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16》几一川

5、第五章

　　刘媛是在晚上十一点多收到徐教授发来的意见的，她都打算睡了，邮件消息一提醒，她立刻神智清醒。

　　“A类数据排列有误，对照以往表格修改……”

　　徐教授言简意赅，将她整理的数据中问题和解决方案都一并给了过来。刘媛很是羞赧，回了一封邮件，表示问题已收到，马上改正。一改就是一整个晚上。

　　天亮后刘媛困顿地爬起来去上班，一路上脑子里都是自己会不会猝死在路上。
　　上午她拿着修改后的数据想给徐教授核对，门口显示牌显示着在岗，她敲门却没有人应答。

　　徐教授今天出去了吗？
　　她揣着疑问，惴惴地回了自己办公室，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发条消息问一下徐教授什么时候回来。
　　消息是中午回过来的，徐教授说她今天在N1实验室，数据改好后先把电子档发给她。

　　她初来乍到，对各个实验室还不熟悉，心里想着要是不远，她就去跑一趟，便询问旁边的同事：“师哥，您知道N1实验室吗？”

　　同事侧目：“你连N1实验室都不知道？”
　　她茫然摇头。

　　“N1实验室是最高机密，在地下，有七层，里面研究的是当前最高级别的的智能技术，包括现在的FOR17。你问这个干什么？”

　　“徐教授说她在那边，我想过去送一下文件……”

　　师哥收回目光，继续调转显微镜倍数观察芯片，笑道：“别想了，那个地方我都进不去。”

　　N1实验室。

　　徐夏宁和霍斯廷一同抵达第三层。
　　将他交由工作人员安排后，徐夏宁换上了防护服，去了检验科。
　　检验科里皆是穿着防护服裹得密不透风的研究员。

　　仪器已经启动，主控台的屏幕上映出里面的人体结构，连身体内部构造都一清二楚。

　　徐夏宁一走进去，里面的医生纷纷道：“徐工。”

　　“情况怎么样？”沉闷的声音从衣服里传出来。

　　“17状态算好，身体也没有出现排异反应了，不过，老问题还是有点……”

　　“智能的问题？”

　　“对，在能动性上还是欠缺了些，有时候会出现无法判断指令，拒绝反应的情况。”

　　徐夏宁点头，“精神测试做过了吗？”

　　“做过了，这方面一直都还尚可，没有出现异常反应。”
　　“做完体检，纸质分析和电子档都给我一份。”

　　说完这些，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大家都知道她一贯严谨苛刻的作风，神经紧绷，不敢有丝毫懈怠。

　　检查结束后，十七从检验科一出门便直奔着徐夏宁过来，张开手臂就想要一个拥抱。

　　徐夏宁没有回应，只是抱着手臂打量他，微笑道：“长高了。”
　　十七用手比着自己的额头和徐夏宁的头顶，点头说：“是比姐姐高了。”

　　徐夏宁问：“宋伊万呢？”
　　宋伊万是十七的助理，同时也是他的管理员。

　　有人远远小步跑过来，举手道：“徐工，我在这。”

　　“十七最近工作多吗？”
　　“最近是有点多，今天下午有一组杂志要拍，晚上还有一个科技晚宴。”

　　“商务有多少个了？”
　　“七个。”宋伊万说完，又赶紧解释道：“主要是与政府方面合作的项目，推不掉。”

　　他们边走边说，十七始终跟在他们身后保持着微笑聆听。

　　怕他觉得被忽视，徐夏宁回头问他：“十七今年长高多少了？”

　　“1点2厘米，现在有177厘米了，姐姐，我喜欢这个身高。”十七很快做出了回答，并给予了自己的情绪表达。
　　宋伊万笑话他：“十六可比你高出十厘米，小矮子。”
　　十七认真地回答：“伊万，虽然你垫了一层五厘米的增高鞋垫，但是你的净身高也仅仅一米七八，十六比你也高了也近十厘米，以这个标准，你也是矮子。”

