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花]保镖》跨过愤怒的豆豆

11、第 11 章

　　当晚七点。
　　香港，九龙车行内。
　　伊奇靠在那辆黑色的越野车旁边，一边嚼着泡泡糖，一边皮笑肉不笑地着看承太郎检查他带过来的新装备。
　　“你是有话要对我说吗？”承太郎拉开手枪保险，瞄准门外的广告灯牌。
　　“没有，”伊奇把手一摊，“只是难得见你对什么人这么上心，觉得很新奇啊。”
　　承太郎瞥了眼他头上那顶粉色小猫图案的帽子，眼神略带嫌弃：“管好你自己再来奚落我吧。”
　　伊奇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忍不住笑了一声。
　　“放心吧，愚蠢的凡人，”他装模作样地说道，“我的姐姐自由至上，一顶帽子对她来讲算不了什么。倒是你……”
　　他揣着兜走到承太郎身边，再离开的时候，手里却多了一个小小的塑封袋——里面装着的正是那对绿宝石袖扣。
　　“这么漂亮的小玩意儿被装在这么一个破袋子里，”他把袖扣放在手心颠了颠，说道，“也难怪人家朝你发脾气。”
　　承太郎把枪收好，拎着装备走到车边，从副驾驶那侧的窗户把箱子扔进去，然后回身一把抓过袖扣，没什么表情地扫了男孩一眼。
　　伊奇立即举起双手。
　　“我走了。”承太郎把对讲机扔给他，绕过车头开门上车，“随便你在哪儿鬼混，只要不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伊奇趴在副驾驶那边的窗框处，偏头摸了摸后视镜的外框，漫不经心地说道：“事先说好：我只能帮你解决布兰度家族，其他的人，你自己看着办。”
　　承太郎打火，握好方向盘：“放心，不会连累你。”
　　“切，别说得好像现在没有连累一样——要不是你，我他妈现在还在度假呢。”伊奇翻了个白眼，继续说，“不过我是说真的，我看过吉良吉影在SPW的档案，他简直是个奇才，在枪械、炸药方面的天赋远胜于你我，一千米内对狙，我甚至无法保证绝对能赢。”
　　“输与赢，生与死，从来也没有绝对。”承太郎微微一笑，“别忘了，五年前我和他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五十米。”
　　“你是想说运气吗？”
　　承太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看着伊奇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绿眼睛，认真说道：“你是乔斯达家族的人，不要把自己看扁了。你还年轻呢，伊奇。”
　　“终于就连你也到了喜欢说教的年纪，”伊奇吐槽了一句直起身，朝他晃了晃手，“别墅的炸弹难保不是出自他手，小心点，可别挂了。”
　　承太郎哼了声作为回答，然后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纯黑色的越野车如一道闪电，转瞬便消失在车行门外。
　　……

