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伏]进食与自由》跨过愤怒的豆豆

2、第一章

　　三年前的那个冬天，我乘坐希斯罗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国，急匆匆地赶赴俱乐部四周年的晚宴。半路上，接到悟给我打来的电话。
　　“嗨，杰，”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光是听着这声音我就已经能想象到这家伙一边扯松领结一边摇晃脖颈的散漫样子，“你怎么这么慢？我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这些家伙真是无聊。”
　　“快到了。”我给司机打了个手势，让他快点开，“听说这次邀请了很多新加入的会员来，怎么，里面没有你中意的？”
　　悟没回答我，过了片刻我听到打火机的声音响起——他点了一支烟。“fork这种东西，都一个鸟样。”他吸了两口烟，然后笑着这么说道。
　　我跟着他笑了笑，知道大概又是有人惹他不快，便也没多说什么，岔开话题和他聊了两句我在伦敦遇到的一个knife的事——直到他嚷嚷着我太啰唆继而不满地挂了电话。

　　绝大多数人在第一眼见到悟的时候，大概都不会想到他是位cake。这大概与他那惊人的身高和体格有很大关系。而如果再多接触一些，在见识到他那散漫而恶劣的性格之后，又有相当一部分人会加深“这家伙一定是个fork”的刻板印象——我觉得这实在有趣。
　　悟这个人，和大家一般认知上的cake有很大的不同。你可以说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cake，又可以说，他实际相当明白自己是个cake。我会这样说的原因在于他清楚地知道cake这层身份对他来说从不是束缚，而是他整个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从来没有问过他为什么要成立“自由”，因为迄今为止他的所有行为都在向我生动地描绘这件事。
　　可以负责任地说，悟是我见过的最自由的cake：他不会像其他cake一样，终生活在担心被fork捕食、被knife猎杀的恐惧里，他会自然地与人交往和谈笑，不刻意提起自己是个cake，同时也不避讳谈及——或许这是因为他身手很好，绝大多数的fork和knife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我还是认为，即便如此，坦然地承认自己是个cake也绝非易事。
　　因为这和承认自己是knife或者fork都不一样。关于这一点，我在后面的部分会细说。

　　当晚大概九点钟的时候，我终于赶到了举办晚宴的酒店。下车时，我看到悟披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站在门口抽着烟等我，视线停留在某处深而重的夜色里。看上去很孤单。
　　我低头嘱咐司机两句，让他帮我把行李送回家，之后我快步走过去，朗声叫了悟的名字。
　　就在我准备好为悟对我的这份真挚感情适当红一下眼圈的时候，只见他扭过头，相当平淡地看了我一眼。
　　“哟，你来了。”他挑挑眉，然后神神秘秘地朝我招手，“快来，你绝对想不到我在这里发现了什么。”
　　“……”
　　不错，我决定把那句“怎么在这里等我啊”和“这里太冷了快进去吧”打碎了彻底咽进肚子。
　　“呃，什么？”
　　“是生面孔。”等我走近，悟一把勾住我的脖子，夹烟的那只手向前指着不远处酒店阴影里站着的两个人，饶有兴致地朝我介绍，“宴会上认识的，瘦一点的那个是fork，挡住他的那个是cake。”
　　不得不承认，人在无聊的时候总能干出些更无聊的事来。
　　“谢谢告知，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那边还站着两个人。时间差不多了吧？我要进去和硝子她们打招呼了。”我理了理被他弄歪的领带，作势欲走，不想再给这家伙半分好脸色。
　　“喂，急什么？放心好了，就凭今天这些酒，硝子那个酒鬼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走的。”悟抓着我的胳膊不让我离开，“你就不好奇吗？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有cake敢堵fork的路。”
　　“下次说这种话之前，可以恳请你先照照镜子么？”
　　悟一愣，随即扶着我的肩膀笑了起来。“你可真过分，”他说，“好像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cake一样……不过说真的，还是那些小家伙请我来堵他们的情况更多一些吧。”
　　这有区别吗？正当我想要列举此前他的某些“光荣事迹”时，突然听到悟发出一声赞叹，我转眼顺着他的视线往那边看去，发现那个高个子cake已经把那个可怜的fork压在了墙上，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苍天啊，行行好吧。
　　“喂，走吧，别看了。”我扒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悟急切地挣开我的手：“等等，等等！我真搞不懂你啊，这不是正精彩呢吗？”
　　“你为什么不自己找一个？”我真想不通这种事究竟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你……”
　　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一声惨叫，跟着便是气急败坏的咒骂和乱七八糟的厮打。
　　我不由住了嘴，转过头，和悟对视了一眼。然后我们不约而同地快步向那边走去——准确来说，悟身高腿长，步子比我大很多，所以他是快走，而我是小跑着过去的。真他妈的。
　　而在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个高个子cake正掐着fork的脖子把他按在地上打。该死，那个fork还是个孩子！
　　我得承认，我有点生气了。
　　不管怎么说，这种事都该是两情相悦的，逼迫一个孩子算是怎么回事？
　　但就在悟和我跑过去准备把那个cake拉走的时候，只听那个cake一声惨叫，然后就见刚刚还被他压在地上揍的fork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将那个cake掀翻在地，扑上去不由分说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头——对方直接鼻血狂飙。
　　糟了！
　　“喂，快停下！”我连忙跑过去，从身后锁住那孩子的胳膊，想架着他尽量离那个cake远一点。毕竟见了血的fork可不是闹着玩的，而我也不想在回国的第一天就开始工作。
　　谁知道那个cake不知道是因为自尊心受挫还是怎么着，居然像疯了一样呼哧呼哧喘着气，然后爬起来把鼻血一抹，冲过来一把将手心里的血抹在了那孩子的脸上。
　　——那一刻，我全身的血都凉了。
　　我看着他像个疯子一样大笑着逼近我们，能感觉到身前那个年轻的fork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怎么了宝贝？不是不要吗？怎么样，看看现在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一个fork，你敢打我？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么？用不用我来告诉你啊……”
　　奇怪，那家伙呢？我皱着眉扭头想叫悟过来帮忙，刚转了下脖子，就见身边掠过一个灰色的身影。
　　下一秒钟，那个高个子cake几乎是倒着飞了出去。
　　……好吧，看来刚刚他是在热身。
　　“‘自由’第一条，F不得在没有征得C同意的前提下做出任何与进食相关的行为。你说得对，他确实不该把你打出鼻血，”悟收回腿，回头看了我怀里那个满脸是血的孩子一眼，然后咧着嘴笑道，“这也是我不建议大家打脸的原因。”
　　听了这话，我感觉到这个年轻的fork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杰，”悟脱下大衣，扔过来，准确地兜在fork的头上，然后很轻微地朝我晃了下头，“带他到旋转门等我。”
　　我应了一声，明白接下来的场面会涉及大篇幅的血腥暴力场景，不太适合未成年的新手fork观看，于是赶紧连拖带拽地拉着身前的小家伙溜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