　　“十七越来越会说话了。”徐夏宁轻笑。

　　宋伊万恼怒又挫败道：“我现在真是降不住他了，嘴皮子比我还厉害！”

　　徐夏宁一走，十七立刻又亦步亦趋地跟上了她。

　　“你要去哪？”宋伊万小步跑着问十七。
　　十七好像是凭借本能地道：“我想和姐姐走。”

　　“小心十六又把你头拧下来。”宋伊万恫吓他。
　　“又”字表明这威胁绝不是无中生有。

　　十七摇头：“不会的，姐姐会保护我。”

　　“十七，你怎么看待十六的？”徐夏宁突然这么问。
　　十七思索片刻，回答：“他是我的前辈，是我的先驱。”

　　“你喜欢他吗？”
　　在徐夏宁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身边的研究员都转头看向了十七。

　　“没有不喜欢。”十七回答。

　　“你厌恶他吗？”

　　“没有不喜欢。”十七又一次重复回答。

　　做精神分析的研究员后背刹那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上衣霎时湿透了，“徐工，我……”

　　徐夏宁身侧的手往上一抬，打断了他的辩解，继续道：“那你喜欢宋伊万吗？”

　　“喜欢，他是我的朋友。”十七没有犹豫地回答。

　　“那我呢？”徐夏宁又问。

　　“姐姐是我最喜欢的人。”十七笑了起来，连眼睛也亮了。

　　他积极的话让旁边研究员吊到嗓子眼的那颗心脏安安稳稳落回了原处。
　　“十七思维还是很活跃的。”他赶紧找补到。

　　徐夏宁负着手，走在人群前头，她不再开口，其他人也不敢再多说了。

　　检验室另一边，霍斯廷正裸着上身躺在测试床上，从肩膀往下贴满了测试的电极片。

　　他闭着眼睛，眉眼鸦黑，饱满的额头与高耸的鼻梁勾连，人中、唇线与下颚线条简隽，像是用修光刀一点一点凿出来的人形娃娃。只是他身上的伤破坏了这种美感，那挠痕咬痕，满屋子人都不好意思多看。

　　当徐夏宁在玻璃墙外站定时，他睁开了墨黑的眼睛，唇角一弯，朝着她笑了，只是她没看他。
　　检测完，拔了设备，霍斯廷换好衣服走出来。

　　徐夏宁正和研究员讨论观测数据，十七则将下巴搭在她肩上探头探脑，脖子忽然一重，他毫无反抗之力就被拎开了一米多远。

　　霍斯廷低声警告他：“滚！”
　　十七攥紧了拳头。

　　被霍斯廷扯得身体一歪的徐夏宁声音发凉：“工作场合，霍斯廷。”

　　“对不起。”他道歉的话倒是说得很快。

　　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打趣使使眼色，却也不敢拿徐主任多开玩笑。

　　“徐主任。”
　　有研究员朝她走过来，将刚出炉的检查表放到她面前，指着上面的异常数据低声道：“主任，高能离子分析有异常指示。”

　　徐夏宁眉头一皱，“怎么这么高？”

　　“十六刚从试验区回来，地质院对那边采样做了分析，说检测出大量放射性物质。”

　　徐夏宁翻阅数据表的手一顿，侧头问：“存在放射源？”

　　“是的，峰值高达五千，这还是外围勘测的数据，我们怀疑新试验区存在高辐射物，或者……粒子风暴场。”

　　粒子风暴场。
　　这五个字一出，所有听到的人都同时抬头看了过来，徐夏宁一滞，过了两三秒钟她才抬起头。
　　实验报告被她攥得发皱，语气却还平和，她扭头问霍斯廷：“你回来后有觉得哪里不适吗？”

　　他沉吟片刻，回答：“伤口恢复好像变慢了。”

　　正常情况下，他身上的伤只需要一个晚上就会迅速结痂消淡，但今天伤口处还不时渗血，他早上还想过可能是她咬得深的原因。

　　沉思片刻，徐夏宁叫过一旁全副武装的研究员，指着霍斯廷道：“马上带他再去检验科验一遍，没有指令，所有人不得和他有任何身体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