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她专业挡桃花》尘寐

52、第五十二朵桃花

　　琉花扬了眉梢眼角，冲漆洲笑：“哎呀，这自然是表达属下愿与大人同仇敌忾，同心同德，同…同…反正，我肯定不会嫁给他的，大人自己个儿对他要杀要剐，随心所欲就好。”
　　漆洲嗤笑一声，晃了晃还捏在手上的那包橘子干，兴致很好地尝了两个，随即将那包橘子干扔给琉花：
　　“走了。”
　　见他眼中杀意弥散，琉花接过橘子干，心中长舒一口气，兴致昂昂地吃起橘子干，顺便套着近乎：
　　“诶，大人你不喜欢橘子干吗？”
　　一阵风带着雪花，吹乱漆洲额间的碎发。
　　琉花揉揉嚼得发酸的腮帮子，听见他一如松雪沉静的声音：
　　“橘子干，勉强不错。”
　　二人一前一后，脚印整整齐齐地烙在雪地上，很快又被风雪掩埋。
　　在这人烟逐渐稀少的街头，无人注意到，一旁街店的房顶，站了个剑眉星目的俊公子，水蓝缎袍在风中烈烈作响，温和的目光里暗藏着霜刀……
　　跟着漆洲一路往回走，天色还是惨白，看时间，约莫已经到了申时。
　　琉花摸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有些惆怅，吃了这么些橘子干，好像更饿了。
　　虽说作为妖她吸纳点天地灵气就够了，但这么冷的天，还是得吃点热腾腾的东西才能更加通体舒畅。
　　‘咕噜噜…’
　　肚子里一阵空响，即便呼啸得风声也遮盖不了，走在前面的漆洲忽的停住步子，琉花兀自悻悻摸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上他望向自己的眼神。
　　漆洲青黑深瞳眸光低压，语气在雪天里显得沉闷：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还没打算虐待你。”
　　琉花想到那碎骨之痛，不禁打了个冷颤，可不就是虐待吗？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能露出来，琉花挺直了身体，揉揉眼睛打起精神道：“大人怎么会如此呢，是属下自己的问题。都是小事小事。”
　　漆洲勾了勾嘴角：“你知道就好。”
　　说完，回转身子继续向前走。
　　琉花掩手轻咳两声，她最近似乎不大适合松懈下来。
　　身体稍微松懈一点就有困顿感慢慢涌上来，之前吃的止疼的药丸药效似乎已经过了，身体里的新伤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琉花在桃花手链里翻翻捡捡，翻出几颗药丸嚼嚼咽下。
　　却不想吞咽的快了些，一时间噎住了，她连忙拍着胸脯顺气，不想走在前头的漆洲又停住步子，回头看她。
　　琉花却未曾注意，还依着惯性乱着步子往前走，一头靠进他怀中。
　　漆洲倒是没有拒绝，眉心微拧盯着她憋得通红的脸，缄默片刻，轻声：“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他迟疑着抬起手，学着她从前的样子，慢慢拍着她脊背帮她顺气。
　　正此时，只见通天客栈的门一下被打开，开门人正是月牙儿，她看见噎得快要喘不过来气的琉花，惊叫了一声，忙跑进里头端了一茶杯温水过来，递给琉花，惊叹道：
　　“哎呦，琉花姑娘你的手怎么肿成这样？”见琉花噎得难受，她又赶忙道：“先喝两口，深呼吸…对…再深呼吸一下…嗳，好了好了…”
　　卡在嗓子里的药渣终于顺下去了，琉花长长吐了口气，向月牙儿道了声谢。
　　月牙儿则神色暧昧地扫了一眼她和漆洲，捂嘴笑着进了屋子里。
　　琉花顺着她眼神，看了眼将自己揽在怀中的漆洲，不禁想起前尘，心中警铃大作，忙退了两步，悻悻地向漆洲转移话题道：
　　“嗳？大…呃…大师兄，那个怎么回客栈了？不是应该去灵堂的吗？”
　　漆洲眼角微挑，看了眼天色，便走进屋子，见她还不动身，才侧身缓缓道：
　　“看来你是还不够饿。”
　　诶？
　　难道他也饿了？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也罢也罢，先吃了饭再去找兮颂，如今，她是国主亲封的公主，想来也不会有人再去难为她。
　　进了门，只见漆洲对冷清说了几句，便走到靠近窗户边的那张桌子坐下。月牙儿很快端上来一壶热茶，经过琉花时不忘朝她笑笑：
　　“上好的碧螺春，用净雪煮出来的，可好喝了。”
　　碧螺春，琉花盯着那精致的青瓷茶壶，思家之情陡然升起，还记得她家老头头最爱喝的茶就是碧螺春了…唉，什么时候能回家呢…
　　漆洲翻开两个杯子，各自斟上大半杯，白净手指握着杯子轻啜一口，肤色比那青瓷更加莹亮，见琉花呆呆站着，他眼角一眯：
　　“傻愣着做什么？收你做属下，似乎是个错误。”
　　话声打断琉花快要飞走的思绪，她讪讪一笑，走过去坐下。漆洲将她的那杯搁在她面前，又继续风轻云淡地饮着自己那杯。
