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喻]佛山夜话》跨过愤怒的豆豆

2、第 2 章

　　从一楼到五楼，就算再磨蹭几分钟之内也到了。站在门口，喻文州掏钥匙的动作堪称行云流水，王杰希看得有点难受。
　　“慢点儿，慢点儿，”他拉喻文州手腕，“让我喘口气儿。”
　　喻文州呵呵一笑：“现在想慢了？”
　　王杰希：“……”
　　说话间，喻文州拧动钥匙，只听 “吱呀”一声，防盗铁门被向外拉开，露出里面半掩着的陈旧木门。喻文州给了王杰希一个眼色，推开门脚步轻快地往里走。
　　门后是一个长廊，左侧开着几扇窗户，防盗窗向外供出一块不大不小的区域，窗栏上生着许多王杰希叫不出名字的藤蔓植物，右侧则是带着潮气的墙面。一层总共两户人家，一家在长廊尽头，一家则在长廊过半位置。
　　王杰希跟着喻文州钻进过半位置那家，听到里面传来搓麻将的声音，不由笑道：“嗬，这是搓了一下午……”
　　“翻黎啦——”
　　王杰希冷不丁被这声音打断，愣愣地住口看向喻文州，而对方朝他笑一笑，退后几步，扒着防盗门探出半个身子。“噢——”喻文州拉长声音，“黎姐，今日点解无上班啊。”
　　“冇乜事做！”女声中气十足，“回来先饮啖夏枯草——”
　　喻文州听到撇了下嘴，回头朝一脸呆愣的王杰希解释：“叫你喝凉茶呢。”
　　“行啊，喝。”王杰希没当回事。
　　喻文州幸灾乐祸：“那我的也给你喝。”说完越过王杰希，在玄关处的鞋柜里找出两双拖鞋来。
　　王杰希一边换鞋一边小声八卦：“刚说话的谁啊，丽姐？你们家还有保姆呢。”
　　就没见过这么不会说话的。喻文州瞪了他一眼：“保姆你个头，那是我妈。”
　　“……”
　　喻文州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写字：“呐，黎，黎明的黎啦。她姓黎。”
　　王杰希干咳一声，用来掩饰此时的尴尬——幸好没见面，不然首次上门就要惨遭滑铁卢。“凉茶在哪儿呢，”他立刻亡羊补牢，隔空给黎女士拍马屁，“是阿姨自己做的吗？真行。”
　　“这有什么行不行的……”喻文州笑了笑，“等下我去给你拿。”

