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她专业挡桃花》尘寐

68、第六十八朵桃花

　　譬如他的原身是九幽木，因了意外，原身碎裂散落，他被迫附魂到合欢藤上。
　　自然，他就承袭了合欢藤的秉性，譬如，他若情动，周身会散出一种气泽，嗅到这种气泽的人也会心动情乱。
　　这种气泽是可以受他控制的，若他不想，一分一毫也不会泄露出来。
　　但对象是她时，就是个例外了。
　　昨夜，他虽然控制有度，但还是小小地泻出来几分气泽，这听上去有些无耻，但效果很好，他很满意。
　　白泽别的不靠谱，但在这种事上，的确是有些天分的。
　　昨日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那般生气，她还真真消失了半日，还同别人风花雪月同榻而眠，即便对方是个女子，他也介意。嫉妒的种子一一散开来，他很不开心。
　　但不管什么喜不喜欢还是爱不爱的，总之，日子还长，她还待在他身边，他会一直护着她，她会感受得到，只要有一天满心满眼都是他，就够了。
　　对于这一点，漆洲自信，并在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而琉花这一边，正气冲冲地踏出扶摇居的大门，刚出门，却没料想撞上了一个人，琉花被撞得一个趔趄，待到稳住步子抬眼一瞧。
　　只见陛下身边的陈大监囫囵跌在地上，看样子已然眼冒金星。他身后的内侍们慌里慌张将他扶了起来。
　　他扶了扶脑袋上歪了的帽子，做哭腔对琉花道：“我的贵人哟，您可当心着点儿吧，可不要把身上跌破了皮，那也就是老奴的罪过咯，老奴万死难辞其咎啊…”
　　琉花面上不动声色地笑笑：“陈大监，您是稀客，不知道您今日来所为何事？”
　　陈大监露出来一个殷勤的笑：“贵人说笑啦，老奴今日自是向贵人您传来陛下的旨意。”
　　旨意？
　　“陛下有何旨意？”
　　陈大监弯下身子朝侧边的方向拱了拱手：“陛下旨意，七国会武提前，三日后举行。贵人您可要早做准备了呀。”
　　琉花属实是不明白了，张口问道：“这是为何？怎么这么突然？”
　　陈大监神情变得有些微妙：“这个…自然是七国君主商议好了的…”他忽然屏退左右，上前一步，掩手悄声：“不过有些话，老奴实话说了罢，贵人应该也知道，都城不太平了许多日子，前两日北边儿忽然出了瘟疫，南边又旱了半年，邻国蠢蠢欲动，陛下也是心忧啊…若再不叫别国看看我们东盛的实力，指不定哪一天就出乱子，贵人您啊…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啊……”
　　原来是为这个。
　　琉花颔首：“大监就放一百个心吧，我既然应了，自然一战到底。”
　　目送陈大监有些戚戚然离去的背影，琉花不禁心生感慨，东盛这个烂摊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盛世之气烟消云散，衰败之相已现，覆灭不过就是这数年间的事了。
　　但这个七国会武，她想赢。一则，是答应了掌门，她不可背弃承诺。二则，来到东盛这么些日子，她看见了一些，听见了一些，她无力以一人之力抗衡什么，却仍旧想做些力所能及的。
　　思及此处，她不禁仰头，看着瓦蓝的天色，幽幽叹了口气。
　　猛地，她想起来，漆洲兮颂他们的婚事似乎就定在七国会武之后，如今七国会武提前，那她们的婚事，不会也提前了吧？
　　思及此处，琉花正欲抬腿找个人问问。
　　一只手霎时拍在她肩膀上，吓她一跳。她扭头看过去，安乐正一副颓废的模样有气无力地瞧着她。
　　琉花不禁好奇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安乐没好气地睨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呢，你这边与俏郎君恩恩爱爱亲亲我我，我这边却被逼着学习婚礼仪式，还要绣花呢？你看看我的手——”
　　安乐抬起她的纤纤玉指，上面不少针扎的痕迹。
　　琉花同情地摸了摸她手指，问：“婚礼仪式？你们何时成婚？”
　　安乐暧昧地笑了笑：“瞧瞧你这猴急的样子，我又不抢你的，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婚礼就定在五日后日暮。”说着，她拍了拍琉花的肩膀：“我可事先说好了，你男人是你男人，你俩相亲相爱，但我可没本事插手，你最好趁着夜深人静自抢了他去，切莫牵扯上我。”
　　琉花拍掉她肩膀上的手，点点头：“这个自然。”
　　三日后比赛，五日后抢亲，时间上倒不算紧，来得及。
　　但话说回来，这个七国会武的细节，赛法和章程，她还真是完全不明白。