　　琉花伸手碰住滚烫的茶杯，左手阵痛传来，她忙又放下，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左手已然肿如猪蹄。
　　“这手十日内不要浸冷水，每日倒一盆热热的水，将这瓶蓝色药瓶的药倒一点儿进去，泡一刻钟，半月便好了。”
　　无涯子的话出现在脑海，算起来，也没过两天，虽然没有遵医嘱用药，可她也没有浸凉水啊？怎么突然又肿成这样？
　　琉花就着右手喝了两口茶，茶汤干冽清香，喝得琉花嘴角弯弯。她忍不住将一杯饮尽，站起身准备去找月牙儿要一盆温水。
　　却听漆洲阴冷冷开口：“坐下，别乱动。”
　　琉花想要开口解释，瞥见他冻得掉冰碴子的眼神，又默默坐下了。心中一阵腹诽，要不是她被迫结契，谁还怕他啊…
　　这时，冷清端了一盆水过来，朝漆洲点了个头，又向琉花道：
　　“先泡着，饭菜一会就来。”
　　琉花看着眼前温水，心中一暖。朝冷清道了声谢，将眼神转向漆洲，犹豫片刻道：
　　“大师兄，那个…多谢你…”
　　漆洲抬抬眼皮，不知是不是茶水的缘故，声音里带了点惫懒，显得格外温柔：
　　“手给我。”
　　琉花依言伸出手，伸到一半，目光不经意滑到他鼻尖的那颗小痣上，剪掉他记忆的那个夜晚忽然浮现脑海。
　　“我对你负责。”
　　“你可以，一直待在我身边。”
　　彼时他说的话带着氤氲还历历在目，唇畔的冰凉似乎还清晰可感…
　　不对，她究竟在乱想些什么啊…
　　琉花伸出去的手颤了一颤，缩了回来，她斟酌着开口解释：
　　“那个我，我有药，掌门给的药很好用的，我自己来，自己来…”
　　避开漆洲审视的目光，琉花捏着掌门给的蓝色小药瓶，将里头墨绿的草药汁子倒进去，泡了半刻钟，手上的红肿就消了大半。
　　琉花端详着才消肿又快被泡发的手，拿起一旁的手巾擦干净。
　　说来也巧，刚擦好，月牙儿便端着一个做工精细的紫砂小泥炉过来，内里烧着炭火，红艳艳的银霜炭，很是好看。
　　月牙儿笑着感叹：“这炭一烧起来，竟有几丝年味儿了，真好…也快要到年下了，真快啊…”
　　冷清端着一个盛着浓汤的暖锅走过来，将暖锅放在小泥炉上煨炖，接过月牙儿的话头：
　　“是啊，过年就可以吃窖藏的红薯了，我们小月牙最爱吃的。”说罢，她伸手揉了揉月牙儿的头发，一贯淡然的脸上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琉花这才发现，冷清她居然有一对很是可爱的虎牙。
　　月牙儿也冲冷清回笑，笑里是化不开的甜腻，半晌，她反应过来还有别人的存在，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对琉花道：“是啊，我最爱吃冷清给我炸的红薯圆子了。”
　　冷清低头看看汤底，又换回一贯淡然的模样，道：
　　“汤差不多了，可以吃了，我去拿食材。”
　　月牙儿也眉眼弯弯：“我陪冷清去拿。”
　　琉花凑近暖锅轻嗅，嘀咕道：“好像有牛肉的香味…好香啊…”
　　漆洲握着茶杯，对眼前的东西似乎意兴阑珊。看见她这个样子，眸光软了几分，嘴上却嫌弃道：
　　“没什么本事，倒会嘴馋。”
　　琉花撇撇嘴，嘟囔：“我受这么多伤，当然要吃点好的补一补，补一补怎么啦…又没吃你的…”
　　这话声音虽小，可却耐不住漆洲听力好，眼见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沉下去，琉花立即埋头喝茶，绝不去对上他的视线。
　　很快，碟子搁在桌上发出清脆声响，冷清的声音传来：
　　“这牛骨汤可以先喝，喝完把肉类的先放进去烫熟就可以吃，最后在烫蔬菜，饭在这个钵子里，慢用。”
　　琉花愉快地点点头，拿起勺子就舀了半碗，骨汤鲜香浓郁，带着淡淡的甘甜，琉花不禁感叹：“好好喝啊…”
　　见漆洲迟迟不动筷，琉花殷勤地拿过他的碗，舀了大半碗：
　　“大师兄，这汤真的好喝，你尝尝。”
　　漆洲眉心微动，那双修长得恰到好处的手端起碗喝了一口：“勉强不错。”
　　琉花一口气喝掉半碗汤，笑眯眯地瞧着漆洲，真是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和他坐在同一张桌子，和谐融洽地喝着同一锅的汤。
　　然而好景不长，屋子里很快穿出来漆洲不甚满意的声音：
　　“不吃鱼，拿走。”
　　“是是是…”琉花勤快道。
　　“不吃萝卜，不吃葱姜蒜，拿走。”
　　“大师兄，你看清楚，这是芫荽。”琉花辩解道。
　　“那也不吃，拿走。”青年冷冽眉头皱得厉害，眼里却有一闪而过的松快，甚至连嘴角，也带了一丝自己察觉不到的笑意。
　　窗外的雪花纷纷落落，烧着炭火的室内暖意融融。听着屋内的动静，冷清和月牙儿站在厨房外，相视一笑。
　　冷清伸手眷恋地摸着月牙儿侧边的发，无限垂怜地低下头，吻住她的弯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