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绝对领域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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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听到这声呼唤，本来持着步枪四下警戒的杨易均心上一震，忙转头望向了前方。尤悠正向他跑来，她一身的鲜血，看起来无比狼狈。他不假思索，对着那些追赶她的人放了几枪。
枪声响起时，尤悠的脚一下子就软了，她跌倒在地，怎么也站不起来。杨易均收了枪，对身旁的乐奕雯说：“掩护我！”
乐奕雯点了点头，持枪开火。杨易均压低了身子，快步跑了过去。但追赶的人实在太多，光凭步枪的火力根本无法压制。眼看着一大群人向尤悠扑去，杨易均一个纵步，撞开尤悠身旁的人，将她护在了身下，继而用枪托作武器，击开靠近的人。
看着这样的情势，乐奕雯从裤袋里拿出了一个手雷。她正要拉开保险栓时，一直沉默的陆沉制止了她，说：“我来。”
乐奕雯的眉头轻轻一皱，却只说：“小心点。”
陆沉点着头，举步向前走去。待到“敌人”面前，他解下口罩，抬起右臂，做了阻挡之姿。瞬间，那一大群人的动作突兀地停顿了下来。陆沉的呼吸有些急促，出口的声音微微沙哑，说：“构架解除。”
刹那，力量如狂风席卷，那些人竟纷纷化为文字，飘扬消散，周遭复又变得无比安静。
乐奕雯几步走上来，伸手扶着陆沉，问：“还好吗？”
陆沉摇着头，用微弱地嗓音说：“没关系。”
杨易均抬头，对着乐奕雯和陆沉道了声谢，继而拉着尤悠起身，按着她的肩膀，仔细地查看着问：“哪里受伤了？”
尤悠还没缓过来，她怔然摇着头，说：“没有。”
杨易均不放心地又看了看她，确定她没事后，他松了口气，皱着眉头说：“哪里去弄了这么多血在身上，你COS丧尸啊？”
尤悠的心神被“COS”这个词拉了回来，她立刻想起了末月，想起了她拼尽力气奔跑的真正原因。她反握住杨易均的手臂，急急地把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遍。
听完这些话，那三人都沉默了。片刻之后，陆沉开口，问：“他们现在在哪儿？”
尤悠正要说，却被杨易均打断。杨易均走到陆沉面前，伸手按着他的肩膀说：“这是他们的工作，你那么拼干什么？我们只要找到界限出去就好。”
“没有界限。”陆沉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解除所有构架，否则我们会永远被困在这里。”
“那就等救援！”杨易均依旧不愿妥协。
陆沉面带无奈，说：“我们就是救援……”
杨易均一时哑然，无法反驳。
陆沉缓了缓自己的呼吸，说：“你也知道，在这里，作者是全知全能的。他将我们拉进这个世界，又封死了所有界限，就是要切断我们的所有胜算……”他喘了口气，继续说，“还好在这个世界里，我的领域开始恢复了……如果能找到他的话，也许就能解决一切……”
尤悠听着这番话，又有了难以置信的感觉。领域恢复……莫非陆沉也是异能者？难道一直以来，在自己的身边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吗？这种想法，让她畏怯起来。也许正如杨易均警告过的那样，不跟他们扯上关系才是好事。
这个念头刚起，她忽然开始厌恶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奇怪的东西。阶级友情呢？伙伴精神呢？团结一心呢？尤悠深吸一口气，抛开所有消极的念头，下定了决心。不论怎样，都要跟大家同进退！
正当她心思百转的时候，那三人也终究做出了决定。杨易均带着不悦，说：“好，听你的，拼一次。”
乐奕雯说：“子弹不多了。机会只有一次，我们有多少胜算？”
“四成左右吧。”陆沉说完，有意无意地看了尤悠一眼。
这个举动让尤悠一下子紧张起来，她忙开口问：“有什么我能做的？”
陆沉摇了头，用自语般的低音说：“还不到那个时候……”他有抬头对乐奕雯和杨易均说，“我们走吧。”
