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捉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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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们两个哪个班的？”
一个有着锃亮光头的男老师冲着杨略和吴简章喊道，从他脖子上的挂着的口哨来判断，他是体育老师。
“跑，快跑。”杨略在慌乱之中牵起吴简章，冲向田径场边上的厕所。
男老师从腰包里摸出大门钥匙，一边开锁一边喊：“别跑！”
我才不要听大人的话——杨略拉着吴简章跑进了女厕所，她不信那个男老师会追到厕所里。
吴简章喘着粗气，扯了扯杨略的袖子：“好累，可以让我靠一下吗？”
杨略往吴简章的方向走了一步：“你直接靠就好了，这种小事不用问得这么一本正经。”
“你初中的时候不是这样。”吴简章倚靠在杨略怀中，轻轻拍打着杨略像轮胎一样的羽绒服，
感觉自己陷入了被窝之中。
“我初中哪样？”杨略看吴简章拍得起劲，忍不住弹了弹她的额头，“别拍了，衣服里的鸭毛都被你拍出来了，等下地上都是毛。”
“你好吵，我在整理被窝。”吴简章抬起头来，注视着杨略的眼睛，“初中的体育课，八百米考试结束后，吴平仪靠你身上，你直接走开了，害她差点摔倒。”
如果不是她提起，杨略根本想不起有这回事。她尴尬地笑了笑：“刚跑完步，我也很累，当然不会让别人靠着我。”
吴简章用手指戳了戳杨略：“那现在……”
“你不一样。”
“两个小兔崽子，别以为跑厕所里我就逮不到你们！我要在这里守到你们出来！”
光头体育老师的声音十分宏亮，震得杨略耳朵疼。
她对吴简章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悄悄地挪到了最里面的厕间，见他不再说话，才开口道：“这个男老师怎么这么小肚鸡肠啊？非要抓着我们两个人不放。”
“换个角度想，他是一个是非观念很强的人，喜欢惩罚违反校规的学生。”吴简章被杨略挤到厕间的角落，她微微转身，盯着墙角的缝隙，索性没有发现蜘蛛网。
杨略注意到吴简章的动作，吸了吸鼻子：“还好这间厕所是新修的，平时也没什么人来，算得上是干净。”
“你说得对，空气里只有水的味道。”吴简章低头看着厕坑，这边的厕所和教学楼一样，都是一条道，厕所门口的水桶会接满水后倾斜，自动冲厕所。
杨略叹了口气：“他不说话，我们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走。”
“好像熬鹰，把他熬走我们就胜利了。”吴简章说完，压抑不住嘴角的弧度，笑了起来。
“万一他搬张摇椅坐在外面守着怎么办？”
初中放学后，杨略担任值日生时，倒垃圾要穿过操场。许多体育生在老师的监视下绕着操场跑步，一个个都累得气喘吁吁。而坐在一旁的体育老师一边用扇子给自己扇风，一边坐在板凳上大喊：“快点快点，最后一圈。”
她对体育老师有刻板印象，总觉得天底下的体育老师都是一个样子。
吴简章将右手食指和中指伪装成一个小人，在杨略的肩膀上来回走动，沉思片刻后开口说：“那我从现在开始祈祷下雨，下雨了他就没办法守在外面了。”
杨略挠了挠脑袋：“万一他有伞……”
吴简章撇了撇嘴：“那不如祈祷天上下刀子？”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杨略笑了起来，抓住了吴简章的手指，“你是不是故意蹭我脖子？好痒。”
吴简章甩了甩手，没能挣脱杨略的束缚，无辜地说：“我只是偶然路过的行人，你为何突然绑架我？”
杨略双手握住吴简章的右手，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你被我囚禁了，以后就要在这昏暗的牢房里度过余生。”
吴简章弯曲手指，挠着杨略的掌心，抗议道：“啊，我才不要在厕所里过一辈子。”
杨略痒得松开了手：“厕所不挺好的吗？如果让你选一个房间，接下来的日子都要在那个房间里度过，大家都会选厕所吧？”
“不能选带着厕所的卧室吗？”
“犯规了，不可以。”
“好吧，那就选厕所。”
吴简章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委屈，杨略觉得她代入得太投入，打断道：“只是一种假设，不是真的要在厕所里生活。”
“说起来，在厕所里生活的东西……只有那个，你懂吧？”杨略靠在吴简章耳边，轻声说，“你还记得，初中的时候说过的拖把的故事吗？”
“啊——我不要听，不要。”吴简章把头甩得跟拨浪鼓似的的，全然不顾自己的马尾辫扇了杨略好几下。
杨略捂着被马尾辫甩红的脸，投降了：“不说了不说了，现在是白天，没有那种东西。”
“我真的很害怕。”吴简章见杨略拉开了距离，连忙靠近她，“你不要离我太远。”
杨略别过头，生怕吴简章再次发动攻击：“你答应我，不要再用头发攻击我，我的脸都要被甩肿了。”
“谁让你用鬼故事吓我。”
吴简章冰凉的手背贴着杨略的脸上，刺得杨略倒吸一口冷气。
“不准跑，是冰敷。”
杨略看着吴简章眼眸中掩盖不住的笑意，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是哪里来的魔鬼？拿我取暖可以直说，不用找借口。”
