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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朵桃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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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花将兮颂的失态看在眼中,越发好奇她二人之间的关系,斟酌着问:“你…就这么讨厌离衍吗?”
兮颂一听,抬起双手慌忙否认:“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二师父,他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人!”说着,眼眶又红起来。
一旁的下药女看看快要哭出来的兮颂,又看看颇为摸不着头脑的琉花,随即指着将桌上那碟子:“这是兮颂新做的槐花糕,在不趁热吃,就要凉了。”
兮颂偷擦了下眼角,也撑起笑:“是啊,琉花,你尝尝吧……”
琉花拣了一块,糕体圆滚滚胖乎乎,格外松软,一口下去清甜的味道刺激着味蕾。
“好吃诶。”琉花两口就吃掉了一块。
兮颂翻了翻那沓厚厚的白纸:“琉花,你要抄多少遍啊?”
琉花吞下口中的白糕,叹了口气,颓废道:“那可是…足足一百五十遍清心经啊…你知道清心经多少字吗…”
兮颂想了一想:“约莫四五百字吧…”
何其多字。
琉花哭兮兮地泪奔,精巧五官皱作一团,一头伏倒在桌上,显得有些娇憨,逗笑了一旁的兮颂和下药女。
兮颂拿起一小沓纸:“别难过,琉花,我可以帮你抄一些。”
一旁的下药女反应过来,也分了一小沓。她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那个…上次对不住啊,是我的错,当时一肚子火不分青红皂白就…误会你了。正式介绍一下,我叫越织以。这样,我也帮你抄一点,就当是赔罪吧…”
琉花摆摆手:“之前的事我也有错,既然过去了就不提了。”她吸了口糕点散在空气里的诱人香气。
不管身处何地,有人关心,有人共同分担的感觉真好。
琉花心里暖呼呼的,真诚道:“多谢,遇见你们我真开心。”
兮颂笑得温婉:“我们先去给大师父二师父送糕点,琉花你别在这里睡了,小心着凉。”
琉花应声,目送她们离开,转而将视线盯紧在碟子里的糕点。
正当琉花的爪子伸向第二块糕时,漆洲的房门从内推开,他脸色冷淡,眉头微蹙,叠成一个好看的绳结。
明显带了点不悦的声音飘过来:
“还吃?”
琉花手一抖,白胖的糕点掉在盘子里,弹了一下。
琉花悻悻一笑:“大师兄,你也想尝尝吗?”
漆洲松开扶住门框的手,声音如同冬日结冰的湖水:“我说的话,又忘了?”
琉花心虚地捏着盘子:“那个…怎么会呢?我…我没忘呢……”
“是吗?”漆洲又浮现出一个虚假的笑,眼底的波澜里浮着碎冰碴子:“我说了什么?”
他说了什么来着?
他近日话说的不少。
她怎么知道是哪句?
琉花支支吾吾道:“呃…那个…是…是那个……”
漆洲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过来。”
有点凶。
琉花‘腾’一下起身,端着那碟子槐花糕,心里直发颤,暗道他这个情绪变化的真是快。
“那个…我可以…拒绝吗?”
话音刚落,一股吸力控制住她,身体短暂腾空,等到琉花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被这力道带地重重撞上漆洲肩头。
漆洲也被这惯性带着后退了两步,与此同时也不忘收紧揽住她腰身的手臂。
嘶,鼻子好痛。
琉花伸手揉了揉鼻子,感官一点点恢复,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下。
盯着她手上那一片血迹,琉花又觉得自己隐约开始发晕。
眼前漆洲似乎有些意外,眉间淡淡愠色,似乎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脆弱,遂一把将她带进了房间。
趁着他转身去拧帕子的功夫,琉花一边捏着鼻子,一边环顾四周:“诶?好久没见白泽?他人呢?”
“还有空关心别人,看来是撞轻了。”
琉花努努嘴,正要辩驳,一个湿热的帕子已经盖在她鼻子上,大团苍绿灵光出现,血迹很快就止住了。
淡淡的挖苦传到耳边:“你这副模样,说是妖界杀手,谁敢相信?那十二个老东西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琉花正捏着帕子仔细擦拭鼻下血污,见他旧事重提,立马开始表忠心:“是是是,他们都不是好人,大师兄您就完全不一样,您仙人之姿,玉树临风,风……小女子敬佩,唯听大师兄差遣……”
漆洲睨她一眼,忽然耳边一层淡淡粉色,话里还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样子:
“脱衣服。”
什么?
她马屁还没有拍完呢。
琉花下意识地拢紧她的衣领,一脸防备地后退了一步:
“那个…大师兄,天还没黑…这样…不太合适吧……”
漆洲闻言轻挑眉尾,药瓶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为什么不合适?这里…有别人吗?”
他目光逡巡一番,最后停留在她衣领上。
琉花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看到他指尖按着的药瓶,才蓦然想起,他是准备给她换药来的吧,还真是细致,一天也没忘。
可她,她的伤口已经好了啊,这若被发现了,如何能解释?