　　他家这间房子一共四个大房间，全凭中间一道走廊相连，一路走过分别是厨卫、客房和主卧，最里面那间则是客厅。两个人走到客厅门口，刚好听到有人胡牌，女人们哇啦哇啦的交谈声和麻将机洗牌的清脆声响交织在一起。
　　不宽敞的屋里统共坐着两男四女，岁数看着都差不多，四个女人分坐方桌四周打麻将，两个男人一个靠在红木沙发扶手上不紧不慢地喝茶，另一个戴着眼镜，手里拿份羊城晚报，正陪在老婆身边唉声叹气。
　　“啊呀，都叫你不要做大四喜啦！”
　　“输咗就系输咗，讲咁多……”
　　“姨夫，”喻文州刚进门就知道怎么一回事，笑呵呵地和说话的男人打招呼，“脸色好臭哦，姨妈又帮你输钱啦。”
　　坐在门口的瘦小女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转过身扬手就要打他。喻文州笑着就往王杰希身边躲，结果那老实巴交的北京人正忙着跟喝茶的男人交换眼神，还没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
　　王杰希：“……”
　　“啊呀，”姨妈有点不好意思，“对唔住。”
　　“呃没事没事……”王杰希尴尬到无以复加，然而没良心的佛山人拉着他若无其事地叫人，他也只好装作无事发生，一边假笑一边跟着人家复读称呼。
　　到了最后，佛山人径自走到沙发边坐下，伸手把茶海里刚斟满的小杯拿起来，嘬一口，润了润喉咙，言简意赅：“爸。”
　　“b……”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还是保守点儿好，“叔叔好。”
　　喻文州笑得差点把茶水泼自己身上。
　　没办法，已经叫错一个了，就算知道喻文州听了肯定是这个反应，王杰希也实在不想再在这个坑里跌倒第二次。
　　喻先生人很瘦，头发灰白，然而看着却很年轻精神，听到王杰希声音，拎着水壶抬头朝他的方向看过来，眼神依旧淡淡的，和看到他们刚进门的时候并无两样。
　　王杰希把手上拎着的烟递给喻文州，要他经手转递：“听说您抽烟，我也不太懂这些事儿，就去问了问我爸。”
　　喻先生接过烟，看了眼包装就笑了起来。父子二人原本就是如出一辙的笑眼，稍有些表情就笑盈盈的，若是真的带了笑意，便更显温和可亲。“你有心了。”喻先生朝他笑道，“1916，你爸爸抽的都是好烟啊。”
　　“年纪大了，戒不掉，索性就买点儿好的。”王杰希道，“本来觉得能少挨我妈的骂，没想到骂得更狠了。”
　　喻先生笑着摇摇头，把烟放到一边，拎起茶壶给王杰希倒茶：“坐吧。喝茶吗？”
　　老丈人给倒的，当然得喝。别说是茶了，这时候就算是辣椒水他也照喝不误。要说见对象父母这种事，恐怖程度虽比不上小时候他在小公园踢球踢到天黑回了家遭遇三堂会审，但也是要耗费精神小心应对。
　　“喝的，”王杰希说，“本来刚听到阿姨说让喝凉茶，还没来得及。”
　　不料喻先生听了这话只笑。
　　“凉茶，你没喝过的话也可以尝下。不过我担心你喝不惯。夏枯草嘛，很苦的。”他说着看向喻文州，“阿仔小时候都偷偷倒掉，又怕被他老妈发现，每次倒在花盆里，把我那两盆君子兰都害死了。”
　　喻文州：“……”

　　老爸亲自拆台，喻文州惹不起，起身给王杰希让出地方来，自己坐到喻先生那侧的长沙发，留王杰希和隔着小茶几说话。
　　老爸泡的茶他刚刚喝过了，是菊花，没有茶碱，不会影响晚上睡觉。喻文州想着觉得好笑，暗自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像试毒。当然了，这话不能说给黎女士听，不然绝对会骂他“冇心肝”。
　　和他之前想的差不多，老爸并没有太多话，只是简单问了问王杰希父母身体如何，这次来住几天等等。
　　这次王杰希过来佛山，主要还是工作上的事，燕京协和最近请了国外的大牛过来，交流指导的同时，也顺便给几个和燕协有交流项目的大学做下讲座——佛山医科大学正是其中之一。
　　前几年燕协也请过外籍的医生过来交流，当时，因为语言交流不便，对方提出自己会自己带一个医学翻译官过来。这个翻译官就是王杰希。
　　结果没成想后来因为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王杰希意外地在燕京协和名声大噪，以至于上到燕协的副院长，下到病房打扫卫生的，就没不认识王老师的人。
　　而彼时正跟着冯主任在科研部实习的喻文州，就是在这种情形下，对大名鼎鼎的“王老师”一听钟情，并飞速凭本事脱单，之后情人节又在组群发了玫瑰花照片公然秀恩爱。
　　此举直刺激得同组的几个单身狗无能狂怒，汪汪叫着骂他抛弃兄弟不讲义气。
　　更有某黄姓青年当日义愤填膺，直接拍了自己的搬砖实况图发朋友圈：
　　说好同当科研狗，不发Nature不分手。最后别人秀恩爱，小丑还在插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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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插枪头：经典搬砖活动，在实验室里手动给移液枪装不同容量的枪头，机械运动，十分枯燥。优质小丑经常一插就是上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