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之冬》吾将上至

4、04

　　“是你？”
　　周迟遇？他怎么在这儿？
　　来不及多想，方知一像个死囚一般苦苦为自己请命。
　　“我不是小偷啊，大叔搞错了！还有啊，我不是小孩儿！”
　　方知一两眼泪汪汪，无辜又委屈地盯着周迟遇。
　　周迟遇回给了他一个眼神，之后绕过门口纠缠的二人往屋子里走去。
　　“老狗，我给你带了绿豆汤，解暑的。”
　　说着他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在了空调下方正对的木头桌子上。
　　别看这空调是好几年前的老式空调机了，制冷效果还不赖。
　　“诶我说小周，不是叫你帮我按住这小孩儿吗！”这个叫“老狗”的中老年急躁了起来。
　　“放开他吧老狗，他不是小偷。”
　　方知一看见一旁的周迟遇把保温桶打开到了一碗绿豆汤在桶盖子里，然后自己喝了起来。
　　天呐，周迟遇的话让他感动流涕。终于有人相信他了！
　　于是他又是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周迟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是感动的泪水。
　　周迟遇瞥了他一眼又把视线收了回去。
　　“不是，你怎么知道这小孩儿不是偷钢筋的贼？”老狗虽然口头不妥协，但紧抓方知一手腕的手还是悄悄松懈了。
　　方知一从他的态度和动作中能明显感觉到这个被叫做“老狗”的大叔还是蛮听周迟遇的话的。
　　“大叔你就放了我吧，我真的..呼，呼...呼——”
　　话到一半，方知一忽然急喘了起来。这下老狗可算是懵了。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哮喘病发作的情况，他真不知道方知一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小鬼头怎么了？”吓得他一下子放开了抓着方知一的手。
　　“让开老狗，他哮喘犯了！”
　　周迟遇冲过来扶住了方知一。
　　“带药了吗？”
　　方知一好像呼吸很困难似的，这会儿连话都说不出。
　　“你怎么知道他哮喘犯了？”老狗不解，但是看周迟遇紧张的样子他相信方知一是哮喘犯了，而且情况还挺严重。
　　“我刚才就叫你把他放了吧！你看这下怎么办！”周迟遇责骂着他。
　　忽然他的大手一把摸住了方知一的胸口，准确来说应该是左胸偏心脏部位，方知一顿时像触电般身体往后面一缩，面红耳赤的。胸口方知一的敏感部位。
　　但他还是保持佯装哮喘发作的姿态。
　　周迟遇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摸，裤兜，屁股，大腿，甚至小腿都摸了个便都没有摸到类似药瓶之类的东西。
　　然后周迟遇也没经过他同意就又翻了他的斜挎包。
　　里面湿漉漉的，除了方知一刚才打过的伞和一包纸巾外好像就没别的了。
　　此刻方知一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那抹红像夕阳映射下的天空。
　　他早就装不下去了，在周迟遇摸到他屁股时他就已经快要装不下去了。
　　见周迟遇好像还打算再摸一遍他的身体时他急忙从他手里挣脱了，躲到老狗身后结结巴巴地说他现在感觉好多了。
　　为什么啊？心跳好快！
　　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哮喘没犯心脏病就该犯了！
　　“呼——呼......”
　　方知一躲在老狗身后，努力让自己地心率回归正常。
　　“这，这就没事儿了？”老狗歪着脑袋往身后看。
　　“好玩儿吗？”周迟遇提高了声调，“我问你好玩儿吗？”
　　糟了，装病的事儿被发现了！
　　方知一躲在老狗身后不敢吱声。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你怎么这回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啊？”老狗还没弄清楚状况。
　　“装病有意思吗？”周迟遇吼道。
　　方知一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他没想到周迟遇还有大发雷霆的一面。毕竟算起来这才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
　　哦不，应该是第三次——送餐和返回家里救了自己算两次见面。
　　“装病？！”
　　老狗这下明白了。转过身就是对方知一一顿大骂。
　　“我说你这小孩，学啥不好学人偷东西，还学人装病！我今天非要把你送去警察局不可！”
　　“我没有偷东西！还有我不是小孩！还有......对不起。”
　　“对不起”是说给周迟遇听的。
　　不过周迟遇并没有理会二人，他霸占了老狗的躺椅自顾自地喝起了绿豆汤。
　　冰冰凉凉的绿豆汤喝起来不仅解暑，还降火。
　　“小周快来帮忙啊！”
　　周迟遇像没听见一样，坐在躺椅上看戏。
　　最后打闹的二人好像折腾累了都消停下来了。
