方这一点。”格林格拉斯先生接道，“咱们跟她们一样大的时候，想做什么事情都直接去做，一样都没克制——在我看来那才是青春该有的样子。但是达芙妮和阿斯托利亚，她们现在在霍格沃茨过得那么憋屈，好像事事都身不由己。她们不该是这样的。”
　　又是一阵静默。也许刚才餐桌上的气氛真的还好，阿斯塔想，他们俩即使是私底下聊天，即使现在是她爸爸说的话更多，气氛也挺沉闷。
　　又过了一阵格林格拉斯太太才回答他：“雷，咱们都清楚，即使是青春时期的潇洒也不是没有代价的。咱们意气风发、随心所欲的时候欠下的债，只是现在才找上门来。”
　　“但是这对姑娘们不公平，她们什么都没做错。我们也没有；我从来都只做我当时觉得最对的事，即使现在看来我也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倒是马尔福他们，卢修斯当了食死徒，带头折磨麻瓜。他没进监狱，现在又道貌岸然地要组织什么贵族聚会，而他儿子在霍格沃茨美滋滋地当着年级首席。”
　　“这世界没什么公平可言，你们斯莱特林应该最知道这点。结婚的时候你就——”
　　“我知道。但咱们都不后悔，咱们什么都没做错，那是……”格林格拉斯先生试图抢白，但他的话被他太太打断了。
　　“雷——雷厄贝尔，”格林格拉斯太太叫她先生名字的语气古怪极了，听不出来是深情还是悲哀，“爱不是救赎。爱只能让你出卖自己的灵魂，跟魔鬼定下契约。”
　　格林格拉斯先生不说话了。
　　“我上学的时候就知道，但我一直不信。”格林格拉斯太太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现在看来，也许确实如此。”
　　格林格拉斯先生还是没有接茬儿。
　　“禁书区总是有些好东西。”格林格拉斯太太说，“尽管没人希望我们知道。”她的声音很轻，阿斯塔把伸缩耳往自己耳朵里又用力戳了戳。
　　“也许你是对的，爱的确不是我们原先以为的那种好东西。”她听见格林格拉斯先生终于回答上来一句，“尽管我听不懂你那些玄乎其玄的……但是阿斯托利亚也许在这些……你知道……随了我。该死的，马尔福家的那个小混蛋。他竟敢——”
　　“雷厄贝尔，注意语言。”格林格拉斯太太打断了他，“姑娘们听着呢。”
　　阿斯塔和达芙妮再次对视，都看见对方露出跟自己一样的表情。门后传来显然属于格林格拉斯先生的脚步声，两姐妹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