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两宽》吉吉公主

16、第十六章 以沫

　　那一年的高考之后，许正安和夏清沫分别去了不同的大学，一个在西边学传媒，一个在北边学金融。
　　仅仅一个小时的地铁并不能阻挡年轻恋人的相聚，你来我往的互访已经是家常便饭。

　　大二下学期的一天，夏清沫来许正安的学校找他。
　　他刚好结束一场比赛，在操场等她。
　　他们走到操场边的僻静处，阳光透过树荫洒下来，照在她洁白无暇的脸庞上，她仰起脸，眼睛半眯，甚至可以看到白皙肌肤上附着的细微汗毛。
　　许正安亲昵问道：“晒坏了吧。”
　　夏清沫道：“恩，今天好热。”
　　他把外套遮起来撑在头顶，地上投下一片荫凉，从后面看就像两个人在正常说话。
　　夏清沫举起矿泉水道：“要喝水么。”
　　许正安撒娇道：“要——你喂我喝。”

　　夏清沫脸红了，拧开瓶盖，把水瓶送到他嘴边，找到一个合适的倾斜角度，让水慢慢流到他嘴里。
　　喝了小半瓶，许正安示意不要了。夏清沫拿开了水瓶，低头拧上。
　　在她又抬起头的时候，许正安猝不及防地吻住了她——他嘴里的水就这样顺其自然地流进入了她的口腔。
　　冰冰凉凉的，还带着他的温度。
　　她吓得一动不敢动，咽下去之后还愣着。

　　许正安又恶作剧般凑过来，舔了舔她唇边的水珠：“要这样喂”。
　　她紧张又害羞道：“做什么，周围都是人。”
　　许正安坏笑道：“他们看不到。”
　　夏清沫的脸已经红透了，轻轻打了他一下：“讨厌。”

　　司明静是知道许正安有女朋友的，但从来没怎么见过。
　　然而她远远看到操场上他和那女孩亲密无间的画面，还是刺痛了她的双眼。

　　许正安打算回宿舍换个衣服，然后带夏清沫出去吃饭。
　　他不想让她再多走路，就让她坐在操场旁的亭子里等。

　　然而就这一小段路上，好死不死的遇见了司明静。
　　这女人真是讨厌死了，看到她就是一脸麻烦，他打算装作没看见快速经过。

　　但司明静拦住了他，问道：“刚那个就是你女朋友？”
　　许正安侧身避开，自顾自疾行道：“对啊。”
　　“身材还行，长得一般。”她不屑一顾地评论道。
　　许正安没理她，自顾继续往前走。

　　她冲他喊道：“喂，许正安，我喜欢你。
　　许正安停住回头，正色道“你不要再——”，他原本想说“纠缠”，终究还是没说出口，“——这样了，我怕我女朋友知道了会不高兴。”
　　司明静斜着眼，媚态十足地走上前去，用指尖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他心口：“你就那么在乎她？”
　　许正安避开她的注视，双手插兜耸耸肩，胡扯道：“是啊，她一生气我就心疼，她一哭我整个心都碎了。”

　　这话着实有些装大，他哪有那个胆子惹她哭，夏清沫一噘嘴就能让他丢盔卸甲，立马第一时间滚过来哄。
　　她冲着他离去的背影喊道：“喂，许正安，我不会放手的。”
　　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她势在必得地想。

　　许正安好像没听见一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吃饭的时候，夏清沫告诉了许正安她要出国的事。
　　“出国？去哪里？”许正安震惊道，“去多久？”
　　“就是一个交流项目，最多一年。”夏清沫为难地看着他，“在纽约，那所大学的传媒专业很好。”
　　许正安握住她的手，不开心地说：“我舍不得和你分开。”
　　夏清沫心怀歉意地抱抱他，靠在他胸前：“一年以后我就回来啦。而且这一年我们还可以上网打电话视频联系啊。”
　　许正安郁闷道：“可是一年好久啊。”
　　夏清沫：“我也不知道系里为什么会让我去，好像是我爸爸和老师联系的。”
　　许正安担忧道：“会不会是你爸不喜欢你和我在一起，想拆撒咱们才让你出国。。。”
　　夏清沫：“胡说什么呢，我爸都还没见过你呢。”
　　许正安：“是啊，就通过一次电话，让我好好照顾你。”
　　夏清沫：“我爸爸很忙的，经常不在嘛！他很开明的，我喜欢的人他不会过多干涉。”
　　许正安又哼唧道：“啊这一年我可怎么过啊，不开心。”
　　夏清沫安抚他道：“那我走之前多陪陪你。”

　　吃完饭，兴致不高的许正安忽然神秘地对她道：“我们去一个地方。”

　　在他们高中的旁边，有一座小小的庙宇。
　　据说很久以前，还是上个朝代的时候，专供皇家使用的，如今只剩了一个不大的院落和供奉佛像的主殿。
　　百年光阴使得寺庙周遭破败不堪，唯有门口一个大大的佛字非常显眼。
　　据说正是这座寺庙的佛光普照，保佑着学校的升学率。

　　此时早已过了游客参观的时间。
　　看门的大爷正要锁门，许正安拉着她飞奔过去：“师傅等一下！”
　　“我们拜拜就走！”
　　大爷看看这对小情侣，想着平时也鲜有人来，于是挥挥手：“进去吧！”

