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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灵鸳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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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和上神并没看我,修长玉白的手捏着茶杯,姿态清冷,徐徐道,“古音草并不仅仅生长在死灵身上,它还生在一种半灵体身上。”
我听得云里雾里,“何为半灵体?”
“这世间有魂魄自我意识的精怪修炼得天地缘法会得道升仙,但也有无魂魄无自我意识的死物得一缘法会修成半灵体。”
我持续迷茫。
芜和上神见我这般迷茫状,抬手搁下茶杯,指向星灵砍来的木桩,“现下这个木桩是个死物,并无任何灵体魂魄,也无自我意识,但某一日,它得了机缘,能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可以变换形态,却依旧无自我意识,无法移动,无法如精怪一般来去自由,如此便称此木桩为半灵体。”
我隐约懂了,看向芜和上神,“所以今日那片古音草下可能是死灵,也有可能是一个半灵体。”
转而,我又想到崔莺时说的话,“可是上神,崔莺时今日说那草下是一头死狐,所以那下面应当是死灵,而不是半灵体吧?”
芜和上神对此并未置一词。
我却琢磨出些意味来,手撑着那木桩,上半身直接倾向芜和上神,附耳压低声,“所以上神是有些怀疑那古音草下是有半灵体的?”
说这些话时,我轻轻朝着芜和上神地耳朵上吹了口气,极其不动声色,仿若是我说话时拂出的气息一般。
芜和上神侧眸瞧我,随后抬起一只手,抵在我的额头上,把我越距的上半身又给推了回去,“坐正说话。”
“……”我被迫坐回原位,抬手揉了揉额,见他一副清心冷欲的模样,心下起了顽念,定要看他情绪波动上几分,于是我掐着嗓子,怨怪地看他一眼,语气娇嗔,“上神,你下手好重,小仙额头都被你摁的生疼。”
芜和上神淡淡地瞥向我,“下次再越距分毫,我便将你化作原形塞在星灵的乾坤袋里,你且记下。”
“……”星灵的乾坤袋里什么都有,吃的用的穿的,乱七八糟,我这么一个女娇娥,他竟然舍得把我与那些玩意塞在一起,我不由得撑额,美目生怨地望着芜和上神,幽幽道,“上神,你怎么这般冷漠。”
“可有记下?”芜和上神不理会我的嗔怨,淡声问道。
眼瞧着我但凡说出尚未记下,这上神就能立刻挥挥手把我变成一棵柳树的无情模样,立即作乖顺状,“小仙记下了。”记下是记下,但做不做是要看我心情了。
不过眼下是再也不能越距的,我便歇了此刻勾搭的心思,继续就古音草一事说道,“上神既然怀疑那古灵草下有半灵体,那不如我们今晚前去一探究竟?”
芜和上神摇头,“今日我与你站在古灵草处那般久,即便早前下面有半灵体,现如今怕也是没有了。”
这话我听得微觉怪异,“上神的意思是,如果古灵草下真有半灵体,那半灵体便是有人故意放之的吗?可是为何会有人在村落里埋下一具半灵体?”
芜和上神看着我说道,“半灵体虽说无灵体无魂魄,但如果借助外力获得旁人的魂魄,也可如正常精怪一般行走自如且具有自我意识。”
我很是诧异,转而联想到村子里接连失了魂魄的男子一事,“所以上神怀疑有人拿走男子的魂魄,是为了放于半灵体体内,目的便是为了让半灵体如正常精怪一般?”
“一切只是猜测。”芜和上神道。
我微微拧起眉,“可若是真的,会是茶花妖所为吗?”
芜和上神道,“只有等抓到茶花妖方可知晓。”
我拧着眉沉思,有几分认定是那茶花妖所为。碧落桥失魂,蒋叔怕再有人遭殃彻夜守桥,却也因此挡了茶花妖的路,所以被残忍分尸,如今那桥没了人守,村里便立即有人过桥失魂,这不正是顺了茶花妖的意。
“上神这些天可有发觉茶花妖的踪迹?那茶花妖可有到过无隅村?”
芜和上神却道,“村子里并无任何妖气。”
我松下一口气,不然以那茶花妖的凶残,这村子里的人怕早就成疯子村了。
“可是茶花妖分明能去村落里吸男子魂魄,又何必不走捷径反倒多此一举在碧落桥上做手脚?”
我想不通,凡人对于妖怪而言,实在过于渺小,如果我是那茶花妖,为了取旁人魂魄,必不会大费周章地在碧落桥上动手脚,直来直往相中哪个男子的魂魄,半夜里到那男子家取了便可。
话落,并未等芜和上神答话,我却想到一个缘由,我看向芜和上神,说出自己的猜测,“难道是那茶花妖离不得无隅山,只能靠碧落桥才能取得男子魂魄?”
芜和上神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我眉头却并没舒展,总觉得我忽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点。
但这个点我一时想不起来,苦思冥想之际,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我正要抓住,庭院的大门却被打开,木门吱地一声,我脑中的念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不由得叹气,抬头看向大门口,就见苜晚垂头丧气地走过来,一屁股蹲在我脚边,长吁短叹地。
我颇感好奇,“为何这般丧气?你不是去看魔王娶妻了吗?”
苜晚闻言,立即委屈着圆眼看我,“枝若姐姐你是不是骗我?”