琉花拧着眉心踌躇半天,颤巍巍开口:“那个…大师兄,我觉得还是不要吧。”
漆洲轻轻敲了敲药瓶:“理由?”
琉花继续往后退一步,不慎踢到一个木凳,她忙侧身扶住,开始乱说一通:
“呃…那个…男女授受不亲,大师兄你这样我会嫁不出去的。你知道的…这个男女大防乃是自古有之的礼仪……”琉花一脸严肃地对上漆洲研究的视线,还不忘笃定地点头。
“嫁?你想嫁给谁?何时嫁?”漆洲抬眸,冷箭一样的目光扫过来。
琉花愕然。
“呃…那个…我只是打个比喻…毕竟…这样影响不好……”
“不好吗?”漆洲目光灼灼,踱步上前:“我只问一句,”他慢斯条理地打开药瓶塞,高挑瘦削的身影威压过来:“你脱,还是我帮你脱?”
琉花默默往里退了退,拢紧衣领,伤口愈合这件事,被发现了该如何解释?
得想个法子,不如…索性就把这些麻烦事一块给办了。
琉花瞥了瞥身后不远处的软榻,忙挤出一个笑:“脱,我这就脱。”
琉花转身脱鞋跪坐在榻上,开始解腰带。
解了一半,她手中动作停了下来,侧过身子装出一个妩媚的笑:
“大师兄,既然被你看光了,不如,你对我负责?”
正观察瓶中药液的漆洲抬眼,眼中讶异清晰可见。
他缓步上前,微微俯身。琉花可以清楚看见他半垂眉眼中,根根分明的黑睫。
不行,太勾人,太犯规。
琉花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有些急促,她略微后倾,好拉开一些距离,一边极力维持着脸上僵硬的微笑。
漆洲青黑瞳孔中微微划过一丝赧然,又消失不见。他伸手覆住她后脑,令她不得不向他靠近几分。
缠绵的吐息再一次抵达她脸庞,琉花脑袋又开始发胀。
漆洲低浅的声音到达她耳边:
“没猜错的话,是你喜欢我?”
啊?
怎么可能?即便她偶有被美色所迷的情况,但这肯定算不上喜欢吧。
琉花脱口否认:“我,我没有……”
漆洲却低低地一声笑,按在她后脑的手掌力度轻了几分。
“嘴上说不要,心里很想,是吗?”
轻音划过心上,他的眼波愈发幽深,不断撩拨她心弦。琉花情急之下,紧闭双眼,坑坑巴巴地解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大师兄,一副好看的皮囊,人人都会喜欢。可这不算真正的喜欢。”
“是吗?”漆洲又缓缓靠近一分,白净的额角几乎快要贴上她额间碎发:“真正的喜欢,是什么?”
真正的喜欢…
她有些说不上来。她曾在前尘镜中看过许多人的喜欢,但每个人的喜欢,似乎都不太一样……
前尘镜中的种种画面浮现在她脑海,琉花脑子越发乱,只得随口编了几句:“乍见之欢,惟此一人,情之所系,恒如天地……”
还在思量纠结间,冰凉的唇吻住她,辗转反侧,力道轻柔地捕捉。
琉花震惊地睁大了双眼,脑海中似有大山崩塌。她下意识要推开他,他双臂却化作禁锢飞鸟的囚笼,令她无法动弹。
草木香味变得馥郁起来,隐约之间,琉花似乎又闻到一阵香甜气息。他手指擎住她下巴,紧密贴上她的嘴唇。
琉花脑中嗡嗡作响,仅存的气息一点点被夺走,几乎快要窒息。
漆洲短暂离开她愈发嫣红的唇瓣,复又低啄一口,呼吸较之前急促了些,手指抚摩着她下颌的皮肤,重复着她刚刚的话:
“乍见之欢,唯此一人。情之所系,恒如天地…我记住了…”
……
琉花只觉得自己脑中紧绷的那根弦,断了。
他喜欢她。
漆洲喜欢她。
全书最大反派,竟然真的喜欢她。
她挡了那么久的桃花,是她自己?
琉花眉头不自觉拧得更紧,漆洲伸手强硬地抚平她眉头,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再一次贴近她,低头吻住她。
间隙间,他执住她手:“我对你负责。”
这是一句承诺。
传进琉花耳中,只觉得不对,不该是这样。
她与他之间,不存在这样的可能性。
琉花抽出被他紧握的手,轻抚他清冽的轮廓,漆洲停下动作,任由她指尖滑动。
手指停在他鼻尖的小痣处,他忍不住喉结滚动,眼里流淌着一种奇异光彩。琉花主动凑身吻上去,看似无限柔情,漆洲僵了一僵,耳廓粉红更加浓郁,拥她更深。
正当这旖旎风光要更婉转缠绵之际,白色的粉末被扬了起来,散在她二人之间。
顷刻间,漆洲失去了意识,颀长的身躯瘫软下来。
清润五官无意识地埋在她肩颈。
琉花抬手拂开他瀑布一般的乌青发丝,微笑道:
“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