吴简章笑嘻嘻地搓着杨略的脸颊，但没一会儿就停止了动作，声音有些颤抖：“诶，杨略你看那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哪里？”杨略转过头一看，发现是进门的第一间厕坑上方有一道圆形的光柱，亮得刺眼。
杨略咽了咽口水，推测道：“可能谁不小心把镜子落在厕间里了。”
“我害怕。”吴简章紧紧地揪着杨略的衣袖。
“别怕，要是有什么妖怪，我们早……早那个了。聊了这么长时间都没事，说明是真的没事。”杨略安慰吴简章的时候突然想起之前宿舍聊天时听到的八卦，“上个学期期末的时候，卢人嘉说，这个厕所干净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没有人用。”杨略说完，发现吴简章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急忙解释道，“没有人敢用。”
“听说建造的时候挑错了日子，然后也没有泼黑狗血……学生来上厕所的时候总听到有奇怪的声音。她们说像是人的哭声，久而久之，就没人敢来了……”
吴简章害怕得紧紧地抱住了杨略，像嵌在牛奶糖上的杏仁。
“挑日子我可以理解……泼黑狗血是要干什么？”
“哦，你不是宜城本地人，可能不知道。一中以前是一片坟场，后来才建的学校。你去过高一楼后面吗？”杨略感受到怀中的吴简章摇头的动作，接着说，“我陪张弘辉去过，那里是放自行车的地方。”
吴简章听到这里，闷闷不乐地蹭了一下杨略的下巴：“什么东西，你又吓唬我。”
“你听我说完。”杨略慢条斯理地卖着关子，“他取自行车的时候我觉得无聊，就站一旁等着。没事做的时候人都会放空自己，会注意到平时不会注意的东西。”
吴简章抖得像筛子一样：“相信科学……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杨略觉得好笑：“你听我说完啊，我又没说我看到鬼了。”
“不要提这个字——万一，万一它听到了就来找我们了。”
“好的，那就用阿飘指代可以吧？”杨略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接下来的故事——不会再提到阿飘。”
“那你干嘛要提！”
“看你很紧张，缓解一下气氛。”
“完全没有缓解，反而加重了！”
“你看，现在不是变得轻松起来了吗？”杨略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那天我注意到地上有像石碑一样的东西，隔几米就有一个。我蹲下来看，发现上面刻着我不认识的字。”
“然后张弘辉过来了，他看到我盯着那个石碑看，吓得面如土色，让我快走。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回答，直到我们走出校门。”杨略压低了声音，故作玄虚，“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他说那个石碑是用来镇压亡魂的，迁坟那会儿，很多无人认领的乱坟直接被铲平了。当时一直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后来请了个大师，修了石碑，才安定下来。立碑，泼黑狗血，都是大师说的驱邪的法子。”杨略说完后，漫不经心地说，“当然，我觉得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有待考证，毕竟我不认识石碑上的字，万一上面写的是‘逢考必过’呢？”
杨略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女声：“杨略！”
吴简章吓得哭了起来，杨略抱着她缩在墙上，和突然出现在厕所门口的女人对上了眼。
宁献拧着眉毛，对杨略挥了挥手：“找你们半天了，快点回教室上课。到处都找不到你们，真的把我们老师急死了。”
“是人，是活人，你别怕。”杨略摇了摇怀中的吴简章，见她抬起头来，满脸都是鼻涕眼泪，忍不住笑了起来。
宁献满脸疑惑地看着杨略和吴简章：“你们两个人怎么回事，一个笑得这么开心，一个哭得这么厉害。”
“快点出来，我到外面等你们。”宁献走出厕所，还不忘叮嘱杨略，“杨略你等下用我的手机给你妈打个电话，她刚才打了我好几个电话，怕你出什么事。”
“麻烦老师了。”杨略扶着吴简章走过第一间厕间，瞟了一眼，角落里果真有一个圆形的镜子，“你看吧，我说什么。肯定是有人不小心把镜子掉厕所里了……以前我还遇到过玩具掉厕所里的人。”
吴简章自暴自弃地把眼泪都蹭到杨略的外套上，用纸巾擦着鼻涕，不满地说：“掉厕所里又怎么样……我的玩具曾经也掉在厕所里。”
“你也不小心？”
“不是，别人故意把它扔进去的。”吴简章想起被捉弄的过去，语调变得低沉起来。
杨略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最后捡起来了吗？”
“嗯，有个人帮我捡起来了。”吴简章望着杨略的侧脸，觉得她和印象中的那个人有几分重叠，忍不住说，“她和你挺像的。”
杨略沉默了片刻，耸了耸肩：“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人真的是我？”
作者有话说
第135章 捉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