　　他们走到佛像面前，夏清沫问：“到这里来做什么？”
　　许正安眨眨眼：“许愿呀！”
　　“那次演出的前一天，我就在这里许过愿，希望第二天小沫能答应做我女朋友，果然灵验了！”
　　他虔诚地跪下来，像模像样地磕了个头，郑重其事地对佛像说：“求求佛祖这次保佑小沫此行能够顺顺利利，平安回来。”
　　“如果有什么困难挫折，就都转到我身上吧。”
　　“或者用我的寿命去换也可以。”
　　夏清沫连忙捂住他的嘴：“瞎说什么呢！”
　　许正安严肃道：“我认真的呢。这一年我不在你身边，没有办法照顾保护你，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再加上佛祖保佑。。。”
　　夏清沫打断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会照顾好自己啦！”
　　然后她也跪下来对佛像认真地说：“佛祖您不要听他胡说，千万不要减他的寿命。”

　　锁门的大爷无意间听到了他们说的话，觉得这两个年轻人很有意思，于是拿了两个寺庙里赠送香客的桃木护身符，热情招呼他们道：“送你们的，祝有情人终成眷属。”

　　随即他们漫无边际的闲逛，去了南锣鼓巷，后海，荷花市场，一直从大街上人声鼎沸逛到寥寥无人，还舍不得分开。
　　夏清沫一看表，不禁惊呼：“糟啦，这么晚，地铁已经停了。”
　　她看看他：“只能打车回去了。”

　　“我们今天不回去了。”许正安忽然道，拉起她走进街角附近的一家小旅馆。
　　前台的老板娘正嗑着瓜子看电视剧，看到这俩人拉着手走进来，直接问道：“住多久？”
　　许正安佯做镇静道：“一晚。”
　　夏清沫害羞地瞅着地面。
　　老板娘翻翻记录本，丢出来一把钥匙：“302，电梯左转。”

　　她紧张地手里沁出了细汗，又不想被他松开，只好由他一路牵着走上楼，来到房间门口。
　　打开房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双人大床。床单雪白的有些刺眼。
　　整个房间还算干净整洁。

　　同时，她感觉到许正安拉着她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原来他也在慌张。她心里忽然一阵偷笑，好像发现了他什么糗事一般。

　　“今晚先在这住一宿，明早我再送你回学校。”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她。
　　然而她忽然发现他的耳根红了。
　　于是忍住心中的笑意道：“好。”

　　关好房门后，他指指卫生间：“你先去洗漱吧。”

　　什么过夜物品都没带，夏清沫打开水龙头，随便洗了洗脸。
　　旅馆的毛巾洗的多了，有些粗糙，磨得脸微微发疼。
　　就在她擦脸的时候，许正安忽然进来了。

　　她脸上还挂着水珠，颇为惊讶地瞅着他：“我还没洗完呢。”
　　许正安道：“我帮你洗。”
　　随即他拿起毛巾，轻轻帮她擦了擦脸上多余的水珠。
　　然后他又指指盖着的马桶：“你坐这，我帮你洗脚。”
　　夏清沫有点惊慌，拒绝道：“不要了，我自己洗。”

　　许正安却固执地一把抱起她放到马桶盖上坐好，把她双腿放在浴缸里，然后蹲下来，脱去她的拖鞋和袜子。
　　她不好意思极了，轻声道：“你这是做什么呀？”
　　他没有回答，打开淋浴的花洒，调到了合适的水温，才淋到她的脚上。
　　走了一天的双脚浸在热热麻麻的热水中，惬意极了。
　　然后他又用手极尽温柔的揉搓着她的双足，抬头问道：“舒服么？”
　　夏清沫忍着痒意道：“嗯。”
　　他好像恶作剧一般地轻轻挠了一下她的脚心，她被痒得忍不住笑起来，扶住他的胳膊道：“！！！。。。不要！。。。”
　　他终于放过了她，认真地帮她洗起脚来。
　　洗完之后，他又仔细地用毛巾擦干，然后像虔诚的信徒一般，在她脚背上轻轻一吻。
　　夏清沫愈加害羞兼不解：“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许正安抬起头，对她说：“我想在你走之前，把没为你做的事情，都做一遍。”

　　她心里忽然难受起来，于是俯身抱住了他。
　　请上天保佑，让我和他，能够天长地久永远在一起吧。

　　许正安抱起她，两个人一路缠绵地吻着，直到倒落在那张双人床上。

　　“我们以后会分开吗？”她忽然不安的问。
　　他们相隔最远的时候，也不过就是现在的距离。
　　他没有回答，手摸到她的胸前，她身体一滞，害怕地想躲。
　　他吻的更用力了，越发不安分的想解开她的衣衫。
　　她越发惊慌道：“哥哥不要。”
　　许正安终于恢复了理智，看到她在怀里缩成一只担惊受怕的小兽，哑声道：“别怕，我不做。”
　　然后他果然说到做到，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安静持重地搂着她。

　　“。。。会疼吗”，她怯怯地问道。
　　“。。。什么？”
　　“。。。做那个。。。”她眼眸湿漉漉的，像一只懵懂无辜的小鹿。
　　“。。。等结婚以后就知道了”，他轻吻她的发梢，“我不会让你疼的”，他一边轻抚着她的背，一边温柔又认真地保证道。
　　“嗯。。。”她低不可闻地轻应了一声，随即又害羞了，于是钻进他怀里，把脸埋在他胸前。

　　夜凉如水，月色轻悄。
　　他们在雪白柔软的衾枕相拥，感受彼此的剧烈心跳。
　　人生不过数十载，百年修得共枕眠。

　　他哑着声音唤她：“小沫。。。”
　　“。。。嗯？”
　　“我爱你。”少年的眸色明亮，蕴含着万千柔情，在淡淡的月光下熠熠生辉。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紧紧地抱着她，郑重地承诺道：
　　“今生今世，娶不到你，我就不结婚。”

　　那一年他们二十岁，以月为誓，以星为烛，从漫漫长夜至晨光熹微，用最稚拙和赤诚的方式，许定了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