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做猫》林茄

4、第四喵

　　这还是姜好变成猫之后第一次独自出行。对猫的体型来说，不管是车还是人类都算得上是巨兽了。就连……那只盯着姜好的哈士奇也是堪比史前巨兽的存在。

　　姜好蹲在路口等着红绿灯，却被那只哈士奇二愣愣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

　　“笨狗，看我做什么？”她忍不住龇牙凶狗子。

　　哈士奇吐着舌头，巴巴地看着猫身后自己的主人，尾巴摇得可欢。

　　姜好不懂狗语，不过看他尾巴摇得欢快，估计心情好着呢。姜好懒得理那只大狗，有些烦躁地甩了甩尾巴，她一路嗅着皎月的气息来到这里，却被红绿灯拦住了路。

　　要知道，时间就是生命，万一她去晚了一步，皎月出事了怎么办？

　　姜好心里焦急，故意忽略了就算她去，估计也帮不上忙的事实。她现在的身体就跟旁边那个路人的脚差不多大呢，一脚下去就能把她踹翻。

　　只是她还保持着人类的意识，单纯地认为只要大家好好沟通，事情都是可以解决的。毕竟在福利院时，不管发生了什么矛盾，只要小朋友们好好道歉，承认错误，大家都会重归于好。

　　福利院的生活，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矛盾是很容易解决的，人们都是很好说话的，世界都是很美好的。

　　她忘了，她只是猫，不是人。人会听猫说话吗？

　　“呀，你这只小猫咪在等红绿灯吗？”哈士奇的主人注意到了姜好，蹲下来想摸摸姜好的头，被姜好躲开了。

　　哼，摸多了头会长不高的！

　　“真是只聪明的小猫呀，咦……没有猫牌，也不知道是不是流浪猫。”那人感叹了句，看着吐着舌头的哈士奇，搂了搂哈士奇的毛脖子，“瓜瓜，你说我把这只小猫带回去给你做朋友好不好？”

　　名叫瓜瓜的哈士奇看了看他的主人，又看了看旁边浅黄色的小猫。小猫瞪了他一眼，起身走到了边上，离他们远远地站着。

　　瓜瓜扒了下主人的裤脚，委屈地嘤嘤叫着，他才不要和猫做朋友呢。不管大猫小猫，只要是猫，都是坏家伙！

　　“哈哈，瓜瓜你在吃醋吗？傻乎乎的。”那人摸着瓜瓜的脑袋，眼睛却看着那只浅黄色的小猫。只见那只小猫乖巧地蹲着，淡黄色的身体像只毛绒绒的花生，她正仰头看着对面的红绿灯，尾巴一甩一甩的，似乎在为漫长的红灯烦躁。他觉得有趣，忍不住掏出手机录起视频来。

　　姜好一心盯着红绿灯看，并不知道路人的所作所为。她以前学的是盲文，并不认识字，不过红灯停绿灯行她是知道的，只好傻傻地盯着看什么时候变成绿灯。一见到变成绿灯，她立马跳了出去，四爪跑得飞快，便跑还边看两边的车子，几秒的功夫就到了公路对面。

　　附近都是商铺，人也多了起来，走来走去热闹极了。姜好张开嘴嗅了嗅，分辨着空气中的气息，炸串的味道、香水的气息、垃圾的味道……费了些时间，她才锁定了方向，朝着左边走去。

　　姜好走得很快，摇晃的尾巴却暴露了她焦躁不安的情绪。因为她不仅嗅到了皎月的味道，还闻到了那个人类的味道。

　　周遭的人过于多了，姜好埋头跑着，在纤细的高跟鞋，臭烘烘的运动鞋，亮锃锃的皮鞋之间穿梭着。有调皮的小孩想抓姜好的尾巴，幸好姜好之前接受了皎月的魔鬼训练，敏捷地逃开了。

　　姜好跑着，心跳得很快。周围闹哄哄的人声和各种人类散发着的气息包围着姜好，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只猫，她处在人类的包围中。

　　这是人类的世界。

　　要是她找到了皎月，该怎么办？

　　姜好思忖着，却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最终觉得自己只能暗中观察，随机应变。她一路边跑边嗅，一直到周围的人少了，皎月和人类的气息更加浓厚了，这才停下来，窜到花坛里躲起来，打量着四周。

　　临街的都是商铺，看样子有卖吃的，有理发的……姜好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一个招牌上有猫爪符号的店铺上，透过透明的玻璃门，她看到里面有好几个人围着一个笼子，正在说着话。

　　姜好离得还有些远，听不清晰，她压低了身体，借着花坛掩藏着身体，一路有惊无险地到了店铺门口的花坛躲着。

　　“这只猫好漂亮，白白的，像公主一样，眼睛也绿油油的好有灵性！”

　　“是呢，不过真的好凶哦。”

　　“小猫咪，别怕哦，我们不会伤害你哒……”

　　几个人类围着笼子碎碎念叨，一声嘹亮的猫叫高高响起——“呵，愚蠢的人类，想伤害我，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是皎月的声音！

　　姜好眼睛一亮，看来皎月没事儿，不过被人抓进笼子里关起来了。姜好忍不住探出脑袋，瞪圆了眼睛看向店铺内。看到皎月浑身还是如雪干净，即使身处铁笼子，依然高傲得很，一双绿眸睥睨着人类。