尤悠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却知道这不是追问的时候。她跟上了他们的步伐，不再思考多余的问题。
……
他们赶到先前的“战场”时，末月和简迪都受了伤。在那神一般的男子面前，他们只剩下了防御之力，或者说，连防御也已经很勉强了。看到他们来，简迪骂了句粗口，说：“现在才来，是想给我们收尸是吧！”
杨易均一听，用同等的愤怒吼了回去：“来就不错了！”
眼看他们又要进入“内讧模式”，晓KING轻轻一笑，对着杨易均一行说：“正好，省得我再去找了。”
话音一落，空气突然一阵震动，眼前的景物忽然晃动了起来。就像是夏天里，高温的热气中呈现出的景象一般。
杨易聚和乐奕雯迅速反应，一人护着尤悠，一人护着陆沉，向旁边闪避。就在那一瞬间，一声锐器划破空气的嚣响擦过耳畔，让尤悠全身一凉。
“是‘镰鼬’！”简迪喊道。
杨易均一听，喊道：“混蛋！这是你的招数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简迪忿然。
就在他们吵架的时候，乐奕雯端枪对着晓KING射击。但那些疾驰的子弹却被一阵突来的狂风吹偏，无一射中。
晓KING望着乐奕雯，说：“领域小到无法觉察的普通人么？看来你们就是‘异对组’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
他说完的那一刻，尤悠忽然又感觉到了那种冰冷的寒意，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感觉应该来自末月的领域。说起来，末月的能力是……
她想到这里，眼前立刻浮现出人体爆炸，鲜血飞洒的景象。恐惧感油然而生，让她不由自主地战栗。
一旁的末月显然也已感觉到了这个领域，她几步冲了过来，挡在众人面前。那寒冷的感觉顿时淡了，尤悠知道，必定是末月在跟那晓KING对抗。
晓KING笑说：“小妹妹，你还不放弃吗？”
此话一出，那领域的感觉又一次变化。心胸之中压抑难当，让呼吸也滞涩起来。
莫非是跟空气有关的领域？尤悠顿悟。联想起刚才简迪和杨易均的对话，她不由猜测晓KING的能力也许正是复制别人的领域。身为作者已经全知全能了，再加上这个能力，未免也太逆天了吧！现在他是要把这里抽成真空？
正当他们身旁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的时候，一切异状突然都消失了。只见晓KING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双目直直地望向前方，再没有半分举动。陆沉就站在晓KING的身后，神情镇定自若。
这时，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晓KING那俊美如神祗般的容貌龟裂了开来。尤悠能想出的最恰当的比喻，就是火山泥面膜敷得时间太长时的那种状况。但眼前的情景，远比面膜干裂来得强烈和可怕。晓KING的脸开始一点点剥落，尤悠清楚地看见，一缕黑发落下，缀在他的眼前。他慌忙用手捂住了脸，腾身飞起。随他的行动，龟裂变得更加严重，从脸蔓延至了全身。剥落的碎屑在落地时，化作了一个个文字，飘散无踪。
尤悠立刻想起了曾经听过的话：……你被默认为是这个世界里的某个特定角色，所有的外貌和性格描写都会反应在你的身上。……这种感觉，就好像身上附着着一层文字……
是“代入”？
天空之中，晓KING的声音因畏惧而颤抖着，他望向陆沉，说：“你是什么人？”
陆沉的语气中带着一抹疲倦，但神情依旧坚定：“燃者。”
听到这个名词，晓KING再没有说一句话。他抬手一扬，飞身离开。刹那之间，旁边的大楼发出一声巨响，竟断裂成两截，半幢大楼坠下，压向了众人。
此时此刻，众人早已没有逃跑的时间。陆沉试图解除构架，但他的体力显然已经到了极限，根本无法应对那庞大的钢筋和混凝土聚合体。
那短短的瞬间，尤悠听到杨易均对她喊：“趴下！”而后，她被大力地摁倒，再一次被护在了他的身下。
千钧一发之际，龙卷之风忽至。风声咆哮，勉强将那半幢大楼移动了几米，避开了众人。大楼落地，轰然震耳。四起的烟尘和强大的冲击，让所有感官都混乱了起来。等到一切平息，尤悠的心神还没缓过来，却已被杨易均拉起。杨易均握着她的肩旁摇了摇，说：“没事了。振作点！”