“嗯?”我心下疑惑,“我骗你什么了?”
苜晚哭唧唧地一张脸,“今日我法力暂失去了那碧落桥上,以为待那瘴气入体,就能看到渊厄娶妻,但谁想那幻象里并无渊厄也无黎簇!”
“怎么可能!”我昨日吸入瘴气分明就瞧见渊厄娶妻,“那你看见了什么?”
苜晚一脸失望,“就是蒋叔儿子还有崔莺时丈夫看到的景象,书生娶妻,新娘落血泪。”
闻言,我先收了讶异,而是扶着苜晚的肩膀,把她转了一圈,随后又看向芜和上神,“上神,可否替我查看一番,这苜晚是否丢了魂魄?”
那蒋叔的儿子还有崔莺时的丈夫皆是看到书生娶妻后才丢的魂魄,我很是担心这几百年才得一见柳树一脉就此疯掉了。
芜和上神抬手,指尖弹出一抹淡蓝色的光,轻轻罩在苜晚身上,俄顷,他道,“魂魄并未丢失。”
我拍着胸口,这才放心下来,“那就好,那就好。”
苜晚见我这般担心,立即收了没看到渊厄娶妻的委屈,大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呜呜呜枝若姐姐很久没人这般关心我了!”
我爱怜似得摸了摸苜晚的脑袋,“我好多年不曾柳树一脉的,如今下凡便遇见了你,自是有缘,我怎能不关心你。”
苜晚闻言,扑进我怀里,哭的更惨了,边哭还边骂着天帝,“那天帝着实不是个好东西,忌惮内丹为玉丹的柳树一脉就算了,为何连我们这些内丹为木丹的柳树也一并包含在内,一个小小地玉刹盘就让他怕成这样,他这般没本事,做什么天帝,早点让位算了。”
我边听边冒冷汗,偷偷看向芜和上神。
这苜晚也太心直口快了,难道她不知道眼前这位清冷俊美的芜和上神未来的岳丈大人正是那天帝。
我怕这上神继续听下去,苜晚这小妖的命就不保,干咳两声,及时打算了苜晚的吐槽,“苜晚,天色不早了,你这两日吐出内丹耗损了心神,又去碧落桥吸了那瘴气,先下还是回屋内歇息休养身心为好。”
苜晚自是心累,内丹离体三个多时辰,没了妖力走几步路就身心俱疲,她闻言也没多想,从我怀里起来,点点头,“枝若姐姐说的甚是有理,那我便回屋休息了,待晚上我再去碧落桥试试。”
我自知劝不动这情迷渊厄不能自拔地柳树小妖,便道,“我也不拦你,但你若是在碧落桥上遇到危险要及时全身而退。”
苜晚点头,“我晓得。”
待苜晚进了屋,我再看向芜和上神,想了想,还是替苜晚解释了一句,“苜晚这小妖就是嘴巴不饶人,其实心地善良,并不是真的对天帝有怨念,还望上神勿要责怪她。”
芜和上神饮了口茶,淡淡地睨了我一眼,“我为何要责怪她?”
我微微瞪大眼,随后又小声道,“上神你不会忘记了你在天上还有个未婚妻吧?百年后你与那神域公主完婚后,天帝可是你的岳父大人,听到有人编排你的岳父大人,你,不会生气?”
芜和上神又看我一眼,放下茶杯,又道,“与我何干?”
我闻言,立即眼神炽热看向上神,笑的眉眼俱弯,“如此说来,上神是对神域公主无甚感情了?”果真这样的话,那我做他妾室的难度岂不是要低上许多?再之后做了他妾室之后,气神域公主岂不是越发没难度?
我在这美滋滋幻想着做了上神妾室后,在上神耳侧吹枕边风,让她神域公主日日独处冷宫的情景,那芜和上神就静静地看了我脸上没遮掩的笑,眉眼冷清,缓声道,“这与你又有何干?”
“……”脑内幻想的情景陡然被芜和上神这句话打的淋漓破碎。
我磨了磨牙,看向芜和上神,陡然清醒了一件事,要想做上神的妾室来气一气神域公主最大的难关不是这上神有没有对未婚妻神域公主情深不已,而是如何让这清心冷欲的上神对我动一动那凡心。
我手撑着额,皱着眉,定定看了芜和上神侧脸两秒,脑中想了许多计谋,比如美人计,欲擒故纵等等,可都被我一一否决掉。
关于追上神这事,我先下脑中空空,又瞥见夕阳落日,夜色初上,记起要去崔莺时家过夜一事,我只能先把这事放一放,等到了崔莺时家,可以向她先讨教一番,毕竟她是个有妇之夫,对于如何讨男子欢喜定然是比她懂的多。
于是我从粗糙的桌子前站起身,对上神道,“天色已晚,今夜我去崔莺时家过夜,上神也早些歇息。”
芜和上神颔首,随后又从袖中摸出个白符丢给我,“如遇到危险,可以用此传音与我。”
我心下疑惑,这村内又无那茶花妖,不过都是些凡人,能遇到什么危险,不过我转而又想到,凡事皆有万一,如果真遇到茶花妖,届时岂不是晚矣,于是我便没问,把那传音符符塞入袖间,冲芜和上神欠了欠身,弯眼笑道,“多谢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