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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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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吧。
他妈康复,周总“知难而退”,秦康勇气疯。
他和秦非都得到了想要的,皆大欢喜。
苏暮闭上眼。
夜深人静,他听见自己的心跳。
跃动着,慢慢的、重重的击打胸口。
睫毛微微一颤,豁然掀开。
拍开床头灯,烦躁地扒了把脑袋,头发凌乱堆叠,在被子上投下鸟窝状阴影。
苏暮深吸了一口气,掀开被子去客厅喝水。
门拉开缝隙,一簇光挤进来。
客厅亮了一圈灯带,昏黄光线给客厅镀上一层暖光。
苏暮愣了一下。
公寓楼安保很好,他升级过房屋警报系统,临睡前习惯检查所有电源开关。
一股寒意窜上头顶,苏暮踢掉拖鞋,到床头拿了手机,又打开衣柜,取出一根棍子。
双脚踩着地板徐徐移动,脚背微弓,血管凸出,扯着脚后跟,连成紧张的弧形。
客厅厨房全开放,洗手间的门也开着,一眼扫完。
剩下的只有沙发。
苏暮舔了舔干涩的嘴角,一手按着事先编辑好的报警短信,一手举起,预备随时挥过去。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出一个声音:“你干什么?”
苏暮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猛然转身,下意识抡出右手。
几乎同时,他就后悔了。
可他使的劲太大,整个身体被惯性带着前倾,已然收不回来了。
秦非连着后退两步,抬手一扯,抓住悬在半空的棍子。
气氛仿佛凝固,胶质状流动。
好一会,苏暮觉得胸口有点发疼,赶紧喘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可秦非为什么会回来?他以为除了商量离婚相关,秦非会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于是,他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非松开棍子,面无表情:“回来收拾东西。”
苏暮沉默了一下。
晚上吵成那样,还住一起干什么?
等了一会儿苏暮没答话,秦非按了按肚子,转身回到客房,把衣服一件件塞进背包。
衣服不多,很快收拾完毕,秦非又去拿拖鞋。
苏暮在门口看着:“我还是想跟你谈一下。”
可秦非只是弯着腰蹲在那,全身透着两个字——拒绝。
拒绝沟通,拒绝被cue。
反正走就完事了。
苏暮忽然生出浓浓的不满,几个大步跨到秦非身后:“你随时可以走,但我……你怎么了?”
秦非捂着肚子倒下去,脑袋磕在地板上,“咚”的一声闷响。
双眼紧闭,睫毛和嘴唇剧烈颤抖,右手捂在肚子上,满脸的汗珠在台灯下闪的刺眼。
“秦非!”
折腾到医院一查,急性肠胃炎,不严重。
医生开了药,叮嘱注意事项,苏暮侧耳细听,时不时还问两句,看上去十分认真。
整个过程秦非一直默默坐在旁边,低着头,只字未言。
临走,医生又说:“让你弟弟注意点,这两天不要乱吃东西,清淡饮食,也不要喝酒。”
秦非:“……”
苏暮轻咳道:“谢谢医生,我会注意他的。”
出院时天刚蒙蒙亮,马路行人车流寥寥,有种开阔的畅快。
苏暮直接把车开回公寓,找了个小面包给秦非,说:“吃了它吃药。”
秦非默默接过。
苏暮又说:“我去买早饭,你等一下吃了饭再睡。”
秦非继续啃面包。
苏暮拿上手机出门。
各式早餐店热火朝天地忙碌着,苏暮到粥店打包几样东西又马不停蹄地回家。
幸好,秦非没有跟他作对,还在客厅等着。
小米粥倒进碗里,温温的正好入口。
苏暮喊秦非过去,把粥碗推到他面前,问:“吃药了吗?”
秦非拿起勺子,低声说:“吃过了。”声音微哑。
病了一夜,面容苍白,愈发衬的乌发墨瞳,赏心悦目。
病美人。
苏暮被突如其来的念头雷的不轻,差点被豆浆呛到。
一定是整夜不睡,脑袋不清楚了。
两人安静吃饭。
苏暮咬一口荷包蛋,想着吃完早饭,秦非就要离开这了。
或许,该说的还是得说。
当不成朋友,也不必当敌人。
瑞安就这么大个城市,他以后还要在商场行走,树敌总归不是好事。
更何况原本就是能解释清楚的事,他也不是锯嘴葫芦的料。
吃完米粉时秦非也喝完了杂粮粥,他立即说道:“周总公司和我的公司长期合作,从前接触过几次,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对我有那个意思,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他又很强势,我的拒绝在他看来都是一种手段而已。”
送花,苏暮原路送回,可第二天会换来更加贵重的礼物,从鞋服到腕表,每一样都散发着金钱的光芒。
而周总本人也积极行动,打电话、来公司找他,似乎两人已是恋人关系。
很令人崩溃。
听到这,秦非插话,问:“你可以告诉他你有男朋友。”
“我说了。”苏暮苦笑,“他说只要没结婚,谁都有机会。”
秦非嫌恶地皱眉。
苏暮:“不管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只要他不放手,就会一直有法子找我。”
秦非:“结束跟他公司的合作,你就不用受他掣肘。”
“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合作人、员工、上下游的合作客户,多少人的生计心血放在里面,为了我的私人情感问题打破这一切,太无耻了。”
苏暮想了想,“当然,我花了那么多心血在公司,没人比我更在乎它。”
秦非其实也只是随口一说,他知道自己的提议毫无道理。
先不说姓周的会不会因为苏暮没了公司而退缩,苏暮辛苦打下的基业,凭什么为这种事毁于一旦?