　　“睡了吗？”
　　老狗搬了个小矮凳端着倒好的绿豆汤在周迟遇身旁坐了下来。方知一也去搬了个凳在周迟遇另一边坐了下来。
　　“睡了。”
　　“搁我屋里还你家啊？”
　　“你屋有人吗？”
　　“那行。”老狗点了点头喝了口绿豆汤继续说，“和你妈一起吗？”
　　顿了几秒，周迟遇回答：“嗯。”
　　方知一一看二人喝绿豆汤馋得要命。他往保温桶里瞅了一眼，好家伙，还剩大半桶呢！
　　趁着二人谈话没注意他，于是他在木桌旁边的饮水机里找了一个纸杯倒了满满一杯绿豆汤。
　　坐下来喝了一口，简直舒服！
　　于是他又接着偷听二人的对话。
　　“你妈怎么样？”
　　他妈妈，生病了？
　　听见这样的话换做是谁第一时间都会认为对方的母亲生病了。
　　周迟遇没有立刻回答——他在喝绿豆汤。
　　方知一将纸杯凑到嘴边却没有抽纸杯的动作。他在期待周迟遇的回答。
　　期待他的回答是“她很好。”
　　“正常。”
　　简短的两个字，包含了身边二人所知的一切信息。
　　方知一不知道为什么周迟遇要用“正常”这个词语回答。对他来说，不，应该是对大多数人来说，正常的回答不应该都是“还行”或者“很好”吗？
　　不过他没有插嘴，还是继续喝着绿豆汤。
　　冰冰凉凉的，绿豆口感绵绵沙沙的，汤很甜，味道很好。
　　这是他第一次吃周迟遇做的东西。
　　是周迟遇自己做的吗？又或者是他妈妈做的？
　　“诶，我说你这小孩儿怎么还不走？真想让我把你送去警察局啊？”老狗正和周迟遇说着话，哪知方知一晃动了一下，身影一下就闯入了老狗的眼。
　　周迟遇也顺势往他身上瞥了一眼。
　　“啊，我......”方知一本来就没有理由一直呆在这里，他一时间找不到借口反驳。
　　“算了老狗，让他待着吧。”
　　老狗撇撇嘴，不再赶他。果然还是周迟遇的话奏效。
　　不过老狗又找着嘴碎方知一的地方了。
　　“谁允许你喝绿豆汤了？”
　　“啊？”方知一赶忙把喝了还剩一半绿豆汤的纸杯藏在了身后。
　　有些不好意思。
　　应该说是实在不好意思。
　　在他们聊天的时间他已经喝了两杯半了。
　　老狗察觉事情不妙，起身往保温桶里看了一眼。果然没剩下多少了！
　　他顿时火烧天灵盖：“就只剩这么点儿了？你到底喝了多少啊！这是小周给我做的！我就只喝了一碗！”
　　“没，没多少，就两杯而已......”他又默默补充了一句，“加上这杯三杯......”
　　糟了，老狗要气晕过去了。
　　“行了老狗，这么大个人了还和小孩儿抢东西吃。”周迟遇冷不丁的吐槽了一句。
　　“诶，周迟遇，”老狗要是真不乐意了就会怼回周迟遇的话，“是你刚才跟我说的你和他昨天才认识的，”老狗指着方知一，“咱两认识多久了？从你出生开始算起也快十八年了吧？你不能就因为他比我小就让我让着他吧？再说了，绿豆汤明明就是你给我做的！”
　　“还真是个老顽童。”方知一在老狗看不见的角度嘟囔了一句。
　　老狗人是老但是耳朵和眼睛还好使嘚很嘞，他听见了方知一的吐槽。
　　于是冲着他叫：“你说什么呢！别以为我没听见。”
　　“你要是想喝，我再做就是了。这小孩儿也就只能喝这一次，就别和他计较了。”周迟遇调解到。
　　“喂，我不是小孩，我有名字的，叫方知一——你忘记啦？”方知一反驳到。
　　“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周迟遇终于回答他的话了。从发现方知一装病到现在，这是回复他的第一句话。
　　“就是上次你送餐来我家的时候，我冲电梯喊的。”方知一帮他回忆到，想努力让他记起。
　　周迟遇抬头望着天花板，像是在做思考。
　　几秒过后他埋头喝起了绿豆汤。
　　方知一还等着他喝完绿豆汤之后的回答，不过没有下文了。他有些失落地坐正了身子，然后驼背喝着剩余的绿豆汤。
　　“快喝吧，喝完了该回家了。”周迟遇催促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赶他。
　　方知一没有回应，悄悄变慢了喝绿豆汤的速度。
　　然后他又听见周迟遇跟老狗的对话。
　　“你有几天没回去了，什么时候交班，回去陪陪源源，他挺想你的。”
　　源源是谁？老狗的孙子？儿子？
　　“明天中午就交班了，交完班就回去。最近工地闹贼闹得厉害，有很多事情要跟后头的人交待。”
　　“那行，我就先走了。”
　　“送餐还习惯吧？”
　　老狗的话拦住了周迟遇的脚步。
　　好在周迟遇停下了，方知一本想跟上去的，但是杯子里的绿豆汤还没喝完。
　　这下可以不用那么着急把绿豆汤喝完了。
　　“还行。”
　　“那个......今天黎老师给我打电话了，叫你回去读书，”
　　“行了老狗，我先回去了。”
　　周迟遇似乎不愿听老狗说这话。他拉开门离开了。
　　“等等我！”方知一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绿豆汤追了出去。
　　应该是老狗看了眼保温桶，发现刚才还剩下的一点绿豆汤全被喝完了，于是方知一的身后就传来了老狗的大骂。
　　“你小子小心喝多了闹肚子！”
　　方知一挑眉瞪眼，喝的时候才没管那么多呢！好喝就行。
　　“周迟遇等等我！”
　　于是他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