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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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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说起来,苏暮不理解于悦为什么会嫁给秦康勇。
诚然,秦康勇长相英俊家境优越,或许还有很多优点,可其他方面,他和于悦截然不同,而且在和于悦的接触中,他看到对秦康勇很深的厌恶。
不过,苏暮的八卦心理也就到此为止了,他和秦非只是合作,没有介入对方生活的必要。
这时秦康勇已经冲过来站定,相隔两米盯住苏暮:“你姓苏?”
和秦非相似的面容,严酷的眼神中是毫无作伪的厌恶。
苏暮镇定了一下,摆上见客户时的笑容,点头:“是,我是苏暮。”
“你有什么条件,现在可以提。”
苏暮递过一个疑问的眼神。
秦康勇:“你的父母做建材,你自己跟人合伙运营一家零售企业,从业务报表上看,才在起步阶段。”
苏暮不说话。
“你的家庭在商场沉浮这么多年,包括你自己也是,应该明白一件事。”
苏暮笑着问:“什么事?”
秦康勇轻哼一声:“大部分人努力一辈子也达不到小部分人的起点,世界上资源有限,只掌握在少部分人手里,所以如果一个人足够聪明,在看到资源的时候,会紧紧抓住。”
苏暮的视线越过秦康勇,落在几步之外的秦非身上。
他明显听清了自己父亲的“高见”,却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站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秦康勇又高谈阔论,不多,但足够苏暮明白他的企图。
“你是个聪明人。”
苏暮心想,要来了。
秦康勇语气一转,变得语重心长:“你和秦非实在不适合,这样……”他伸手进口袋,似乎是要掏什么,“这是给你的补偿,如果你觉得不合适,也可以提。”
果然啊。
苏暮略欣慰,自古以来,不变的永远是套路。
只是他没料到,影视剧里的俗套狗血桥段会发生在他身上,可以说是把“艺术来源于生活”诠释的淋漓尽致了。
苏暮看着眼前的人。
眼神锐利,神色轻蔑,竭力友好的言行藏不住骨子里自带的优越感。
眼前之人,习惯了俯视别人,在名利场里辗转挪腾,也让自己的所有思维染上里“名利”的气味。
苏暮没有清高到想去批判什么,可瞳孔中的秦康勇颐指气使,戳的他难受。
他很不爽。
两人对峙片刻,苏暮轻轻吐了口气,开口道:“您的意思,我明白。”
秦康勇理所当然地点头——明白就好。
“我也是个生意人,当然想要更多的资源。”苏暮朝秦非笑着点头,等人趋近,他直接牵住了秦非的手,“但我知道什么最重要。”
秦非也很上道——或者说他迫不及待要气死自己父亲,不仅回握,另只手还揽住了苏暮的腰。
医院人来人往,两个男人的亲密姿态如此显眼,过路人们纷纷投以注目。
这些视线或好奇、或震惊,凝成一记记锋利的耳光,抽在秦康勇脸上。
他几乎要暴跳如雷:“你们两个男的,还要不要脸了?!”
秦非和苏暮不约而同转头,深情注视对方。
秦康勇满脸紫红,不知道是气还是羞,狠狠剜了两人一眼,转身就走。
速度很快步子很大,接近落荒而逃。
几乎在他身影消失的同时,苏暮一把推开秦非,秦非自觉挪到一边,说:“你果然有天赋。”
苏暮:“彼此彼此。”
秦非看他:“你不尴尬?”他指的是来往路人的眼神。
苏暮昂着脑袋,无动于衷:“又没犯法。”他脸皮一向挺厚,除了亲朋好友,其他全然不在意。
两人其实都有事,但两人都没立刻走掉,不远不近地站着,默默无声。
嗯……
好像是有点尴尬——却不是因为旁人的注意。
说不清道不明,还掺着古里古怪的情绪。
苏暮自我反思了一下,觉得是因为第一次演这种角色,还没能真正入戏,才会觉得奇怪吧。
不过——
刚才的样子虽然不符合他一贯的形象人设,这会子回味起来,竟然有种莫名的爽感。
苏暮轻轻咳嗽了一声:“我先走了。”
秦非:“去哪?”
“今年要在医院过年,去弄点吃的。”
“过年的菜要提前预定,看在刚才的份上,我来弄。”
苏暮诧异:“你怎么弄?”
秦非瞥了他一眼:“五点前我会过来。”
苏暮觉得秦非不会在这种事上捉弄他,回到病房,周从容还在睡,苏建国在隔壁病房下棋,苏暮找周从容的主治医生聊了聊,医生说这段时间的调理效果很好,手术成功概率挺大,苏暮稍微心安。
四点多,周从容醒来,洗了澡打完针,秦非拎着几个大袋子到了。
一个个保温盒里装着鱼、鸡肉、蔬菜,还有一盒切好的草莓。
周从容把菜品一个个打量过去,满眼惊讶:“都是你做的?”
