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枫￠碎影

1、1

　　PART。1

　　意大利的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传统的长红木圆桌上，别着不同徽章的两个家族分坐两头：一边素有“教父”之名的彭哥列，一边是新兴的孟泽德斯家族——一个发展迅猛，已经控制了亚洲东南部分走私军火市场的家族。

　　“……既然协约已经签定了，我觉得作为盟友，彭哥列家族应该先拿出点诚意来。”孟泽德斯的首领接过签好字的协约书，转眼间就咧开了一个自以为友好却十分狰狞的笑容。
　　泽田纲吉还是挂着一副好脾气的笑脸，心里已经禁不住开始冷笑。充其量不过是个成长速度极快的二流家族而已，却在签完同盟协约后突然叫板……嗤，他的野心连西西里三岁小孩都看得透。
　　他心里暗暗鄙视着对方的短视与浅薄，嘴上却还是柔和的语气，“哦？那么怎么样才算有诚意呢？……我们可以在头两年对孟泽德斯控制的缅甸、越南地区的军火交易不抽分成，而且绝不插手该地区的军火贸易。”

　　纲吉随手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在水面的倒影里不期然地看到身后雾守皱着眉，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他稍微侧了侧头，看到六道骸抱着的三叉戟上不安分地闪过流光。然后利器的主人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冲他笑了笑，异色的双眼里满是高傲但又宠溺的温柔。

　　“这样也太少了吧，彭哥列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不入流的小家族了？不如彭哥列家族先履行协约上的第四条——把美洲部分但不低于十分之一的军火市场份额转交给我们吧。”
　　“这样啊……”纲吉听着对方近乎妄想的条件，有点不耐烦地皱着眉，但他还是保持着温和的笑容，“这样的话，那彭哥列家族就先告辞了。”
　　他重重地把水杯放回桌上，没喝一口的水摇晃着溅了出来，顺便晃碎了水面上骸近乎挑衅的笑意。

　　“什么……”
　　“没什么，只是宣告协约作废而已。”纲吉点燃了戒指上的死气之火，把手里的文件烧了个精光。“彭哥列没有跟不识时务的人合作的习惯。”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骸肯定又挂上了他嘲讽的微笑。说不定骸还会眯起眼，带着嚣张的神情伸出舌尖舔舔嘴唇，然后反手握住三叉戟。这是他动手前的一贯动作。

　　人多不一定没有用，但是在会议室这种比较狭小的场合还是精兵战术比较好，比如现在——变成了彭哥列首领与雾守完胜孟泽德斯二十人高层。
　　纲吉有点嫌恶地甩了甩手，想甩掉手套上不小心沾到的血迹，但是甩不干净。于是他单膝跪了下来，用那个因为他一时嚣张却葬送了自己以及家族前途的首领的白衬衫擦了擦手。X手套上的亮蓝色宝石一旦沾了血，就会有种艳紫色的漂亮错觉。纲吉就这么赞叹地看着亮紫色变成三十分钟前还是盟友的衬衫上的鲜红血迹，却被奄奄一息的可怜虫死死抓住了手腕。
　　“为什么……”
　　“如果你能松开手的话我保证给你一个安乐死。”纲吉用眼角瞥到骸右手倒提着染血的三叉戟走过来。然后他迅速甩开死不瞑目的傻瓜的手，站了起来。“这次我来只是想找一个合适的亚洲东部军火贸易的同盟家族。很抱歉，你野心太大了。”

　　左手燃起死气之火，右手轻轻阖上对方的眼睛，“彭哥列只需要绝对忠诚。”

　　超高温火焰迅速吞噬着尸体，火焰在即将燃尽时蹿起一人多高，直逼纲吉的脸颊，而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啪啪啪。身后传来几声鼓掌，虽然不知是赞赏他的勇气还是嘲讽他的慈悲。
　　他回过头，看着他的守护者踏过面前的尸堆向他走来，手中的三叉戟带着嗜血的光，一如它主人的右眼。
　　“如果是Reborn在这里看到你的处理方式肯定很高兴。终于不再这么温柔到死蠢了，彭哥列。”
　　“不，他肯定会给我两颗子弹，因为一时意气不仅会惹到复仇者而且尸体这么多很难处理。”
　　纲吉耸耸肩笑了笑，摘下了手套。老实说，他不太喜欢骸这个时候的表情——总是带着笑意的脸上似乎更多是戏谑，仿佛看着蝼蚁一般看着脚下、四周的尸体。
　　“喔，师生关系真融洽。”骸摊开手，让三叉戟分解成片片银屑融化在空气中，然后走到他面前，温柔地为他拭去脸上不知何时沾上的血迹。偏低的体温拂过皮肤，带过一阵莲花的清香。

　　“你变得太快了。”骸突然说道，“为什么总能保持这样的微笑呢……好像面具一样。”他修长的手指搭在他脸颊上，想确认什么一般地用力按了按。
　　泽田纲吉任他摆弄，只是又笑了笑。他的眼底闪过澄澈的光，仿佛纯净的水面倒映着的流动天光，似乎一切的肮脏阴暗都与他无关。

　　“啊啦，面具什么的，我们不都戴着么。”

　　骸也受到感染似的笑了笑，单膝跪下。拉过他亲爱的彭哥列的手，亲吻指尖。在这片尸堆血海里，姿态卑微而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