　　真不愧是皎月，猫中霸王！

　　“你们围着她干嘛？”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有个长得高高瘦瘦的男人走了过去，驱散了围观人群。

　　皎月压低身子，碧绿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人，喉咙里发出低吼：“就是你带走了我的孩子？”

　　出现了，那个幕后黑手！

　　藏在花坛里的姜好耳朵都支棱起来，恨不得冲进店铺，给男人一爪，把皎月救出来，但理智制止了她的动作。

　　连皎月都落入了那个男人手中，她现在爪无寸铁，就这么傻乎乎地冲出去，不过是飞蛾扑火。

　　“啧，好凶哦。”男人蹲下身体，看着皎月，食指敲了敲笼子，“不过真是只漂亮的猫咪，刚刚有人说你像公主一样，毛毛又白得像雪一样，就叫你白雪公主吧。”

　　“嘁。”皎月冷哼，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眸颤了颤，“你身上有我孩子的气息，他们还活着？”

　　男人自然是听不懂猫言猫语，他细细打量着皎月，摸了摸下巴道：“怎么感觉你有些面熟呀，好像在哪里见过。”

　　皎月咬牙切齿：“当然见过，一个月前你抓走了我孩子！”

　　“哦，我懂了！”男人一拍手掌，“你是不是听其他猫咪说这里有好吃的，想来蹭吃蹭喝呀？哎，不过你来晚了，我自己也快要没得吃了。”

　　说着男人伸手去摸皎月的脑袋，皎月毫不留情地给他一爪子，“快把我孩子还给我。”

　　“嘶……”男人缩回手，看着手背上又新添的一道血痕，喃喃自语，“幸好才打了狂犬疫苗，有效期还没有过，不然又得挨一针。”

　　“……”皎月无奈了，她看着面前的男人，觉得他很蠢，连话都不想说。

　　就这？就这么蠢的人，竟然抓走了她的孩子？

　　“哎，你好凶。”男人撇了撇嘴，和其他人低声交谈了几句，互相拥抱了几下，等其他人走后，他便转身进入里间去消毒上药去了。店铺内安静下来，只剩下前台那个姑娘刷慢手的声音。

　　姜好趁这个时候探出脑袋，一下窜到店铺门口，隔着玻璃门轻声叫了下皎月。

　　“你来做什么？”皎月压低了声音，焦躁地甩着尾巴，“快跑。”

　　姜好才不和她墨迹，搞什么煽情。电视剧里都这样演的，墨迹得越久，死得越惨。她单刀直入：“你知道钥匙藏在哪里吗？”

　　皎月看着姜好的眼睛，败下阵来，叹了口气：“……就在前台桌子上，最小的那把。”

　　姜好看向前台，果然看到一串钥匙放在桌上，上面还系着个猫猫头的钥匙扣。前台桌子对于姜好来说太高了，她想爬上去还得费一番功夫。

　　“我晚上再来。”姜好甩了甩尾巴，刺溜一下跑回花坛中躲起来。

　　“咦？”男人刚好甩着手从里间走出来，眯着眼睛看向门外，“刚刚好像什么东西从外面飘过去了，你看到了吗？”

　　前台小姑娘立马放下手机，仰头看着笑眯眯地看着店长：“没有呀，你看错了吧？”

　　男人看了看门外，没有说话。他蹲下身，当着皎月的面打开一个猫罐头。旋即从上面把关皎月的笼子打开一个小口，飞快地扔下猫罐头，锁上口子。动作一气呵成，几乎快出残影。

　　“店长六六六！”小姑娘给他喝彩。

　　“小意思小意思。”男人摆摆手。

　　皎月白了两人一眼，嗅了嗅罐头，肉糜的香气钻进鼻中，唤起了她一些遥远的回忆。以前她的驯服对象，有时候就会给她开这种罐头吃。

　　皎月觉得这个人类倒是有些意思，还知道当着她的面开罐头，似乎在证明没有下药。

　　“怎么不吃呀？白雪公主。”男人弹了弹笼子，“你都看到了，我可没有下毒什么的。”

　　“……再叫我白雪公主撕烂你的嘴。”皎月伸出利爪，恐吓男人。

　　“果真是越漂亮的猫咪越凶。”男人笑了笑，转身坐到沙发上玩儿手机。不知看到了什么，他眉头紧皱，突然抬头盯着皎月看。

　　皎月立即缩回扒拉罐头的爪子，优雅地舔着爪子，“嘁，谁稀罕吃你的罐头，臭人类。”

　　“嘁，小气鬼！”躲在花坛里的姜好忍不住也跟着吐槽，她还没有吃过肉罐头呢，看起来好像还可以，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不过她还是更想吃蛋糕，之前路过一家蛋糕店，里面飘出的味道好香，不知道有没有老虎形状的蛋糕……姜好舔了舔嘴唇，等救出皎月，她一定要再去尝尝蛋糕的味道。

　　姜好还在回想蛋糕的滋味，身体突然一轻，有什么力量扼住了她的后脖颈，令她动弹不得。

　　姜好：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