尤悠说不出话，只是茫然地点了点头。
杨易均确认她没有受伤，又嘱咐了几句，便去查看其他人的情况。尤悠慢慢抬头，这才看清了周围的情况。那坠下的半截大楼深深嵌进了地面，窗上的玻璃早已粉碎，裂开的墙面里钢筋横插而出，像是撑破了皮肤的骨骼般骇人。混凝土的碎块砸得到处都是，将原本空旷而干净的都市渲染出了一种末世的氛围。但令人情庆幸的是，没有任何一块碎块落在他们所在的区域，想必也是那风力的庇护……
她怔怔看了片刻，就听杨易均和简迪又吵了起来。一个埋怨说“既然有能力震开大楼，也不知道多移开一点！想砸死谁啊？！”，另一个反驳说“老子可是拼了命的。你丫就不会自己跑远点吗？”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这样幼稚而不知体谅的争吵，却将紧张和恐惧大幅减弱。让她无比清楚地认识到：活着真好。
膝盖还是有些发抖，但比起先前已经好很多了。尤悠慢慢举步，走向了自己的伙伴。比其她的安然无恙，其他人显然都受了伤。末月和简迪早在跟晓KING对战的时候就挂了彩，从刚才开始，末月就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默默坐着，双眼无神地看着地面。简迪的精神倒是相当不错，跟杨易均的争吵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他此刻正眉飞色舞地跟乐奕雯吹嘘自己“吹飞”大楼的英明举措。乐奕雯有一句没一句地敷衍着他，心思却放在陆沉身上。陆沉的情况显然不太好，他靠着一堵断墙坐着，垂着眼睫，似乎十分疲惫。面对乐奕雯的询问，他也只以点头和摇头来回答。
刚才陆沉说过，胜算只有四成，现在应该是失败了吧。意识到这一点，尤悠又开始不安起来。如果真的被永远困在这个世界里，该怎么办呢……
她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杨易均走了过来，拉着她到一边坐下。看她还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那罐特浓巧克力，塞进她手里，低声说：“喝吧。”
尤悠双手捧着那罐饮料递还给他，说：“不用了。我不渴。”
“谁让你解渴。”杨易均皱眉说，“连巧克力的功用都不知道吗？”
“啊？”在这种情况下被问起这种问题，尤悠顿时有种穿越感。
杨易均认真地说：“消除紧张，缓解压力，振奋精神，最重要是补充热量。有了热量，什么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尤悠不由自主地笑了，她看着手里的那罐子饮料，心想着：原来不只是喜好那么简单吗？
杨易均看她低头，轻轻叹了口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重复了最开始的那句话：“喝吧。”
那一刻，这样的温柔，让尤悠有些想哭。她忽然发觉自己很难克制住想要扑进他怀里的这个冲动，正当她努力用全部理智克制自己的情绪，外加强烈地鄙视自己的时候。乐奕雯走了过来，对她说：“悠悠，跟我过来一下，陆沉有话跟你说。”
尤悠的思绪一下子被扭转到了正常的轨道上，她站起身来答应了一声，又跟杨易均道了声抱歉，跟着乐奕雯向陆沉走去。
走到陆沉面前时，尤悠揣摩了一下彼此姿势，最后谦恭地选择跪坐下来。靠近看时，陆沉的脸色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他的皮肤原本就有些苍白，如今已经是全无血色，尤悠甚至能看见他皮肤之下一条条浅青色的血管。正当她想关怀一句的时候，陆沉抬眸，对她笑了笑。
看到他笑，尤悠有些放心。她也笑了笑，问：“陆老师找我有事？”
陆沉点了点头，忽然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话题：“知道构成宇宙的要素吗？”
尤悠愣了一下，还是努力调动自己的所学，认真地回答：“大爆炸？”
陆沉摇摇头，“是空间、物质和能量。”
答题错误。尤悠不禁有些失落。