公事和私事,原本不该这么算。
可:“你可以提前告诉我。”
苏暮笑了笑:“怕你不答应。”
秦非:“……”
苏暮也很无奈,像他无意中发现秦康勇派人跟踪他一样,事情总在朝未知的方向前进。
意外和明天,永远并行。
当时是真的没有办法,但他是真的利用了秦非。
走到窗边,将半掩的窗帘拉开,阳光争先恐后落下,太阳已露出全脸,给云朵染上透明的金色,窗外,是崭新的喧哗。
身后有椅子滑动的声响,他转过身,看到秦非正往客房去。
苏暮想,秦非要走了,合作也结束了。
很快,秦非又出现在门口,原本的黑衣黑裤变成蓝色细格家居服,正是日常穿的那套。
苏暮瞳孔微微收缩。
秦非倒了杯水,拿上几颗药,说:“等我睡醒再说。”
客房门在苏暮跟前合上。
苏暮怔了好久,忽然抬手抵住额头,无声地笑了起来。
之后两天,秦非养病,苏暮到邻市出差,没有碰面的机会。
等苏暮出差回来,秦非的病也好了九成,可他没提搬走的事。
“再说”的意思,似乎就是再也不说。
苏暮也仿佛忘了那句话。
谁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却很有默契地闭嘴不言。
三天内离婚的事就这么搁置下来。
病好第二天,秦非回公司上班。
他其实病的不严重,就是懒懒的不想动,现在身体恢复,手头堆了不少事,实在不好再躲懒。
午饭后,助理说晚上有个应酬,秦总让他一同参加。
秦总,也就是秦康勇,很喜欢在外人面前上演父慈子爱,秦非厌恶这一切,通常选择不去。
只从表情就知道结果的助理一点头:“我知道了。”
这时手机响起,秦非一看,似是难以相信,蹭的把手机举到眼前,手忙假乱划开。
那头问:“在忙吗?”
苏暮的声线自带喑哑,被他压低着说出来,穿透力极强。
秦非几乎觉得这道声音就在自己耳边,耳廓一热:“还好。”
“有个事,想请你帮个忙。”苏暮简单说了事情,又补充,“看你方便。”
秦非的嘴角已经快要绷不住,只是语气仍然平淡:“我看看,一会儿给你回复。”
那头就挂了。
秦非飞快拎起座机:“晚上的应酬,具体情况发给我。”
晚上七点多,四季山庄的“夏至”片区灯火通明,不断有车辆停下,别墅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相熟的陌生的把酒言欢,每一张脸上都写着开心。
苏暮转了两圈,喝了三杯酒,才终于看到秦非。
跟在秦康勇旁边,笑着跟人寒暄,游刃有余的样子,和以往见过的秦非都不一样。
正好秦非也看到他,跟旁边人说完几句,立刻朝他走来。
苏暮道:“以为你不来了。”
秦非扯了扯领带,略微不满:“我没那么无聊。”
他随意一扫,“穿黑色西服的那个?”
苏暮很能领会精神,微点头。
得知周总也会出现在今天宴会,苏暮想,应该彻底断绝他的念想,于是给秦非去了电话。
当时秦非答应的不情不愿,没想到真的过来了,还顶着秦康勇随时要杀人的视线主动和他站在一起,给足了他面子。
苏暮朝秦非靠近一点,低声说:“谢谢。”
“……”秦非不太乐意的样子,“我会记住这个人情,下次还我。”
苏暮莞尔:“可以。”
宴会热火朝天地进行,苏暮和秦非始终形影不离。
终于,瞅准时机,周总主动走过来向苏暮敬酒,还问:“苏总,这位是?”
苏暮:“哦,他是秦非,是……”
“我是他家人。”秦非慢条斯理地对周总举起酒杯,微笑,“有证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