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献》嗜血儿

15、第七章 悬崖的那滴血之一

　　山崖？我随寒走下飞机，见到眼前的景致，不禁会心一笑。
　　没有想到能再一次见到山崖。一直以来，我对山都有着特殊的感觉。不仅是因为它的深沉迷惑让我折服，也是由于山一直以来都存在在我和寒的生命中。它在我心中，就如同夜一样的完美、狂野。因为......那个山头、那个冥夜......。以一个女人的直觉来说，我总认为我和山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楚的缘分。

　　“你们先回去！”炫詟对手下吩咐道。

　　“是！”

　　很快的，山崖边只剩下我和他两人。

　　我环顾四周，这座山极其陡峭。崖峰与地面几乎呈垂直状态，而且山上没有多少树木，大多是飞沙走石，显得很突兀。

　　“危险！雨绫！”炫詟皱了皱眉，低声呵斥。

　　我回头，看见站在身后的那个男子，视线对上他深情的双眸，不自觉地回他一笑，“可是，我喜欢徘徊在生与死之间，不是吗？”

　　“但是，生命还是应该属于我的。”他边说边走向我，紧紧控住此刻的我，声音顺着风的方向传播到好远好远，“像这样，有我拥住你，守护你。纵使从这里往下掉，我也会拼尽全力，甚至是失去生命，也要保护你。”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至极，“从从前到现在，以至未来，在我心中，你的地位从没有任何事物任何人可以取代。如果没有你，我的生命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还要它做什么，”他长叹了口气，“我爱你，雨绫，我的精灵。”

　　“寒！”我抓住他的手，轻唤他，“如果冥夜中的精灵失去了它生命的守护者——撒旦，那么它也就从此幻灭了，你明白吗？自从遇上你，我尝遍了各种绝妙的感情，我唤回了封印好久好久，甚至是上千年、上万年的记忆和思念。什么是宿命的相逢我明白了，什么是深爱，我也了解了。我满足了，我根本不在乎生死。我可以随你一同活在世间，也可以同你一起死去回到故乡或者是其它任何地方，我甚至可以等待，等待上万年那样长久，只是为了等待和你重逢的那一刻。对于你，我生死相随！寒，不要再一次弃我于人间不顾，不要让我对世间完全绝望，因为那样我会冲破那条生命的底线，跳入江水中。”

　　“雨绫......”他的深眸藏着泪和伤，我看得见，也触得到。

　　“寒，记得那个冥夜吗？”我继续说：“我现在终于明白自己当初面对江水时，想跳却不敢跳的原因了。我和你分开多少年，我已记不清了，也许是上万年，也许是上亿年。就在我和你分开的这些年，我一直孤独地存活在人世间，没有思想，对未来没有憧憬。在我心中，生命，毫无意义！因为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有好多次，我想了解自己的生命，却没有勇气。当初，我不明白是什么原因，我以为自己畏惧死亡，我甚至因此而鄙视自己、看轻自己。可是，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夜，让我的一生彻彻底底地改变了。凝望着你深邃的眸，我恍然大悟。原来上帝让我活在世间，只是为了等待你，等待重逢。原来我所缺乏的不是面对死亡的勇气，而是和你离别的勇气啊！我，害怕离别，恐惧离别！你曾经问我，一光年是多远？我告诉你，一光年的距离就犹如两个人活在尘世中，却永生永世都不能相见。一光年，我算是尝过了。可是如果你死了，我活着，那比一光年要可怕上千倍、上万倍。我不要再苟活在人世间，我不要你用生命换取我的生命，你明白吗？”

　　“雨绫，我爱你。”他抱住我的头，重复说着。

　　“寒，我也爱你，永生，永世，爱你！”我的泪悄然而下，没有任何原因的。

　　突然之间，风离奇地边大，漫天的沙尘遮蔽了原有蔚蓝的天空。风沙侵袭着我的双眼，我一点也无法睁开眼睛。

　　忽然，身体像是被人猛推了一下，脚下一滑，身体直往下掉，又被人猛地拉住，身子像是悬空着的。

　　风停了，沙止了，周围清晰可见。我和炫詟吊在几千丈高的悬崖之上。他一手拉着我，一手紧紧扣着崖壁。

　　“雨绫，握着我的手，不要放开！”炫詟的神情告诉我，他正极力地想要往上爬。

　　可是这崖面太过陡峭，又青苔蔓生，根本没办法爬上去。

　　我双手被他紧紧拉住，抬头仰望他。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仰望着他了，我想把他俊逸、诡异的面容永远封存在记忆之中。

　　就这样坚持了十几分钟，他的手开始滴血，我终于忍受不住说：“寒，你放开我吧！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死的！”

　　“你在说什么啊？前一刻说要和我生死相随，后一刻就要弃我而去！”

　　“寒，我并不害怕自己死去，但我不得不承认，我害怕你死去啊！”

　　“雨绫，我们赌一次吧！”

　　“什么？你要做什么？”

　　“赌上帝的垂怜。雨绫，我答应你，我不会让你和我有生死的距离。一光年，最远不过是一光年。”

　　“寒，你要做什么？”我的声音在颤抖，心中有中不详的预感。

　　“雨绫，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我，永生都在寻找你，守护你，否则我不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出现在那个风吹之夜，吻你，那个流泪的冥夜的精灵。所以，我无论在哪里，心总是和你在一起的。你一定要等待重逢啊！雨绫，我爱你，我爱你......”

　　我想要说什么，却哽咽住了。泪，不止地流。此刻，就算风也不能把泪带走，因为泪早已覆遍了我的脸颊，我的颈部。

　　“如果，此刻能吻你，那该有多好！”

　　说完，他无奈地笑了笑，看了看早已松动即将掉落的崖壁，又往下看了看我。那深邃的暗眸所汇聚的早已不是犀利那样简单了，它还包含了对世间的鄙视和对我的深爱。

　　“再见，雨绫。”

　　说完，他松开紧攀住崖壁的手，和我一起往下掉。他却没有停止他的动作。他一把抱住我，将我的身子拥入他怀里，他用他的身体紧紧地包围着我。此刻，那种即将步入死亡的极致的快感旋绕着我。飞翔，我好像在飞翔。

　　“你在做什么，寒？”我惊叫。

　　“寻找你！守护你！爱你！”

　　随着他声音的落寞，我们掉至悬崖腰部的一小段平地上。我的身体就像被无数尖针所刺那样疼痛。可是我知道他比我更痛。因为，自始至终他一直拥着我，以减轻我的痛楚。

　　我们开始往山下滚去，却撞击到一颗横生的大树。强烈的撞击迫使他松开了紧拥着我的手，我被卡在树上，而他却一直往下掉。我无力地看着他，那个渐渐离我远去的他。我伸手想抓住他，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劲。我只能看着他，看着他的深眸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永远地消失......

　　暗夜，悄悄降临在我的世界中，侵蚀了我所有的视野......

　　宇宙最深处，星体依然在流动，只是相隔了一光年，那样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