　　八点半。
　　尖沙咀，某夜店门口。
　　一名穿着白T恤黄色短裤的男人正站着和两位保安抽烟聊天。刚入夜的香港似乎比白日里更加繁华热闹，烟丝燃烧的那点光芒很快就隐于黑暗，不要说那些揽客用的晃眼灯牌，甚至还比不过女孩子身上琳琅的珠宝。
　　承太郎找地方停好车，下车，径直往夜店门口的方向走去。
　　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因为一直跟随在花京院身边保护，两人又大吵一架。小少爷的脾气上来，连饭都没吃完，直接撂筷子走人，并威胁他不许再跟上来。
　　其实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这样的事倒也并不罕见，但是，像花京院这样，委托人身处异国孤立无援的情况却是少数。
　　原本花京院来到香港只是暂避风头，为的是借助陌生的城市地理环境，躲开日本杀手的追杀。然而他们却没料到，对方的胆子居然大到直接朝检察官下手。而现在战线拉长，本来有利的局势一时间也晦暗不明起来。唯一确定的是，他们每在香港多待一天，危险就会多增加一分。
　　——原本的避风港，如今却已成为了风暴中不折不扣的孤岛。
　　承太郎和SPW派来的助手打过招呼，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的街道。
　　夜幕下的城市是危险最佳的保护色，它会将数不清的凶险藏入其中，寻常人根本无迹可寻。
　　承太郎十六岁进入组织的时候，曾参加过内部的能力测试，当时他十四项指标全优，就连他的外公听说之后也相当震惊。而在其后的十年里，他到过缅甸的雨林，也走过墨西哥的集市，威尼斯河记得他的枪声，布鲁塞尔公园也留恋他高大的背影……但即使是这样的他，如今，对着香港湿热浓重的夜色，也不由深感前途晦暗，不可捉摸。
　　他沉默地收回目光，朝投来疑问神色的助手摇了摇头。
　　“走吧。”
　　在他到来之前，助手早就和门口的保安打过了招呼。承太郎跟在他的身后，安静地通过了酒吧安检，之后在狭长的通道里戴上耳麦。这里应当是尖沙咀最大的夜店，一排排五颜六色的LED摇头灯齐刷刷地扫过他们的面前，时候还早，舞池那边还没开，大部分人都三五成群地聚集在卡座区聊天喝酒。承太郎与助手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便分别朝着相反的方向往里面走去。
　　花京院的位置并不难找，他在舞池不远处单独开了个台，面前摆满了零食小吃，酒水自然也是少不了的，不过从瓶中的余量来看，他也没有要买醉的意思。
　　算他识相。承太郎心想。清醒的时候已经这么难应付了，要是让他去保护一个醉鬼，那这份薪水不要也罢。
　　“他一晚上都在这里吗？”
　　“是的，”助手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我们一直跟着他。他似乎有所察觉，但也没有声张，基本就是坐在这里喝酒。”
　　承太郎没说什么，走到吧台一侧，敲敲桌子，示意酒保给他来点儿威士忌。他现在站得这块地方光线不是太好，不易被人发觉，但是对花京院那边的情形却能了如指掌。
　　和他想象的有所区别，红发青年在甩脱他之后，表情也并没有变得很轻松。他将一条手臂搭在靠背上，坐得四平八稳，然而注意力却根本不在周围的那些男男女女身上。夜店的彩灯在他周围拼了命地闪烁，然而无论灯光从哪个角度照过去，却始终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承太郎背靠着吧台，点燃了一根烟。
　　花京院的样子让他想到某种离群索居的小动物。在这一刻，他半点也不像那个骄傲又跋扈的小少爷。身处异国他乡的孤独突然将他的灵魂攫住了，叫他只能在一个城市最热闹的环境里寻求某种莫须有的庇护。
　　……真是可怜。
　　在这个念头从脑海中冒出来的时候，承太郎夹着烟的手指不由一顿。而在意识到自己刚刚产生了怎样的情绪之后，他的心跳突然开始毫无征兆地加速。
　　很不合时宜地，他想起今天早些时候，伊奇对他说的话。那时，他并没有把男孩的话放在心上，更懒得否认，但是现在，他隔着眼前那片烟雾望着卡座里红头发的年轻人，却忍不住将那句话放在舌尖轻轻绕过半圈。
　　上心……吗？
　　他不由皱眉，拾起手边的老式杯，拇指沿着杯壁上的纹路轻轻摩挲。
　　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两个穿着暴露的女人，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旁朝他搭讪。左右不过是些无聊的问题，承太郎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视线仍时不时掠过花京院所在的区域。还有一小时就要开场了，夜店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到处都充斥着放肆的笑声和露骨的交谈。
　　这样混乱的环境实在危险。承太郎不动声色地将烟摁灭，揽着一个黑头发的女孩往更靠近花京院的方向走过去。
　　“我从来没在这里见过你，”女孩在他怀中抬头，用英语问道，“你是来旅游的吗？”
　　“你的英语很好。”承太郎答非所问，不等女孩接话，又继续说道，“你的朋友们在哪里？希望他们不介意陌生人的加入。”
　　“就在那边。”女孩笑着说，“当然了，如果你能好好介绍一下自己的话就更好了。”
　　他们从花京院身后经过，承太郎瞥了眼对方浅红色的头发，之后看着女孩所说的方向，随口胡扯道：“这话说得不错，不过我觉得只有保持神秘才会交到朋友。”
　　话音刚落，脑后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久等了，花京院君。”
　　承太郎脚步一顿，跟着向后转过头去。
　　只见花京院从卡座里站起身来，他脸上带着笑，张开手臂，抱住了面前金色短发的男人。