秦非点头:“医生说您要吃清淡点,鱼是清蒸,鸡肉水煮,蔬菜白灼,您和爸爸尝尝。”
到这个时候,菜到底好不好吃已经不重要,这几句贴心的话已经足够熨帖。
四个人在医院吃了顿独特的年夜饭,气氛前所未有的好。
苏暮忽然想,他爸妈是真的喜欢秦非的这个“人设”,将来某一天他们离婚,秦非露出他的本来性格——以秦非的性子,绝不可能对没必要的人虚与委蛇,到时候,他爸妈会多难过?
担忧变成一根刺,隐隐扎在心上。
晚上,周从容和苏建国休息,秦非说有事,先走了,苏暮在病房看了会文件,接到周尧的电话。
“我们在晨光大楼跟前跨年,你一起来吧!”
旁边是欢声笑语,听着非常热闹。
里头又换上舅舅的声音:“暮暮啊,你爸妈肯定早就休息了,你过来一起玩,也放松一下。”
苏暮跟护工叮嘱几句,赶了过去。
晨光大楼是瑞安第一高楼,作为城市标志性建筑,每年有大批市民在此跨年,气氛非常热烈。
新年一分一秒靠近,不少人双手合十,默默许愿。
从前苏暮从不信这些,今天也学着样子虔诚祈祷。
希望周从容手术成功,以最好的状态恢复健康;希望所有亲人朋友平安顺遂;希望公司蒸蒸日上。
随着巨大的欢呼,晨光大楼顶部钟声敲响。
耳畔不断响起“新年快乐”的祝福,人们拥抱在一起。
跨完年已过零点半,舅舅舅妈表示要回去睡觉,周尧不愿意浪费大好时光,硬拉着苏暮去喝酒。
自然逃不过八卦。
“合同的事怎么样了?”
苏暮:“都弄好了。”
“我说的那几条你有没有放在心上??”
“当然有,都加上了。”
周尧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你还是要当心一点啊,你跟那个男人又不熟,虽然是假结婚……”
“我知道。”苏暮赶紧阻止他的唠叨,拉着他往前走,“去我那喝酒——等等。”
周尧一愣:“哎你去哪?”
“你先回去。”苏暮飞快窜到路旁的一根柱子后,定了几秒,探身朝某个方向看过去。
正是秦非,他不是独自一人。
苏暮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想多了。
他觉得自己躲躲藏藏的模样有点猥琐,也有点可笑。
这是瑞安,秦非不是善茬,看样子也没喝酒,能出什么事?
不过嘛——
脑海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苏暮眯着眼掏出手机,对准不远处的两个身影。
轰。
烟花升起,,如花瓣绽放,点燃夜空,旋即倾泻而下。
火树银花不夜天,又是新的一年。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热闹中,天际显出鱼肚白,将崭新的一天推向大地。
以往这样的日子,一家人会走走亲戚,抑或出门旅行,今年却全留给了医院。
一直到初三,苏暮都守在医院,他不觉得有什么,可周从容不乐意:“儿子,你出去走走,见见朋友什么的,别一直窝在医院。”
苏建国也紧跟着点头:“对啊,你让小秦今天也别过来了,这里有护工有我,不用你们一直守着。”
夫妇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苏暮知道,如果他执意留在这,他爸妈是不会安心的,只得从善如流:“那我回家一趟,晚点再来。”
把车开出医院,准备去舅舅家吃饭,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起,“喂”了一声。
那头先是安静片刻,才犹豫着问他:“请问您是苏暮苏先生吗?”
“我是,您是哪位?”
“真的是你!”那道声音陡然提高,夹杂着难以置信的喜悦,“我是魏一。”
苏暮一愣。
“两天前,瑞安飞X国的 3230航班,向你借杂志,你还记得我吗?我今天一早回来了,可是对瑞安很陌生,不知道苏先生有没有时间?”
苏暮当即应道:“当然可以,魏先生在哪里?”
约好时间地点,苏暮轻轻弹了下方向盘,从后视镜看到自己带笑的双眼。
当时聊的不错,他知道魏一是某大型连锁集团的渠道总监,下飞机前交换名片,说有事可以找他,是他给自己公司留的一条后路,也是社交的基本礼仪,但没料到魏一会真的联系他。
机会来了,他当然要抓住。
车子开出几十米,手机再次运行起来。
秦非告诉他,中午有个挺重要的饭局,让苏暮过去。
苏暮说:“我中午约了人。”
秦非毫不犹豫:“推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