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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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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非往前追上苏暮,说想吃粤菜,苏暮表示没意见。
进餐厅时,秦非再次从玻璃门上看到陌生的影子。
从淮扬菜馆到这里,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而且看架势,还会一直跟着。
秦非在心里冷笑,早知道秦康勇不会这样放过他们。
进门、落座、点餐,苏暮全程正常,什么都没发现。
吃完饭秦非推说去买东西,等苏暮先行离开,果然发现跟踪的人也跟着不见了。
他冷着脸拨出一个电话。
“别做一些无聊的事……是吗,这不是你教给我的吗……你有什么值得我和妈妈相信的……我说最后一遍,别再派人跟着他……”
电话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秦非掐断电话。
若这次跟踪只是针对自己,他还不至于如此暴怒。
他们父子两早已势如水火,这辈子怕没和解的可能。
但前脚答应他不再针对苏暮,后脚故技重施,这种自行打脸的无耻让他在苏暮面前说的“他以后不会再跟踪你”的保证成了狗屁。
他和苏暮可以关系不好,但他不能言而无信,这是两码事。
本以为这事就到此结束了,可当天晚上,秦康勇就找了过来。
父子两站在路旁,冷眼相对。
秦非不想浪费时间:“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一会儿还有事。”
“你有事,你能有什么事?你打算就这样过下去了?”
秦非:“不牢您费心。”
秦康勇脸色铁青,几乎暴跳:“你……”
几名路人看过来,他强行压下火气,“我劝你最好查一查,姓苏的有没有得罪人。”
秦非:“你啊。”
“你还是太年轻。”秦康勇讽刺道,“得罪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得罪了人还不知道。”
秦非皱眉。
回到公寓,苏暮正在客厅看杂志,秦非过去坐在一边,问:“在看什么?”
“恐怖小说。”苏暮抬起头,“朋友走了?”
秦非:“嗯。”
苏暮垂眼继续看。
安静持续了好一会。
阳光悄悄变换角度,斜照在苏暮腿上,他觉得有点烫,往旁挪了挪。
恰好听到秦非开口:“最近工作顺利吗?”
苏暮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秦非:“你好像很忙,是不是公司有事?”
“忙是正常的,我要是一直闲着,公司离倒闭不远了。”
“都是公事?”
苏暮觉得秦非今天特别有聊天欲,横竖氛围挺友好,他索性合上书,答道:“这要看怎么分。”
“怎么说?”
“和公司业务直接相关的是公事,但为了合作还要吃饭喝酒,去各种各样的地方应酬,这算是公事还是私事?”
秦非毫不犹豫:“公事。”
苏暮笑:“在这些交际中会认识一些人合得来,久而久之成了朋友,你怎么彻底公私分明?”
“朋友和朋友不一样。”
“是不一样,可在实际接触的时候,很难那么清晰分割。”
苏暮摇着头,觉得两人意见不一,说不好又要吵起来,“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如果你有什么困难,也许我能帮忙。”见苏暮目露震惊,秦非又找了个补,“你陪我去看爷爷,就当回报。”
苏暮直接笑了起来:“好。”
他笑起来很好看。
秦非用力盯着他:“现在,有吗?”
大概是他的异常真诚感动了苏暮,后者还真昂着脖子认真思考起来。
一股没来由的紧张在心底漫开,秦非轻轻攥紧拳头。
不一会儿,苏暮看过来。
秦非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苏暮说:“暂时没有,不过还是谢谢。”
秦非松开拳头,须臾,又紧紧握住。
下午秦非说有事要走,一连几日没出现,苏暮也没在意,正常上下班。
三天后,中午苏暮让秘书给他订午餐,顺便问:“今天有没有东西送来?”
“没有的苏总。”
苏暮笑着挂了电话。
下午,秦非发来消息,说准备了饭菜,让他晚上回去吃饭。
多少有点奇怪,同居后两人关系尚可,但似乎没有好到这个程度。
迟早要分道扬镳,苏暮觉得没必要有意去维持什么,他也不认为秦非有那样的心思。
那是因为什么呢……
苏暮最后回了个“好”。
晚上回去,餐桌果然已经摆好饭菜,经典的三菜一汤,秦非端坐一侧,直直盯着他看。
洗手换衣服,出来时秦非还是原来的姿势,一直到苏暮入座。
菜还热乎,很香。
苏暮拿起筷子夹菜:“有点事想跟你说一声。”
他稍稍停顿,思考措辞。
其实是早计划好的,但看秦非的模样,他犹豫该不该现在就说。
可他的迟疑落在有心人眼中,有着截然相反的含义。
秦非冷冰冰地问:“姓周的今天有没有送花给你?”