　　琉花摩挲着下巴，瞧了眼安乐。便伸手一揽，搭着安乐去了她宫里。
　　等到筷子在满桌佳肴上转了一个遍，琉花捏着杯冰酪，打了个饱嗝问：“这七国会武你可参加过？”
　　安乐摇头，在自己个的冰酪里撒了把葡萄干儿，银勺子在里头转了个圈：“没有，你也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一般女子连习武的资格都没有，连我也是央求了许久才得到学习的机会，更遑论普通女子。自七国会武开赛以来，只有柳家阿锦上去过。”
　　琉花复拿着筷子挑起一块油光水滑的酱鸭，边啃边问：“那…这七国会武是个什么流程，你可清楚？”
　　安乐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清茶，优雅地吹了一吹：“以往的七国会武，会比试个三到七日，每年不固定，具体看比得快慢。第一个赛程是自由赛，不拘国籍性别，比试者可自由发出挑战，被挑战者若拒战，则视为放弃，最后三十名优胜者进入第二赛程。”
　　琉花嚼着青菜叶子不禁发出感叹：“那若是都可着一个人挑战，即便实力最强，也耗不过人多吧。”
　　安乐往她肩上一拍：“你放心，有挑战上限的，一日之内，最多连战二十人，当然，有余力者还可再战。”
　　“那…第二赛程呢？”琉花捏了捏手中的软糕。
　　“第二赛程抽签比试两两相战，十五名胜者进入第三赛程，第三赛程擂台赛，抽签出一位参赛者守擂，其余人抽签按顺序攻擂，攻擂成功自动变为守擂者，直到最后一个胜出。”
　　琉花支着脑袋，眼看侍女撤走最后一个碟子：“那这样…就不只是实力了，还有运气，若是运气好，遇上了实力差些的，或者排到最后守擂者体力不支了，岂不是白捡了个漏。”
　　安乐抱着个精致的暖手炉，笑道：“我说乡巴佬，怎么这样垂头丧气的，要我说你就不该上这擂台，仔细你的胎。要知道像这样盛大的赛事，从来就是实力运气缺一不可，不然，又有什么资格称雄七国呢？”
　　诚然。
　　说到这，琉花心里却也有些没底，她并不能保证自己夺冠，能够走到哪一步，也不可知。
　　安乐起身，转身歪到了软榻上，取笑她道：“我说乡巴佬，我可听说了，你上次就是运气好，白捡了一个参与七国会武的名额，说不定，你这次也能白捡个七国第一的名头呢…”
　　提起试炼大会，琉花倒是想起来了，问道：“上次与我比试的那个人，可曾抓到了？”
　　一炉香烟袅袅，安乐不知何时阖上了眼睛，声音里也沾上一丝倦怠：“嗯…我想想……据说是个妖物吧，那帮废物连个影儿都抓不到，实在可笑…偌大一国都城妖物连连作祟，天下人束手无策，嗐…指不定什么时候大家一块儿死了…那才叫干净了……”说着，她摆摆手
　　“你回吧，我有些困了。”
　　琉花缓步踱回庭院的时候，日头正洒在墙头的那一枝子梨花上，照得梨花上浮了一层碎金，别有意趣。
　　她有些担心兮颂的状况，可想起昨日，又觉她身在此处闭门不出，应是不会有什么危机。
　　日头正好，她索性出刃暮光，随手舞了一回。
　　说起她在天界时，文墨一般，武字上更是一塌糊涂，只堪堪在整理红线上有些天赋。不过这倒没有什么丢人的，天界诸神众仙，大多都只精深于那么一项两项。正如她师傅月老所说，身为神仙，便与天道同轮转，天道尚残，精于自身职责已十分不易，若是都无所不能，早就该形消神灭了。
　　如今她能拎着剑舞上几十回合，完全靠的是原身的厉害。否则，她也不会心虚至此。
　　一舞完毕，琉花已然一身汗，微微气喘几声，收了剑。
　　洒扫的侍女们早已停下手上动作，看着琉花不禁眼冒金星，私语纷纷。
　　“这位仙上好生厉害啊。”
　　“是啊…身为女子，却如此晓勇，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好羡慕啊…”
　　隐约听到说话声，琉花朝她们朝了过去。
　　看到琉花的眼神，侍女们却纷纷噤了声，似是有些惧意。
　　琉花莞尔笑笑，开口问：“看得出，你们对这个也很感兴趣？”
　　侍女们对望一眼，有些胆怯地摇头。
　　琉花道：“我这里不必拘束，我本不是天潢贵胄，一闲散人也，最不爱约束，你们就松快些吧。”
　　中间的一个侍女看她一眼，犹豫着答道：“仙上不是本国人，自然不甚了解，在我朝，女子是没有资格习文习武的，一切规矩都要求‘男主外，女主内’。我们一辈子，都是被这样的四方天困起来的，即使对文对武感兴趣，今生也是不能的，我们只盼着下辈子能投到别国的胎去。”
　　琉花接过其中一个侍女递上来的茶盏，啜饮一口：“我瞧着，你能有这样的见识，已然很不凡了。”
　　那侍女脸色微红，朝琉花躬了躬身：“婢子幼时有幸，得家中阿翁教习识字，后又见过柳家小姐台上绝世风姿，心中仰慕已久，肺腑之言皆是有感而发罢了，只可惜，我们是东盛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