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参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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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沫是出国半年之后才知道父亲被拘的事。
还是通过网络上的报道。
繁忙的课业让她压根没有时间过多关注国内的这些新闻，当然之前她也很少关注这些。
父亲的工作很忙，时差的关系，自她出国之后更是少了，通常都是彼此留言。
当她察觉父亲失联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天。
新闻中说的很隐晦，某部委官员因为招标采购的事被查，其岳丈是杭州本地很的书画大家，被人举报利用职务便利，中饱私囊。
外祖家的表叔联系了她，对父亲的情况却也是语焉不详，只是告诉她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先不要回来，如果可能，先试试能不能正式转到纽约的这所学校继续学业，他会想办法把学费打给她。
许正安知道后，在电话里急切地安慰她：“你不要急，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她握着电话哽咽道：“。。。恩。。。”
他焦急道：“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问到一些情况。”
后来，表叔也断了联络，据说也一并被查。
给她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别回来。
她开始了极其艰难的日子。
为了节约开支，她换到了地下室的房子，阴冷潮湿，暗无日光，只要足够栖身即可。
以及不停的打工，超市收银员，酒店保洁员，餐厅服务员，中文老师。。。必需要像个陀螺一般不停地转，才能获得足够的生活费用，同时还要兼顾学业。
她不能回国，只能拼命的生存下去。
情况越来越糟。
除了受贿，父亲还被爆出与多名女性有染。
流言蜚语一夜之间排山倒海而来。
她害怕听到任何有关父亲的言论，甚至不敢和周围的华人同学接触，怕看到大家异样的目光。
她变得敏感，多疑，终日惶惶的精神状态犹若惊弓之鸟，远远地看见人群聊天，总觉得他们在谈论的是她。
繁重的生活压力也使她和许正安的联络慢慢变少，从克服时差的经常视频到只剩一两句的留言。
他有时候也会想办法转一些钱给她，但对于在纽约的庞大开支来说，这一点小小的数目，仅仅是杯水车薪。
他会嫌弃吗？还会像以前那样爱我吗？还会想永远和我在一起吗？她经常惶恐无助地担忧，原来我也会怕。
之前是许正安把她宠的太好了。
然而终于有一天，她的邮箱收到了一张照片。
许正安躺在床上，一个女孩子趴在他身上，亲吻他的脸。
想到那张亲密的照片，她心里好似被揉成一团般地生疼。
“Miss夏，我弹得对吗？”索菲仰着小脸问她。
她恍惚回神。
有好心的同学介绍了一份教小孩子钢琴的工作，报酬颇丰。
这才使她捉襟见肘的生活有了一点点生机。
雇主家的房子很大，很像她小时候去过的外祖家的宅院。
今天是圣诞节前的最后一节课。
课程结束，男主人留她吃完饭。
她说：“索菲非常有天赋，很适合学钢琴。”
“夏小姐，我。。。了解一些你的情况。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提供资金上的帮助 。保证你完成学业，衣食无忧——而且我女儿也非常喜欢你。”
“陆先生，谢谢您的好意，但很抱歉，我没有办法接受。。。”
“这房子太大了，空荡荡的，有的地方都会有回音。即使灯火辉煌也有一种寂寞感。”他忽然感叹道。
夏清沫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在她心里，这位陆先生的年纪几乎可以当她半个长辈。
“我已经有了男朋友，所以不能答应你。”她言语生涩道，尽管她的男朋友现下正躺在另一个女孩的身边。
“哦，据我所知，他好像并不在这里”，陆先生毫不在意道，“并且。。。好像短时间内也无法来和你团聚。我和我太太本来也不过是纽约和田纳西的距离，一河之隔又如何呢，也没有走到最后。”
他转过身，一只手臂顺势搭在夏清沫身后的沙发靠背上，静静地说：“美国太大了，哪怕是相邻的洲，见一面都不容易。”
“再深厚的感情，也会被遥远的距离磋磨的所剩无几。”
“异城如此，异国更是艰难百倍。”
语罢，他向前微微一倾，握住了她的手，缓缓道：“像夏小姐这样的女孩子，不应该被无谓的相思所累，任何让你受委屈的事都是罪过。”
夏清沫默默抽回手：“谢谢您，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随即她站起身，礼貌地道别。
陆先生在她身后道：“我一直以为夏小姐是个聪明人。”
夏清沫停住：“不，我只是个普通人。”
她没有回头，拿着当天的酬劳，转身离开。
就在她即将走出院门的时候，听到索菲在身后叫她。
夏清沫转身，微笑着对她说：“以后我不能再来教你弹琴了，你要好好继续练习，以后一定会弹得很棒。”
索菲定定地瞅着她，乌黑的眼中透着与同龄人不符的敏感与早熟：“谢谢你，Miss夏。”
“我很喜欢你。——但我更喜欢我妈妈。”
夏清沫蹲下来，摸摸她的头：“妈妈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她抱了抱小女孩，然后离开了那座高宅。
一路上，那张照片不断的在她脑海中浮现，两人衣衫不整的画面像钝刀一般来回磋磨她的心。
心如刀绞，痛彻心扉。
神情恍惚间，她忽然发觉自己走错了路，只好绕回去重走。
冬令时的夜晚黑的很早，路边树影层叠，黯无星光，阵阵晚风吹得道路两边两侧的树叶哗哗作响。
她心里逐渐害怕起来，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前方的小巷漆黑一片，影影绰绰中，忽然发出两点光亮。
她心头一沉。
一个高大的黑人站在她必经路段的小巷里。
对方发现了她，好似蛰伏已久的野兽终于等来了猎物一般惊喜，吹了一声口哨，搓着双手朝她走来。
她惊恐地看着对面的人一步步逼近，将她堵到了身后冰冷的墙壁上。
同时，她发现了他腰侧凸起的一块，不知是枪还是匕首。
那人向他伸出手。
她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翻遍全身，胡乱找出几张纸币，那是今天的课酬，颤抖地放到那人的手里。
“。。。我只有这些了”，她强装镇定的说，鼓起勇气迎上对方居高临下的目光。
那人逐渐靠近，她闻到了一股廉价烟草夹杂着腥臭体味的气息。
粗糙的手指婆娑过她的脸颊，她不由自主地浑身战栗起来。
那手指摸索着伸进她的脖颈，拉出一条红线系着的桃木吊坠。
是那个护身符。
她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失望，同时也瞬间反应过来：“这是木头的，不值钱，很便宜。”
那人粗暴地将吊坠扯下来，勒的她脖颈一阵生疼，随后扬起手仔细看了看，又将它丢到地上。
现下她浑身已经没有任何首饰，穿的也是极其简单的外套和牛仔裤，看起来着实朴素的一无所有。
那人又深深地看了看她，好像在思考什么一般。
她继续用劝服的语气轻轻说：“我没有见过你，也不会和任何人说今晚的事。”
对方盯着她，好像过了一辈子那样长。最后，他终于走了。
那带着欲望的可怕眼神吓得她腿都软了。待那人走远了之后，她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如同刚刚逃过一劫的小动物。
这时候，眼泪才后知后觉的涌了出来。“。。。我该怎么办。。。我好想你。。。”，她抱着双膝坐在阴暗黝黑的小巷，绝望地泣不成声。
如果有两个女生同时喜欢一个男生，那么爱的深的那个会先放弃。
从此以后，她固执地切断了和许正安的所有联系，从他和所有人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参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