苏暮一愣。
秦非不给他回答时间,从旁边椅子上拿起一叠东西扔到桌子中间:“利用我,开心吗?”
苏暮盯着那叠照片,缓缓搁下筷子:“你怎么知道的?”
“无意中发现。”
“什么时候?”
“上周六,出去吃饭的时候。”秦非想到当时的情况,眼底一片阴沉,“我以为是我爸,找了他。”
然后秦康勇找过来,说不是他干的。
秦康勇当时说:“你不如想想姓苏的还得罪了什么人。”
他还说,“假如真是我的人,我没必要撒谎,你和那个姓苏的还不能拿我怎么样。”
互相斗了这么多年,秦康勇从来都光明正大,和出轨一样,从来都觉得自己没错,这样自成一体的逻辑下,他是不屑于撒谎的。
于是秦非真的去查了。
方法也很简单——抓住跟踪的人,直接问。
起初对方死鸭子嘴硬,秦非扔了两叠钞票过去。
苏暮捏了捏鼻尖,问:“然后那个人全告诉你了?”
秦非:“为了钱,就给他钱——你什么时候知道姓周的派人跟踪你?”
“一开始就知道。”
“姓周的追求你,你不想答应,又不愿得罪他,就想了个主意。”秦非露出个满是嘲讽的笑,“拿我做挡箭牌。”
苏暮没法否认,但:“原本打算等事情结束告诉你,所以我……”
秦非:“上次你拿着照片扔给我,义正言辞光明磊落,怎么,现在脸疼吗?”
形势逐渐危险,苏暮头疼不已。
他今天是真的决定跟秦非和盘托出的,他不想好不容易维持住的良好关系再次破裂,而且这次的事,也的确是他不对在先。
因此他并不生气,再次试图解释:“秦非,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没打算一直瞒着你。”
秦非点点头:“那你也就是承认,这段时间的种种表现是假的,都是为了引我上钩,‘配合’你演戏。”
秦非不打算给他解释的机会,蹭的起身,神情冷漠,“你和我爸有什么不一样?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别人从来不在你们考虑范围之内。”
苏暮承认错误,但听秦非越扯越离谱,也忍不住有点火大:“我说了不是这样,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还说什么?”秦非扭过头,不再看他,“正好你一直想要离婚,行,我成全你。”
“所以你们就谈崩了?”袁越和王野分站在中岛台两边,眼神各异,“就为了这事?”
秦非沉默地给泡面注水。
王野说:“老实说,你之前骗他一次,他这次骗你,正好一人一次,你干嘛这么上火?”
袁越也说:“我和苏总接触过几次,虽然不了解,但他和秦叔不是一类人。”
秦非把塑料叉子插在杯盖上,不吱声。
两个兄弟对视一眼,皆是无奈。
几分钟后,秦非拔下叉子,掀开杯盖,挑起几根面条吹了吹,咬进嘴里。
他吃的很慢,动作很轻,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急性子的王野忍不住了:“哎我说……”
被袁越拉走。
中岛台剩下秦非一人,他慢慢的、食不知味地吃着泡面。
从小他就挑剔,吃的喝的用的穿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不将就。
他跟苏暮说不吃外卖,是他真的不吃,倒不是为了健康,而是纯粹不喜欢那些味道。
上一次吃泡面还是高中住校,有天半夜饿的厉害,和王野一起分享了五盒泡面,一下吃恶心了,从此对这样东西敬而远之。
隔这么久再吃,还是很难吃,可已经泡好了,他不想浪费食物。
勉强塞下后就有点想吐,秦非倒了一大杯水,仰头。
敦敦敦敦。
冰凉的纯水扫过口腔流入喉管,冲淡油腻。
神秘消失的袁越又神秘出现:“吃完了吗?”
见秦非点头,他笑了一下,“你不是不吃泡面吗?”
秦非一愣。
一整天没进食,跑到袁越家胃不太舒服,袁越翻了半天,只翻出几盒泡面,他没心情嫌弃,直接就吃了。
秦非抿住嘴。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但他想,苏暮利用他摆脱了姓周的,马上又可以摆脱滑稽的婚姻,现在肯定很开心。
那他到底为什么反常?
同一时间,苏暮躺在床上发呆。
已经上床两小时了,没有丝毫睡意。
心里闷闷的,像被人塞了一大口棉花,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苏暮又翻了个身。
秦非临走前说,他会安排好离婚事宜,三天内联系他。
和之前每次争执一样,撂完狠话就走人,不给苏暮反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