陆沉看着她，认真地继续说道：“而根据爱因斯坦的理论，物质和能量是可以相互转换的。也就是说，构成宇宙的，就是空间和能量。”
尤悠一头雾水，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说起这个话题。但她还是诚恳地答应了一声：“哦……”
陆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叹着气说：“对不起，我只是想找一个好一点的话题切入点。”
“没关系。陆老师你继续说吧。”尤悠用一脸“我是好学生”的表情回答。
“我上次跟你说过，其实每个人都有超能力。你还记得吧？”陆沉问。
“记得。”
“嗯。所以你也是超能力者。”
这个结论，让尤悠沉默了几秒。然后，她干笑着问，“哪个方面的？”
“解释起来太复杂了。我简单点说吧……嗯，你可以制造出空间。”陆沉说。
尤悠茫然地看着他，完全不明白状况。
陆沉想了想，继续解释：“你曾经进入过自己的书中世界对吧？但你进入出版社之后，应该也看到了，没有‘开卷’系统，是不可能任意出入书中世界的。”他停顿一下，又说，“其实书中世界跟宇宙形成很相似，都需要‘空间’和‘能量’。具体来说的话，就是有人制造出了一个空间，然后许多人的力量汇聚了进去，构成了物质。构成这样一个世界需要极其庞大的力量，而负面的情绪，最容易引发强大的精神力量，所以那些被弃掉的文更容易成为异世界。我们将这种成因称之为‘怨念’……”
陆沉有些急切，也不管尤悠能否消化，继续说道，“这个人为创造出来的空间，是以一点为圆心而形成的球形领域。所有的力量会汇聚到这个圆心上，以书中某件贯穿全文的物品作为其外形——也就是‘创世之物’，形成统一意志，并以故事中的具体描述来构建世界。而作者，拥有控制这个统一意志的权限：创世权。”
尤悠还是不太能理解他的话，但是先前末月的解释给了她很好的启发。那些圆心球形什么的，她还是有几分熟悉的。她想了想，问：“是‘绝对领域’？”
“你知道‘绝对领域’？”陆沉有些惊讶。
“嗯，听说了一点，但也不是很明白。”尤悠老实说。
“那就容易说了。没错，这个空间也是绝对领域的一种，但普通的绝对领域是以异能者为圆心形成的。这个领域，却远离主体，甚至跟主体不在一个空间，连时间轴都完全不同。但主体依然有能力进入这个领域……”
“呃……也就是说，我能进入我的书中世界，是因为那个世界就是我的绝对领域？”尤悠问道。
陆沉的讶然一闪而过，随后，他点了点头，回答她：“对。”
这个肯定回答，让尤悠一时间有些难以适从。
“能够创造完全独立的空间，是一种不同于任何绝对领域的力量。而这本书的作者晓KING，是跟你一样的能力者。”陆沉说。
被说成“一样”，让尤悠有些不舒服。她努力挥去那种感觉，问：“是不是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陆沉笑着点了头，“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燃者’。能够引发和抑制其他人的精神力量。但我的力量很早以前就开始消失了……”
“是蓝宝石？”尤悠问。
“嗯。”陆沉笑着回答，“说来有些讽刺。我拥有能够点燃别人‘灵魂之火’的力量，自己却先熄灭了。不过这不重要了……在这个空间里，我的力量得到了小部分的恢复，但还是不足以对抗‘创世者’。现在，只有靠你了。”
尤悠点点头。她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更没有半分信心。但这种时候，她愿意为同伴做一切尝试。
陆沉说：“我会试着引发你全部的力量，让你制造出与这个世界完全隔绝的空间。”
“这样我们就不会被晓KING的力量影响了？”尤悠问。
“当然。”陆沉说，“在你的领域里，你才是神。”
这样的话，牵动记忆。曾几何时，她也被这样称呼过，而那个人用的名词是：
女神。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绝对领域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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